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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刚去买早饭……碰见他了……”
司峻看到了他。
他们的目光隔空相触,童佑茗就像是走在钢丝上,不敢有一丝多余的举动,他这辈子没像现在这样迷信过所谓的心有灵犀,此刻只能在心里祈祷司峻能读懂气氛,就如他们口中所说的普通朋友一样转身离开。
第35章
“……”
这次开口的却是童佑茗那冷淡而寡言的父亲。
“不是都迟到了吗,像什么样子,快进去。”他低声叱道,“我跟你妈来这边是去你大伯家,听说你哥的婚事好像是定下来了。路过这边就想着来看看你,没别的事。”
早就过了上班的点儿,医院大门口来往的人稀少,童佑茗在他眼皮底下绷直了身子,抬头一看司峻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
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他口袋里的手机似乎震动了两下,应该是短信。
“爸我知道了。”他压下一切寄生在侥幸以上的念头,跟父母简单的寒暄过后,约好了中午来医院门口等他一起吃饭,这才去了科室主任那里报到,承认自己睡过了头,虚心接受了一顿教训,保证下不为例。
童佑茗是个从小到大没怎么撒过谎的人,他的任何虚构和否认都是拙劣的表演,非常容易被人看透,换句话说,让他下决心撒谎的场合也少之又少,今天就是其中之一。
他连一秒钟的犹疑都不曾有,只有司峻。
“好险,差点被抓包啊。乖宝宝。”
看着短信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只有“他”是必须死守的秘密。
在这种天气咬牙用自来水洗了把脸,童佑茗把已经冷掉的早餐扫进肚里,换了手术服就去手术室待命。一场大的手术有时候需要好几个负责不同身体区域的医生相互配合,每人负责各自的部分。
这次的任务是体表肿瘤切割和创伤修复,童佑茗排在前面,切割这种技术活不能出一丁点儿差错,病人是卧位,他弯着腰的时候整个后背疼得抽搐,无奈只好在心里碎碎念着司峻,骂得他连打十来个喷嚏。
中午休班之前他坐在走廊里喝牛奶,遇见早已在这里正式入职的师姐涂歌,对方这一早上过得也不清闲,来了一个难照料的烧伤病人,又是上药又是换被褥的,童佑茗看她走过来重重的坐下,把手边另一盒香蕉牛奶递过去,“师姐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涂歌咬住插好的吸管,有气无力的,“待会儿一起去食堂吃饭吗,我快饿得魔怔了。”
“不了,我爸妈今天来这边,中午跟他们一起。”
“爸妈来查岗啊?”涂歌很惊讶。
“怎么可能会为查岗特意过来一趟看我呢。”他笑着摇摇头,“这边有亲戚要结婚。”
说着说着就到了休班的时间,他俩边聊边顺着楼梯往下走,和许许多多白衣服的人一道,还没走到正门,童佑茗就看见父母站在早上那个拐角处,母亲手上拎着个包,同父亲说着什么,看见他和涂歌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一样了。
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涂歌还大大咧咧地用手肘碰碰他,“我看我还是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吧……被看到再走就太不礼貌了。哎他们会不会误会啊?”
“我想他们已经在误会了。”
他头痛欲裂,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爸妈,这是我朋友……啊不,学姐。”
由于涂歌是比较大方开朗的性格,像童佑茗这样的异性朋友也不少,更何况他本身不喜欢女孩子,两人之间不会因为暧昧而产生隔阂,所以关系素来很好;但这种纯友谊的亲密看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里是很有内容的,比如像童佑茗的爸妈现在的想法。
二老打眼一看这俩孩子身高长相哪儿哪儿都那么般配,他们家童童从小就是个慢性子,开窍晚,不会来事儿,青春期都安分得反常,这一下子跟姑娘走一块儿了,竟然让他们做父母的萌生出一种迟来的欣慰。
他俩平时极少操心童佑茗的私事,此时就显得有些急功近利,涂歌就算再傻也看得出童佑茗的爸妈正用看未来儿媳的眼光审视她,并且还得出了一个十分满意的结果。她尴尬得想要撤退,“叔叔阿姨,我,这还没吃饭,就先走了……”
“哎,这姑娘,不然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童佑茗简直要跪下。“妈,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这话说出口来未免也太过羞耻,涂歌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她对着童佑茗的眼神怨气冲天,还行不行了?你赔老娘的清白!?
童佑茗欲哭无泪,这边的父母自以为好不容易开明一回,擅自替儿子做了个主,“别客气,走吧走吧。”
他都来不及看他爸的脸色,被母亲推着走上了马路边的人行道。
这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童佑茗心虚极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种“强行和亲”就是变相的背叛感情,他觉得对不起司峻。
一边是浑然不觉的父母,一边是勉为其难的女性朋友,他夹在中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在给对方夹菜的间隙凑过去小声说,“师姐你就先委屈一下我回去再给你解释……”
“我说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为什么不敢带回家要拿老娘充数!”涂歌龇牙咧嘴。
“不,不是女朋友……”
儿子没娘说来话长。童佑茗把脸埋进手心儿里,这次连身心都一并痛苦了。
下午两点上班,一点四十他们从饭店出来往回走,涂歌都在和童佑茗他妈讨论苦瓜有多少种做法,俨然一个入戏太深的贴心小棉袄;童佑茗和他爸走在后面,没有任何眼神和语言交流,这种状态已经在他们之间彼此的默许中合理存在了十几年,并不会令这对父子感到不适和尴尬,好像本应如此。
然而今天似乎又是不同的。
“你也该毕业了,找女朋友是应该的,不用瞒着我们。”他爸说。
童佑茗已经改作消极抵抗了:“爸,真不是。”
“就算现在不是,发展一下也是可以的。”
既非打探也非通融,而是更接近建议、或者说命令的语气,就像小时候让他在晚饭后关掉电视,回房间做作业,不容撒娇和反对的“可以”。
而多年来他已经放弃去理解父亲在他身上施加的一切,只是在与爱有关的话题上,让他感到了一丝丝的悲凉。
“我知道了。”
第36章
下午是医院几个科室内部的每周例会,时间不久但是内容枯燥,配合老院长洪钟般的声线有绝佳的催眠效果,会议室里一大半的人都在竭力撑着眼皮儿垂死挣扎,除了童佑茗和涂歌。
经过一中午的考验,童佑茗原以为师姐会坚决与他统一战线,面对统治阶级的乱点鸳鸯宁死不屈斗争到底,可他师姐的心实在是太大了,居然有了点就坡下驴的意思:我看你各方面条件也不错,反正你说你没女朋友,不如咱俩就处处看?
