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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希望你不要给我继续的机会。”
章漪走近,由下往上仰视他,湿润黑亮的眼睛宛如无辜清纯的小鹿。
“是你逼我的魏燃,你不该回来,起码高考前你不该出现在我面前。呐,休学的期限不是一年吗?等我离开,等所有我认识的和认识我的人都毕了业,你再回来,难道不行吗?”
魏燃对好好听她说话这件事的忍耐度为零,转身欲走:“我的存在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影响,真的用不着这么费尽心机地……”
“不!有影响!”章漪伸手攥住他的衣袖,瞳仁颤动,连日的担惊受怕令她形容憔悴,神色枯槁,“那次你看到了,你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你不能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你明白吗?自从上次在校园里撞见你,一个月了,我没再睡过一个安稳觉,恐慌和失眠折磨得我都快疯了,你救救我好不好?嗯?求你了魏燃,只要你离开……”
“如果你说的是我以为的那件事。”魏燃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她细长瘦削的手,面对对方的苦苦哀求丝毫不为所动,“你放心,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不会往外泄露一个字。但是退学,抱歉,我做不到。”
“为什么!”女孩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在眼眶内盘旋已久的泪水汹涌而出,跟泪水一同爆发的还有歇斯底里的怨恨,她不理解,不理解魏燃怎么还能继续待下去。
“你知道你妈的事曝光后你会是什么处境吗?你在学校里已经没脸混了,为什么不保留最后的尊严,干脆点走人?难道就这么习惯被人戳脊梁骨,被指指点点,被人骂是三流陪酒女养大的杂种吗?”
胸腔里的愤怒就像是生长迅猛的肿瘤,癌细胞瞬间扩散到咽喉,急速往上,嘭的一声在头脑中炸开,将理智炸得支离破碎,无力回天。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魏燃的嗓音如同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跟他此时给人的感觉一样,危险蛰伏,慢慢延展,下一秒就会是弦断人伤的下场。
章漪被他凶狠狰狞的面容震慑住,眼泪都差点被逼了回去,但很快,她破解了对方的弱点。
她总能一眼看出人们到底在意什么,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你以为事情到这一步就结束了吗?”
“什么意思?”
漂亮的女孩在这个年纪,天真烂漫与复杂狡狯并存,章漪旋出一个称得上甜美的微笑,踮起脚跟附到魏燃耳边,吐出世上最恶毒的语言:“远远还没有结束呢。我手里还有很多茉莉姐的照片,你想看看吗?你不好奇吗?茉莉姐的工作内容到底是怎样的?各种场所,各种男人,各种姿势……啊!”
“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魏燃猛地出手,攥住她的手腕,深褐色的眼眸扬起烈焰风暴,怒火几乎化为实质喷溅出来,将口无遮拦的女生烧为灰烬,“一个三流陪酒女生养的杂种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还有,兔子急了还咬人,你如果再利用我妈做文章,我保证,明天一早起来,未成年援'交这个话题将一直持续到高考结束!”
啪!
