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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居然委屈道:“他亲你,你不骂他,我帮你擦嘴,你反倒冲我发火。”
金楚南一肚子火,懒得和他掰扯,转身要走。
方居然大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问道:“楚南,你去哪儿?”
金楚南冷冷道:“吃午饭。”
“你要去楚荆吗?”方居然语气里的酸味儿已经几乎要突破天际了。
金楚南没有回答,沉默了半分钟的样子,而后坚定地将方居然圈在他腰上的手拿开,一字一顿道:“方居然,我爱找谁就找谁,你没资格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说完,转身就走。
金楚南拉开门时,听见身后传来了方居然的声音,“楚南,不要去。”
乍听之下竟然有些脆弱。
金楚南深吸了一口气,关上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天下午的排练照常进行。
出柜后的金楚南被父母锁在家里,和自己的恋人小许断了联系。一星期后,金楚南趁着父母不注意逃了出来,重逢后的两人抱头痛哭,而后激烈地拥吻在了一起。
坐在观众席上的方居然脸黑如墨,周身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暴虐气息。
然而还是有不怕死的。
那位神出鬼没的剧院百晓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拍了拍方居然的肩膀,嘿嘿笑道:“你这朋友可真行,这亲了可得有五六分钟了吧。”
方居然没有理他,只是满眼阴鸷地看着台上紧紧相拥的两人,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豁地起身,狠狠踹了一脚身前的椅背,而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离开剧院前,方居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心说,妈的,分就分吧,老子不伺候了。
☆、第52章
方居然脸色难看到极点,走出剧院大门时,狠狠瞪了挡道的门卫小哥一眼,把人吓得够呛。方居然觉得自己血管里好像流淌着一股股的热油,随便谁扔个火星过来,就能把方圆百里炸成一片废墟。
估计是他暴怒得太过明显,直到回到家门口,也没哪个不长眼的倒霉蛋撞他枪口上。方居然满腔妒火无处发泄,憋了一路,把自己烤了个外焦里嫩。
摔上大门,方居然边走边脱衣服,完了直接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冲完凉水澡,身上冷得打了几个寒战,心里照样火光熊熊。
金楚南和楚荆接吻的画面在他脑子里一遍一遍循环播放,每回想一遍,他的嫉妒就更加深一分。
金楚南对他来说就好像一块香甜可口的小蛋糕,往常他老觉得不合口味,看两眼就饱了,也没太当回事儿。可不管他在不在乎,那小蛋糕始终是他的,完完整整地呆在他盘子里,旁人再怎么眼热也沾不到一星半点。
可现在吧,这块儿独属于他的小蛋糕被别人咬了一口,虽然就一小口,但也够怄人的,方居然每每回忆起那个画面,就恨不得替楚荆碎个尸。
但真要细究起来,他怄这气也怄得名不正言不顺,因为这一切的根源,就是他没管住自己,没把持住,在外头打了野食。
方居然要是厚颜无耻一点,还可以用“这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来替自己辩解。可他又真没到那么寡廉鲜耻的地步,他是男人,金楚南也是男人,大家都是一根鸡|巴两个蛋,怎么金楚南管得住,他就管不住了?
但想得明白是一回事,心里头憋闷是另一回事。知道自己是自作自受并不影响他醋意横生,方居然跟发了疯病一样,衣服也不穿,光着身子露着小鸟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叨叨咕咕的,一会儿是自我谴责,一会儿又是谴责金楚南,一会儿把江长堪祖宗十八代挨个骂一遍,恨他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自己,让自己犯了糊涂。
在屋里晃悠了大半个小时,方居然打了几个喷嚏,可还是觉得心里头火烧火燎的难受,干脆直接放飞自我,就这么光不溜秋地去露台上吹冷风。
方居然也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了,也不想邻居看不看得见了,总之他心里难受,得凉快凉快。
露台上原本是一片鲜花着锦之态,这会儿花不红了柳不绿了,满目萧瑟颓败。
方居然大喇喇往长椅上一坐,翘着两条大长腿,一手叼着烟,一手搭椅背上,整一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他想事情想得太认真,香烟上积了截烟灰也没留意,那烟灰在烟头上摇摇欲坠半晌,终于在他皱着眉猛吸一口时掉了下来。
好巧不巧,正落他鸟头上,烫得他龇牙咧嘴。
他正安抚自己小鸟呢,一抬眼就见对面楼栋一老大爷,正架着眼镜儿扒拉着窗户往他这儿可劲儿看。方居然脸皮再厚也有点儿绷不住了,硬撑着吼了句“看什么看?没见过人遛鸟啊?!”
