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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衍默默念了一遍爷爷口中的名字。
承远,随后蹑手蹑脚地跑回书房。
后来他曾经状若无意地和父亲提过。
谷明远正在浇花的手一顿,随后云淡风轻道:“是你大伯。”
随后把水壶放下,似在追念:“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大伯。”
那时谷衍还小,读不懂父亲眼中的复杂,只是觉得这位大伯很厉害。
陈言也无意多提故人。
然而陈言这番话就像一道缓缓裂开的深渊,稍微有意探寻,便是死劫一般。
谷衍站起来,淡淡道:“三天后,赵家会举办一场宴会,我会带他入席。”
陈言的气势势不可挡:“江泽涛虽然入狱,但你千万不要以为江家无人了,他的儿子就会被你玩弄股掌间。”
谷衍随意道:“你可不就是他的娘家人吗?既然想要罩着他,不妨收下我的邀请函,一道来就是了。”
谷衍注视着远处,淡淡道:“他可不是温室的花朵,要人时时呵护爱捧。”
远处有人朝他们走过来。
谷衍露出一个温和至极的笑容。
他没动,难得这么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等那人靠近。
“他若做雄鹰,我便做这天柱撑起他的天。”
“他若为帝王,我便做那将领斩尽他的荆棘阻碍。”
“我会给他一切我有的,直到他得到他要的。”
谷衍目光炯炯,注视着那个人走到自己身边。
沈屿走到谷衍身边,擦了一下他嘴角的血迹,淡淡道:“怎么这么弱。”
谷衍笑了笑没反驳,任凭他擦干净。
陈言等着他开口。
随后,沈屿取下隐形眼镜。
黑夜里,那双铂金色的眼睛在暗夜里流光溢彩。
他握住谷衍的手,静静道:“我想试试看,您会祝福我们吗?”
他这样宁静坚定的模样,和陈言记忆深处的那个人缓缓重合在一起。
他也曾握住那个人的手,笑容清浅道:“我想试试看,你会祝福我吗?”
他不知道自己心底不可明说的情意。
或许他知道,但是抉择已定。
胜负已出,抉择已定。
终是陌路。
那么你的儿子会重蹈你的覆辙吗?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护住这条血脉,让他平安顺遂。
我又要怎么做才能助你得偿所愿,从此你我恩怨两消,你不再怨恨我的袖手旁观呢。
普天之大,我曾遇到过你。
方寸之隅,我最终错失了你。
我是永远的罪人,因你被判无期。
陈言退后一步,缓缓道:“三天后,我会如约赴宴。”
陈言离开后,沈屿对谷衍道:“龙野回来了。”
谷衍看向陈言离去的背影,道:“你现在有后台了,我老师为了你和我打架了。”
沈屿轻轻一笑,道:“这是陈叔为我挑的大学和专业。”
彼时父亲入狱,高考成绩揭晓。
那个向来铁血手腕、暴戾无情的阎王,扔给他一堆查好的大学资料,最后甚至亲手写上:综合评定,中政以为上上之选。
笔锋虬劲有力,力透纸背。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愿接受沈佳期办理好的身份入京的原因之一。
世间尽是有情人。
自己能做的大概只剩下不辜负他人情意了。
“龙野心情如何?”谷衍问道。
沈屿沉吟道:“非常差,但是林桓回来了。”
果然,沈屿本着求实写真的态度很好地描绘了某人的状态。
龙野站在操场入口处,星眸深沉,周身弥漫着一股烦躁的气息。
“找到是谁了吗?”谷衍走近。
龙野低声一笑,笑容中满是戾气:“他认出了我,我却不认识他,你说荒唐不荒唐。”
沈屿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和谷衍交换一个表情。
“他说会给老头子面子,还和老头子一起出访过。”
“老头子是谁?”沈屿问道。
龙野面容沉寂,“噢”了一声。
他淡淡道:“就是那个给了我一颗精子。”
“我名义上的爹。”
他说话的样子倒是出奇得平静,就像说:“我今天切了个瓜”一样平静,这平静下面隐藏的暗涌将流向何处,却是无人知晓。
谷衍插话道:“那人有什么特征吗?”
龙野淡淡道:“有,而且非常特别。”
“他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月光照到灌木上,为它们镀上一层银光。
“赵长安曾经说过。”
沈屿缓缓开口,“当年她和明澈正是看见了一个面具人,后来才被明国强追杀。”
龙野的语气毫无温度:“既然有关联,不妨亲口去问一问。”
“谷衍不是为你举行了一个见面会吗,那人来势如此不凡,不如去那里等他。”
沈屿缓慢地问道:“见面会?”
“放屁,那是我妈的生日晚会。”谷衍怒道。
龙野嘲讽道:“真是罕见啊,赵家几十年没有举办过宴会,此次受邀嘉宾皆是京城上流,你外公亲自写得邀请函吧,我信了你的鬼了,生日宴。”
他说完就走,谷衍拦住他道:“不要迟到。”
“虽然不是为了给你捧场。”
龙野声音阴冷:“也要去会会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他回头看向沈屿,状若随意道:“一起?”
沈屿微微抬头,眼神清亮宛如刺破长夜的宝剑,隐隐带着凛凛寒光,明亮锐利,让人无法转移视线。
他朝谷衍道:“嗯,一起。”
与此同时,赵家内宅灯火通明。
赵柔靠在贵妃榻上,淡淡道:“这次谷衍要带个朋友过来。”
赵肃闻言,龙颜大悦:“男朋友女朋友?”