他噎住了。
童佑茗这个人对于玩笑话和真心话的分辨能力几乎为零,现在基本上已经丧失了应变能力,能做的只有和盘托出实情,师姐,我是没女朋友,可我有男朋友。
涂歌很痛心,“想拒绝师姐也用不着这么残酷的理由吧!?”
童佑茗:“……”
思考再三,他觉得事情到了这份儿上,不让另一位间接责任人出来澄清一下是不行了。
司峻今天下午比较闲,手头没什么项目做,跑去宫隽夜的地盘处理了些私事,接到童佑茗的电话时正在回公司的路上。
“喂童童。……现在?行啊,嗯,我今天碰巧没什么事,这会儿在外面……啊没骗你,真的。”
他和雷笑在后视镜里对了一下眼神,根据司峻手指的方向,雷笑吹了声口哨把方向盘打满了一百八十度,在一个允许拐弯的路口开上了反面的主干道。
“好,我一会儿就到。”
雷笑一副没药吃的死样,“你要是约会我就罢工嘤嘤嘤。”
“嘿,这回还真不是。”司峻架着二郎腿,正色道,“他没告诉我具体是个什么事儿,但听他口气不像是闹着玩儿的,我有预感。”
“老板,”雷笑无情的打断他,“这可是分手flag啊。”
“放屁,开你的车。”
可到了约好的咖啡馆司峻一眼瞥见童佑茗跟个美艳动人的姑娘在里面等着,他差点儿从后面把雷笑勒死,“我操你大爷让你乌鸦嘴!!!”
“……”雷笑死得很憋屈。
千真万确,童佑茗是跟一个姑娘坐在一桌上。这一记晴天霹雳把司峻劈得很惊愕也很困惑,还有点想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他总觉得事情应该不像看上去的那样,他甚至没有所谓“心碎的预感”,就如同笃定了不会发生那种事一样。
所以他表面上还是保持得既有风度又十分得体,他内里早就不是那个二十多岁、仗着一腔野蛮的热血冲动行事的年轻男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是男人的美德才对。
而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姑娘先叫了声,“我操这不是司总吗!”
司峻还沉浸在自导自演的苦情戏里有点回不过神,“小姐你是?”
涂歌一拍大腿,“哎呀人家就是当时扒了你的裤子给你打针的护士啦。”
司峻:“……”
他忽然觉得是不是分手大戏都有待商榷了。这时姑娘对面的童佑茗拍拍身边双人座椅的空位示意他坐下,等服务生把不加奶的拿铁端上来,他听见童佑茗那一板一眼好似新闻播报一样的声音,“师姐,他就是我男朋友。”
“我之前说跟你提起过的、跟我一起住一起过生日的‘女朋友’,其实是男的。抱歉,我觉得你可能一时没法接受,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跟炫耀似的逢人便说……但我愿意承认。这看起来很怪异,但也挺平常的……”他把手放在司峻膝盖上拍了拍,“因此,我不能跟我父母开口,希望师姐理解我。”
说罢了才转头向司峻:“因为白天我爸妈误以为师姐是我女朋友,还有让我进一步发展的意思,所以我把你叫出来跟她解释一下,就这样。”
司峻总算松了口气,低下头把脸靠在童佑茗颈肩处温暖的凹陷里,声音低哑,“你可吓死我了小祖宗。”
毕竟是公共场合他不敢太放肆,然而只是把手臂搭在童佑茗身后的椅背上这个动作,就轻易的传达出了一种地位确凿的占有欲,哪怕他两人只是在交头接耳的说话,自然流露出的那种举止是装不出来的。
涂歌并不畏惧对面狂放的闪光弹,掏出手机开始拍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体的同性恋人啊……来靠近点,对……你们俩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司峻被那个极具动感的“搞”字弄得嘴角抽搐,不确信的看了眼童佑茗,“有小半年了吧?”
“嗯,我记得是六月二十七号晚上,你突然来医院找的我。”童佑茗喝了口咖啡,又往里面丢了块放糖,回答得很流利,“那之后不知道怎么就……住一块儿了。”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相互之间坦诚认定的关系,一时间在外人面前讲述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啊——真好啊——”涂歌凄凄哀哀地趴在桌上:“师弟都被追走了,我还是孤单一人。”
司峻放下手里的杯子,脑袋里忽地一闪念,在这之前都只是个闪念而已,他思考其可行性都没有花费多久,因为这冥冥之中就透着点儿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