没成想那老大爷是个硬茬儿,方居然刚跟他叫完板儿,他立刻鸟枪换炮,从旁边拿过一望远镜,撤下老旧装备,就要更加仔细地研究方居然的身体构造。
方居然目瞪口呆,心说姜还是老的辣啊,赶忙捂着小鸟夹着屁股,跟个被轻薄的黄花大闺女似的,踩着小碎步灰溜溜回了房间。
回到卧室,方居然在落地镜前照了照,发现自己身体条件还是可以的,虽然已经三十有一了,但腿长屁股翘,胸腹部有点儿薄薄的肌肉,细长条,线条漂亮不鼓胀。看了半天,他得出一个颇为自恋的结论,要是他能自己上自己,那他肯定是要爽一发的。
这么想着,他就回忆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
想当年他南征北战,约遍gay圈无敌手,约完立马拍屁股走人,一点儿留恋没有,潇洒极了。管你是器大活好还是美颜盛世,统统在他心里留不下一点儿水花。他当初玩儿得比较狠的那几年,主要是做一号,偶尔也做下零号,可跟金楚南在一块儿之后,他一直是被压的那一方,前头那振翅欲飞的鸟儿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方居然皱着眉头思考着,自己最近这么磨磨叨叨娘们儿叽叽的,莫不是被|干久了的缘故?
想当初自己没被金楚南套牢那会儿,什么时候这么患得患失苦逼兮兮过?哪回不是合则来不合你他妈就给我麻溜儿地滚蛋?就算自己这么混蛋,又什么时候缺过年轻漂亮小男生?怎么刚过了几年家庭生活,就变得跟个深闺怨妇一样了?
自己这是在发什么癫呢,又是遛鸟又是拈酸吃醋的?自己当初的不羁呢?当初的没心没肺呢?当初的洒脱呢?呵,金楚南算什么,爱去哪儿去哪儿,爱跟谁亲跟谁亲去,老子不在乎了。真当没了你金楚南我就活不下去了?笑话,明天我就去找十个八个小鲜肉来,那什么张楚南,王楚南,周楚南,方楚南……
方居然一边叨咕着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各种楚南,一边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斩断前尘的决心一样,把金楚南的各种物件翻出来丢在纸箱子里,准备待会儿拿去给垃圾桶献祭。
这屋里大半物件都是金楚南的,金楚南的衣服,金楚南的裤子,金楚南的袜子,金楚南蠢兮兮的毛线手套,金楚南给他买的维生素,金楚南给他买的暖脚器,金楚南给他买的防雾霾口罩,金楚南给他买的……
方居然抽了抽鼻子,眼睛红得滴血,终于撑不住了,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发了一会儿楞,又继续在柜子里翻找着,翻着翻着,在柜子的最底层翻出一个小盒子。方居然觉得这盒子有点儿眼熟,打开一看,里头躺着一块干瘪的树皮。
他和金楚南一块儿去海南时,他很没素质地在一颗树的树干上刻下了两人的名字,还在外头画了个小爱心。金楚南当时对他这种没有公德心的行为进行了严肃的批评,转头就趁他不注意,把那块树皮刮了下来,跟藏宝似地藏在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小盒子里。后来方居然有一回翻袜子,不知怎么把这小盒子翻出来了,还拿这事儿狠狠嘲笑了金楚南一番。金楚南被嘲笑得狠了,恼羞成怒,当着方居然的面把那只盒子扔出了窗外。