赵柔神色不明,答道:“以女朋友的身份带过来。”
她一顿,继续道:“不过是个男人。”
赵肃刚刚舒展的面容立刻严肃起来,他注视着女儿,等待她的下文。
赵柔经过这几天的思考,眼下显然非常平静。
她坐直身子,等着赵肃开口。
拉锯战这种事情,赵柔对她爹,早已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赵肃没忍住,严肃地问道:“谷家怎么说。”
赵柔不客气道:“谷家有皇位吗,要拿我的儿子继承。”
“我的话可扔在这里,他谷明远胆敢背后出刀子,我就对着他的头,正面出枪子。”
赵大小姐恢复了往日的嚣张跋扈,美目一扬,宛如重现了未出嫁前的架势。
原本也就是这样。
体贴的丈夫和孝顺的儿子不需要让一个女人露出爪牙。
只是丈夫与儿子间,往往有人选择不同而已。
赵肃四平八稳道:“你这话在你公公面前说,别来吓我。”
赵柔软下声音,道:“爸,您什么意思?”
她状若无意道:“谷衍可没敢和他爸说,一心指望着外公和我呢?”
赵肃似笑非笑:“弯弯,我给你取这名字可没想到你能这么聪明啊。”
兵强则灭,木强则折。
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是以柔字为名。
弯弯自然是赵柔的小名,只是甚少有人知道。
赵肃认真道:“我不是守旧迂腐的人,这几年欧美各国对同性伴侣的开放和认同越来越多,商坛会晤,我见到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你的道理讲得通别人,讲得通自己吗?”
“你可不是会晤的商界人士,也不是参与投票的选民,你只是一个母亲。”
赵柔轻轻一笑,她的眼角缓缓渗出泪水,声音颤抖道:“我不敢和他们说啊,爸爸。”
“他们在意的不是我的儿子,而是他的名字,他的家世啊。”
美貌的妇人卸下所有防备,像一个孩子一样,在年迈的父亲面前诉尽全部心酸和委屈。
“那天阿衍回来时我有多开心啊,他回北京不好吗?他在外面受了多少伤啊,遭了多少罪啊,爸爸。”
“可是公公呢,一通脾气发完阿衍连饭都没有吃上就走了啊。”
“他曾经那么爱笑啊,生下来就朝人笑,像个小太阳一样。”
“可是现在,只有对着我的时候才笑。”
“晚上我去看他,他枕边放着安眠药,还要回军营吗?他现在连觉都睡不好啊。”
所有的苦楚压在她肩上,泪水不断地从她的面颊落下,浸湿了脚下的毛毯。
“他有了喜欢的人,趴在我膝盖上求我帮忙。”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的儿子没有作奸犯科,通敌卖国,不过是有喜欢的人啊。”
“我怎么能说不啊。”
赵柔声音嘶哑,已是泪流满面。
赵肃语气温和,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就像小时候无数次为女儿摇篮入梦一般耐心安慰她。
等到赵柔情绪平静后,他才柔声说道。
“小弯弯长成了母亲,爸爸还是那个爸爸,最疼爱弯弯。”
“你尽管决定,有我在必然为你母子撑腰。”
赵肃的白发映在灯光下,赵柔看着它们含泪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落地钟在第12章《亲故》作为特邀嘉宾曾经跑过龙套,鞠躬领便当!
第34章 夜宴 一
距离晚宴还有六小时。
“腰身会太小吗?”
“袖笼会太高吗?”
“一切都很完美。”谷衍认真道。
“我是不是太紧张了?”沈屿注视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低声问道。
谷衍安抚他道:“是有一点,”他帮沈屿抚平衣领,“第一次见公婆,难免紧张些。”
沈屿拎着他的衣领,眸色宛转:“谁的公婆?”
谷衍笑道:“我的,我的公婆。”
沈屿放下他,紧张的心情略微缓解。
“上一次参加晚宴,还是我初中时候。”
那时江泽涛领着他,宽厚的背犹如山一般沉稳。
“真是隔了太久了。”沈屿低声道,不禁想起他的父亲。
“你会做得很好。”
沈屿看向谷衍。
他的眼里有琐碎的星光,伴随沈屿抬头注视他的动作,那些许琐碎的星光汇聚成清晰的人影,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沈屿低头亲吻他的喉结,轻声回应道:
“是的,我会做得很好。”
日后纵使生离亦或死别。
我都将记住这个夜晚曾经有人注视着我。
然后心无畏惧。
距离晚宴开场还有三小时。
谷衍和沈屿一起去挑鲜花,最终选定了一束端庄典雅的百合。
作为主人之一的谷衍自然不能迟到,甚至要提前入场。
驱车赶往途中,沈屿照常佩戴隐形眼镜。
谷衍靠在一边,打量着他。
“带这么久会对影响身体吗?”
沈屿道:“没有度数,没事。”
谷衍懒洋洋道:“那就不要带了,早晚你得用真正的身份认识所有人。”
沈屿考虑了片刻。
最后他放下眼镜,陪着谷衍闭目养神。
另外一边。
某人缓缓摘下面具。
那久不见光的半边脸,与另外一半英俊绝伦的脸截然不同。
这半张脸上盘踞着一条极深极长的疤痕。
疤痕印记之深,形象之丑陋,宛如一条巨型蜈蚣盘踞其上,透露着地狱深处的深深恶意与怨恨。
他微微挑眉,露出一个讽刺至极的笑容,笑容阴冷至极,令人心惊。
他慢条斯理地翻出一张印模,随后套在自己的脸上。
对准眼睛鼻梁,按平褶皱气泡。
摇身一变,他便是当日自警局,自医院,众目睽睽之下,轻松脱逃的律师顾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