章漪被激怒,用没被钳制住的另一只手,甩出一记响亮的耳光。
魏燃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
同时,手上力道加重,像是要将纤弱的腕骨给捏碎。
章漪涨红的脸庞因疼痛和愤怒扭曲变形,但她这样子的女生从不会因为被人扼住脉门而害怕,她只会因为自身丑陋的秘密有朝一日被揭发而抓狂。
表面上看来,她具备一切令人艳羡的特质,无论是成绩还是长相,或者性格,都那么的光鲜亮丽,璀璨夺目,臻于完美,这些特质无论是真是假,都令她能够理所当然地享受同龄人的掌声和追捧,她也因此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但这些追捧其实是虚妄的。
人际关系需要金钱来维持,像样的衣服鞋子哪怕是写字用的派克笔都需要资本的支撑,这个学校超过一半的学生都来自小资或中产阶级,家里要么有钱,要么有权,像她和魏燃这样的寒门子弟,除了成绩能拿得出手,没点别的手段,永远也混不进那个所谓的优等圈子。
所以,从最初踏进校门的那一天起,她就用谎言为自己编织了一个崭新的,看着还过得去的身份。任何一个谎言要维持三年,都是极其不易的,她暗地里为此牺牲了太多太多。
这种牺牲魏燃这种人显然是无法苟同的。
因为他从来没品尝过体面的滋味,从来都是个被隔离被疏远的圈外人,他永远都生活得那么寒酸,那么狼狈,并且还会一直这么寒酸狼狈下去。
从本质上讲,她都跟他不一样。
章漪嘻嘻笑了起来,状若疯癫,魏燃皱了皱眉,嫌恶地松开她,用拇指随意地擦了擦破皮的嘴角。
“你很瞧不起我对不对?”章漪一步步后退,退出槐树的巨大阴影,半张脸被夕阳照得红彤彤,原本清澈的眼睛里现出魅惑和狠厉的神色,“你瞧不起我为了钱出卖身体,就跟你打从心底里瞧不起茉莉姐一样,你根本不配做她的儿子。”
魏燃的母亲花名茉莉,魏茉莉。
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其实不叫这个。
也没人在意她的真名是什么。
“配不配,不是你能裁决的。”
魏燃冷冰冰地盯着她,对峙中,章漪笑容的弧度逐渐扩大,她拉开校服拉链,伸手一把扯开颈间的黑红格纹领结。
“你干什……”魏燃眼中划过困惑,瞳孔放大。
接下来的事情如急转直下的瀑布,在眼前滑稽流畅地上演。
章漪开始破坏性地扯下女士衬衫的纽扣,随手丢弃在草坪上。衬衫的领口散开,露出底下修长的脖颈和平直的锁骨,以及淡粉色的吊带衫,那件缎面的薄衫上绣着盛开的荷花,魏燃在震惊中不忘别开眼。
接着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章漪张开五指,野蛮的母兽般亮出她锋利的指甲,上齿咬进下唇,指甲狠狠地刮上锁骨下面裸。露的肌肤,留下暴虐暧昧的划痕。
魏燃张了张口,隐约嗅到阴谋的味道。
殷红的血滴渗出来,在光滑雪白的皮肤上蜿蜒而下,洇湿吊带衫的边缘,鲜艳刺目,仿佛是在激烈地控诉这具柔弱美好的躯体遭受到怎样惨无人道的暴行。
“我给了你主动走出去的机会。”章漪撅起受伤的嘴唇,舔了舔,双眼闪烁着得逞的光亮,她继续蹒跚着后退,像是意外滑倒般跌坐在地,泪水决堤,扑簌簌滚落,她却昂着矜傲的头颅宛如凯旋的女将军,对战俘投下怜悯的目光,“可是你没珍惜。”
“那就别怪我。”
危机意识令魏燃脉搏加快,他第一时间想转动脚跟逃离这个荒诞的现场,但不远处,教导主任吴爱材已经在一名同学的协同下往这个方向赶了过来,仿佛一早就料到这里会发生性质极其恶劣的违纪事件一般。
魏燃认出,陪同吴主任一同奔来的那名同学,是十一班的郑远帆。
帮章漪递纸条的那位。
陷阱!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挖好的陷阱,就等猎物自己找上门来!
该死!
魏燃挪不动步子,同时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冷静地警告他,这时候不能轻举妄动,慌张逃窜只会坐实他从没犯过的罪行。
要镇定。
该死该死!
他攥紧了拳头,怒火犹如滚烫的岩浆,在体内沸腾,他瞪向把自己无助地蜷缩成一团,抖如筛糠,泪如雨下的章漪,觉得这情景简直可笑至极,可笑到令人心生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别紧张,会好的。
第30章
“小裴老师; 您消气,待会儿晚自习我就把江泉和魏燃俩人都喊来谈话,好好儿给训一顿!太没大没小了!目无尊长!过分!必须严肃处置!”
