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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不知名的小杂志又公开了后期的质检报告。
种种猜测和静默将舆论的中心聚集在了银川实业,矛头直指投资建设平江大桥的银川实业,而受贿银川实业的人,正是身陷囹圄的江泽涛。
江泽涛早就因受贿引发了一片舆论风波,现在投资建设的隧道发生坍塌。
长海出现大范围的□□示威。
受害家属怀抱亲人遗像在警局门口静坐示威。
失踪者家属手持血书写的〃杀人犯〃聚集政府办事处两旁。
处在风暴中心的江泽涛,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远处江水翻涌,仿佛蛰伏的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凌晨四点五十八分,江成宴正翻阅从家里带出来的文件。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幽蓝的光衬得他熬夜多日的脸色愈发苍白,他抿紧着唇,划下了接听键。对面有些喧闹,接着很快安静下来。
“江泽涛的家属是吗?”
“是。”
“这里是市人民医院,您的父亲经抢救无效,现已宣告死亡。”
江成宴嘴唇微张,然后轻轻抿住,短暂的沉默后,他低声道:“我马上过来。”
定义江泽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似乎有很多不同的答案。
但是对于江成宴而言,他的答案至始至终只有两个字。
父亲。
曾经高官晋爵也好,如今罄竹难书也罢。
没有人生来就知道自己即将背负的是什么样的责任,总在起落浮沉中做出抉择。
有人选择忘却和抛弃,就有人选择承担和践行。
父亲这个身份,江泽涛从一始终地担当和履行。
江成宴从坐上出租车开始,精神一直处于一种游离和涣散的状态,他感觉胸口有一种压抑钝挫的痛,仿佛有生锈的军刺一点点搅着自己的血肉,再抽开。
他很难定义每一种新情感的发生,对他而言,平静是生活的正面,变化则是反面。他一直生活在顺遂安宁的生活中,从未接触过生活的反面。
而喜悦,难过,愤怒,痛苦,这些常人看来司空见惯的情绪对他而言都是崭新乃至新奇的。
无论是他还是江泽涛,都甚少有情绪流溢于外的表达,因此他不知道现在这种情绪就是难过,多日奔波烦闷施加给他的正是压抑。
这是将情绪引导出内心的一个开端,将来也会有人和事让他释放更多情绪,例如喜悦,惊讶等等。
那些或积极或负面的情绪实则都是人生难得可贵的记忆与财富,即使是他的父亲也没有懂得得道理,他会逐渐发现正是这样。
江泽涛对江成宴的教育只有一个原则。亲力亲为。
除却学校的基本知识,只要江成宴想了解,江泽涛就会能力范围内的最好资源,江泽涛从来不去晚会酒宴,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看星星和雕刻。
江泽涛花钱最多的地方就是天文望远镜。
除此以外,江家的书房另外还有一个独立的房间,里面全是江泽涛没事儿雕刻的木雕,甚至家具。
江泽涛真是一个很乏味的人,江成宴轻微地笑了笑。
“江先生是吗?”
“江成宴先生?”
“这里签个字,确认尸体。”
……
“江先生,江先生。”
数夜不寐的疲惫让他现在头疼,此刻喋喋不休的声音更是吵得他整个人都要四分五裂。
门外似乎有人在低声说话,房间里逐渐安静下来,江成宴回过头一瞥,门外修长的手形一闪,有人轻柔地关上了门。
江成宴站在床缘边,他微微捏紧手,想伸出手却又缩回来。
十□□岁的年纪,正是男孩向男人过渡的阶段。
江成宴的性格还看不出有太大的变化,外貌却有了肉眼可见的改变。
原本匀称的身材变得瘦削多了,冷清的铂金色瞳仁下有淡青色的阴影。
因为研究的卷宗太多,他还配了一幅金丝边框眼镜。
父亲离世的现实似乎已经摆到了自己的面前,从接到电话到来到医院,从心痛到平静,不过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他觉得古怪。
不是因为自己的冷血无情,而是因为这具尸体的奇怪。
体形,面容都没有明显的区别,到底是哪里的不同。
难道是血缘相同的本能?
血型和DNA都会影响身体各项指标,进而影响身体各项激素,也因此有了脾性气质的说法。
而医生让自己确认的这具尸体,就像审讯室的那份笔录一样,看似完美的证据,却给人直觉的不安。
他蹲下身想要细细观察尸体的具体特征,频繁的熬夜让他的头钝钝地疼,再站起身时有些不稳,他下意识地抓住床沿。
被盖住白布的尸体垂落了一只手在外面,江成宴随意一看,却发现这只手与父亲的手不太像。
那是极其细微的不同,只有朝夕相处,对彼此生活习惯了然于心的人才会清楚。
这只手上没有戒指,那是常年佩戴戒指留下的印痕。
江泽涛的无名指上一直佩戴着一枚戒指,经年累月,从未摘下。
如今,这具被冠以江泽涛名号的身体,不仅没有了戒指,还没有了印痕。
除却这一点,一切都很完美。
精心找了这样一个和父亲相似的尸体,背后又有什么样的用意呢?