方居然还以为肯定找不到了呢,也没太在意,随便哄了哄金楚南,就把这事儿抛脑后去了。没想到那傻子竟然把那盒子找回来了,也不知道费了多大劲儿……
方居然看着那枯干的树皮,鼻子一阵阵发酸,喉头也跟哽着什么一样,心里又酸又甜,眼里蒙了一层水雾,眼看就要凝结成涓涓细流了,他却突然破涕为笑,露出个特别窝心的笑容。搁别的谁那儿也都是当垃圾处理的,就那傻子分不清好赖,把这么个破烂玩意儿当宝贝疙瘩供着。
再往深里翻,又翻出了个小本子。
那本子也土得没边儿了,封面是一幅风景照,也不知道哪座山头的,上面写着些特别古早范儿的心灵鸡汤,什么友谊地久天长,朋友是一生的财富,下头还缀着串儿英文g,也不知是不是造本儿厂厂长念小学的儿子亲自上阵翻的。
方居然翻开第一页,上头有一段模模糊糊的钢笔字,写着“祝楚南学业顺利,考上理想的初中,外公康卫国”。方居然记得金楚南和自己提过,他外公在他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去世了,算算时间,跟送这个本子的日子也该是差不多的,这么看来,这算是金楚南外公留给他的特别珍贵的遗物了。也不知是金楚南藏得太好,还是方居然太粗心,总之这本子方居然没见金楚南用过。
方居然想着,楚南会用这个本子写些什么呢?肯定是特别重要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往后翻,开头几篇都是小学生作文,题目是“我的外公”、“秋游”、“游览xx博物馆有感”等,看得出原先是用铅笔写的,后来年深日久,铅笔的痕迹慢慢淡去,金楚南又用钢笔描摹着当年拙稚的笔迹重新勾勒了一遍。
也是一片深情。
方居然想着,小学日记往后,该是中学日记,说不定还能看到小金当初暗恋同班同学时的少男情怀。可他再往后翻了几页,便没有什么成篇的日记可言了,没有中学校园,没有少男情怀,估计自从外公去世之后,这个本子就变成了金楚南心头的一个神龛,可以供奉膜拜,但却不能再往上添任何只言片语。
方居然有些失望,在合上本子前,他又惯性地随便往后翻了翻。
然后他就看到了几乎让他全身血液凝滞的一幕。
与那些早年的稚嫩记述遥遥相对的,从最后一页开始往回写的,一些日常。
金楚南的日常。
“20xx年11月2日,最近天气转凉,他冻出了鼻涕,让加衣服他还生气,说穿太厚不好看,简直太气人了。”
“20xx年11月3日,今天买了一箱暖宝宝,给他贴在衣裳内侧,他脸色好多了,也不吸溜鼻涕了,似乎还挺满意的。”
“20xx年12月24日,今天是平安夜,做了一桌菜等他,结果一个电话说不回来了,还说我是跟风狗,都是中华儿女过什么洋节。不过算了,明天给他做白菜豆腐,爱吃不吃。”
“20xx年12月25日,今天尝试着做了下外国菜,煎小牛排,意大利面,煎鹅肝,芝士焗龙虾,没买到火鸡,弄了个烤鸭充数,居然说我手艺见长。”
“20xx年1月6日,方居然是个神经病!早上说要回来吃饭,中午又说不回来,我面煮好了又打电话说要回来,为了买菜我腿都快跑断了,本来打算跟他吵一架的,不过看他那么累,想想还是算了,我这人心胸宽广,不和幼稚鬼计较。”
……
方居然一开始还想,该是多么珍贵的回忆,才配得上这样的遗物呢?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