办公室里,傅奕珩比前来告状的任课老师还激动,叉着腰,拍着快摞到房顶的练习册义愤填膺。看那架势; 恨不得立刻把两个上课跟老师对着干的小兔崽子拎过来,给小裴老师下跪求饶。
仙女老师一下课; 出了教室就满腹委屈地跑来,搁班主任跟前扮了半小时嘤嘤怪,傅奕珩本来一直沉默地听着; 时而转笔; 时而陷入忘我的思考; 这会儿突然爆发; 脸红脖子粗的; 看样子气得不轻。告状的人反而不好意思了:“不过魏燃同学也是好心,看不过眼替我伸张正义来着,就是方式方法不大对……”
“扰乱课堂秩序!跟同学在上课期间爆发了争执还演变成情节恶劣的斗殴!这是严重违纪,小裴老师你就别替他说情了,回头我就把这件事上报给学校,处分就处分,我也不想管了!”
“唉呀!搞那么兴师动众做什么啦!”裴老师一急,也顾不上自个儿委屈了,蹭地站起身; “傅老师你还是私下解决吧,口头教育或者跟家长沟通沟通就行,魏燃就随他去,重点是江泉,那个问题学生我是真的忍不了了。行了,我预约了瑜伽课,快迟到了,您也早点回吧!”
说完,夹起教案,踩着高跟鞋,就娉婷袅袅地溜了。
傅奕珩目送她远去,拨拨因为激烈的动作而散乱至额前的碎发,敛了收放自如的怒气,像只泄了气的气球般飘回椅子,撑住隐隐涨痛的额角发怔。
“傅老师这一招实在是高。”李鼎凑上来,给他倒了杯提神醒脑的薄荷叶绿茶,以一种看穿一切的姿态啪啪鼓掌,“以退为进,以刚克柔,三两下就把人给支走了。啧,以后我也得学学,不然成天被各科老师烦得脑瓜子直嗡嗡。今天这个不交作业来告一状,明天那个周测成绩下滑也来参一本,我这儿都快成一倒垃圾诉苦水儿的人形篓筐了。”
“你那都好说。”傅奕珩捏了捏眉心,“起码没碰到上课上着上着居然能无视老师打起来的这种破事儿。”
“唔。”李鼎沉吟着点头,“那倒是,不过我们班庙小,也容不下魏燃这尊大佛。”
“能不能少磕碜我?”
“嘿嘿,怎么能说是磕碜呢?以这孩子的潜力,完全可以变废为宝啊!”
“那这大宝贝给你好不好啊?诶?我说真的呐老李,你跑什么?这么罕见的稀世珍宝你真不要啊?好好儿引导,保不齐就是明日之星高考状元呢……”
“状元留给你,明日之星也留给你,是你的就是你的,推不开,别人也抢不来。别挣扎了,这都是命中注定!”
“还命中注定?”
傅奕珩气得乐了,没理他,边批改作业,边自顾自咕哝:“魏燃啊魏燃,我该拿你这颗稀世珍宝怎么办呢。”
接着吧,烫手。
放任不管吧,灼心。
按理说,走廊上不欢而散之后,傅奕珩就应该立刻往上递报告,申请魏燃同学的转班事宜。理由无他,这学生他没法儿教。
没本事,也没那个心情。
人根本不拿他当正经老师看,还总拿gay这个身份说事儿,跟发现了多大秘密似的,语气里还有点威胁嘲讽的意思。
当时那话一出来,傅奕珩是真的怒了,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回来之后冷静下来,抱着脑袋一琢磨,觉得实在犯不着,火就消下去一半。
一来呢,傅奕珩从来也不怕担心同性恋身份的曝光。往前不主动提这件事儿是因为他认为这是个人私事,不需要跟外界刻意解释,免得别人拿着放大镜凑上来过度解读,但如果哪天外界知晓了,那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就大大方方地承认。校方要是因此就开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