现在或者不可知,但是有一点很明确,精心设局的人必然要来查收成果,那个人花费这样的心力布置父亲的死亡,必然不会只凭一张单薄的通知书便安心,他或者会选择亲自验收。
江成宴环顾四周,将视线定格在了天花板上。
监控室中走出一个人,那人比江泽涛要高一些,随意地披着黑色大衣,足蹬一双高帮军靴。
来人随意地看了江成宴一眼,就像看什么让他难受的东西,眉头微蹙,抬腿便要离开。
这种人见过一面便难以忘记,只是因为那种深深的恶意。孩子对于外人的善意或者恶意总是比旁人敏感许多,江成宴也不例外。
“陈言上校,好久不见。”他礼貌开口。
除却基础知识的传授,江泽涛对江成宴的教导还体现在日常的待人处事上。
各类礼仪,以及特别的人物,江泽涛总会在来人告辞后,耐心告诉儿子,这其中的用意,现在总算窥见一二。
眼前这人也在特别的人物之中。
特种部队现驻南苏丹维和部队队长,陈言,去年立二等功晋升上校。
上门拜访江泽涛的人很少,年年拜访的更加少。
陈言是唯一一个。
奇怪的是,这一主一客,明明年年相见,又不过一杯水的客气,剩余便是疏离。
好在陈言每一次来呆得时间都很短,大多时候只是喝完一杯茶便告辞。
江成宴和陈言从来没有说过话,他也没听过江泽涛对陈言说过话。
陈言似乎在忍耐什么,隔了很久,他才低哑地开口:“签了死亡确认书,回去吧。”
第3章 危机
长海的阴冷潮湿,仿佛是深海里绞住人脖颈的水草。
丝丝缕缕的阴柔与湿气总能激发出人的戾气。
有人留守此地,对于溺水之人,便是阳光,浮木的意义。
江泽涛是陈言的浮木,江成宴则是陈言深恶痛绝的杀器。
每一次看见这个孩子,陈言都会极力压抑克制不住的恶意。
这一次,江泽涛不在。陈言极力抑制自己的狂躁,正要转身离开,却感到袖子一紧。
江成宴没有因为陈言的忍耐而退,他心中已有成形的猜想,只是无人证实。
他看似在礼貌地挽留,实则咄咄逼人:“我为什么要签字,难道您也觉得我父亲自杀了?”
江成宴长得像江泽涛,说话也像江泽涛,陈言看着那张脸,只会对生养他的女人生出无穷无尽的杀意。
江成宴毫不退让,陈言的眸色越来越深,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伴随这胶着的对峙,还有江成宴的步步紧逼:“或者说您其实是想要注销掉江泽涛这个人。
所以你没有第一时间为他正名,没有让他以干净磊落的身份走到别人的面前,等到世人再谈起他,只会说那是个贪污犯,弄垮了平江大桥,害死了一群人。”
江成宴一字一顿,极缓慢极缓慢地说,“身为朋友,你这样不怕江泽涛恨死你吗?”
不知听到哪个有趣的字眼,陈言突然就笑了,他唇角上扬,却带着无尽讽意。
“你搞错了一件事。”陈言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我和江泽涛从来就不是朋友。”
他顿了顿:“如果没有你。”他的眉峰微微融化,“如果没有你。”
这样的笑在熟悉陈言的人眼里,是另外一种讯号。
跟着陈言的两个少尉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道不妙。
阎王一笑,小鬼上吊。
陈言在队里又被称阎王。
一来,他的职位高,无论是治军还是带兵都有他自己的一套,手下有一大片小鬼服服帖帖。
二来,因他执行任务尤其铁血无情,早前江泽涛在部队还会提点一些。
这些年不在,陈言的狂性表现得淋漓尽致,短短几年屡立奇功,晋升飞快,旁人眼红他的累累军功,唯有少数几个人心里清楚。
队里的新兵没人见陈言笑过,但对陈言这个称号都很赞同。
陈言随意把背上的大衣一扔,道:“人体有206块骨骼,江成宴。”
他注视江成宴的眼神堪称温柔。
“猜一猜我要用几分钟,把你的骨头数清楚呢?”
陈言对他起了杀意,觉察到的不止他一个。
左边的少尉先反应过来,低声说:“我去喊老大,你别让队长发疯。”
右边的少尉心有戚戚,还是低声回道:“回来了慢了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觉察到杀意,江成宴第一反应就是先发制人。
他也跟过武术老师练过一段时间,然而陈言的老师是鲜血与子弹,他对着江成宴的小腹就是重重的一拳。
陈言对江成宴的不满从他出生开始,那时他听到江泽涛回国的消息,尽最快速度完成任务赶回国内,却看见了江成宴。
那一刻陈言感觉自己可笑至极,捧上自己全部的心,却被江泽涛踩碎了扔到垃圾桶里。
他从沙漠雨林里走出来,从绝望痛苦中爬出来,何曾低过头弯过腰为了哪一个人。
唯独一个江泽涛,他小心翼翼近乎卑微地讨好他,他却把自己像垃圾一样丢掉。
他的心原本就漆黑荒凉,曾有一瞬被一束光垂怜,却又被抛弃。
这股燎原的怒火与怨恨此刻对准江成宴,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两人都出了狠劲发泄,进去拉架的兵直接被踹到了墙上,接着就是陈言单方面的施虐。
燎火的战况引来了围观的病人和家属,有人报警有人录像,突然一个银灰色的人影极快地从眼前略过。
那人到他们身前一顿,闲庭散步一般,轻轻松松把几个正在录像的手机往前一扔,在众人的目光中,踩着扔掉手机阔步上前。
他走到陈言身后,按住他的肩膀,陈言被他摁住,手肘顺势就是一拳。
那人没有避开,硬生生接下这一拳。
一拳下去,两只手都被那人按住,陈言回头,戾气犹在。
他抽出手,起伏的胸膛逐渐平复下来,淡淡道:“你的速度倒快。”
那人随意地擦了下嘴角的血,想笑却碰到了流血的唇角,只能龇牙咧嘴道:“你知道我体能十项全能的嘛!”
陈言嘴角一扯,脸色好了一点,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