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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魏溪整个人都剧烈地颤了颤,慌忙转身,矢口否认:“没,没有,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他写了这么多信,我一封都没回过。真的。刚才要给我送生日礼物我也没要,我,我不敢的。起码高考之前……”
“但你喜欢他对不对?不然不会把这些信全留着。”
丫头垂着眼睑沉默下来,牙齿嵌进下唇,血丝渗出来,面白如纸。
“小溪,你只比我小三分钟多十秒。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有谱,有的底线没到时候就不能碰,有的人得花好长时间去慢慢儿看,看了,了解了,再好好拿主意。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这些,多得我也没经验,放不出什么屁来,你自个儿掂量清楚。”
魏燃说完,叹了口气,这事儿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当场就发作了,快高考了不好好复习成天浪什么呢浪?能不能懂点事儿?但现如今,他自己都一团乱麻,剪不清理还乱,又有什么资格去约束别人。
这话明里暗里就是算了的意思,魏老太一听,哪肯呢?蹭地站起来,拽住魏溪的胳膊不放:“不行,你现在就给我把那小流氓叫来,我得亲眼看你俩断了,这事儿才算完!都得在菩萨面前给我发毒誓,坚决不做没屁。眼的勾当……”
“诶呀,姥姥你就别裹乱了,傅老师还在呢。”魏溪的声音都带上哭腔了,“把别人叫来算怎么个事儿啊,我保证不理他还不成嘛。”
魏老太不依:“那他要是还跟个苍蝇似的盯住你不放怎么办?”
一老一少又是一顿拉扯,很有再来上三百回合的趋势。
“还有完没完了?”魏燃被吵得脑仁疼,沉下脸,阴鸷的目光扫过去,夹枪带棒的,“都给我消停消停。”
“臭小子,你让谁消停呢?还有没有教养了?你妈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魏老太一直就看不顺眼她这个嚣张跋扈的外孙,成天跟个吊儿郎当的二流子似的,看见他就像看见了当初那个拐走她女儿的流氓,心气儿就不顺,转移炮火指着鼻子就开骂,“你跟你那个挨千刀的倒霉爹简直一个样儿!小了逞凶斗狠,大了就杀人放火。再这么下去,迟早你也得被送进号子里去跟亲爹相认!得,这样也好,父子俩干脆把牢底坐穿,还为民除害!”
这话不光信息量大,还特别过火,好脾气装到头的魏燃额角青筋直跳,腾地暴起,目眦欲裂。在底层摸爬滚打沾染的一身戾气一旦开了闸,就泄洪似的发散出来。
“老东西你什么意思?”
他站直了,已是成年人的体魄,就跟座巍峨的山似的,叫嚣着的老太婆得吃力地仰起头,才能把唾沫星子吐到他脸上去。
魏溪最了解她哥,直觉事态不妙,忙拉了拉姥姥的袖子:“哎呀你少说点,扯我呢干嘛扯到我哥身上去?”
魏燃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魏老太。
“呵。你吓唬我?”魏老太年轻时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斗鸡似的,梗着脖子就对上了,老脸上的皱纹一抽一抽地痉挛着,有点神经质,她剜了魏燃一眼,很是鄙夷,“那我可是怕得很。老子是个杀人犯,保不齐小的也有样学样。真有那个胆儿,你就直接拿把刀捅死我个老太婆,提前送我去拜见菩萨,我可感激不尽!”
这老太太,出了名的嘴硬心狠,中年守寡,老年丧女,蹉跎大半辈子,在这世上只剩下魏燃魏溪两个亲人。饶是如此,她还是吊着一口气变着法儿地折腾,把心剖成两半,把对已故女儿的爱都留给了魏溪,剩下的那些,对女儿的埋怨也好,对两个孩子父亲的恨也好,如数发泄在魏燃身上。
她文化程度不高,连认字儿都是看佛经学的,自然也意识不到这对魏燃不公平,因为总要有人来承担她的满腔怨恨,否则她会被活生生怄死,连菩萨也帮不了她。
第46章
魏燃咬紧了后槽牙; 腮帮子鼓出坚硬的咬肌,他面色越沉,眸子就越亮,里面盛着滔天怒火。那火透着股癫狂的邪性,分分钟能将人连皮带骨地焚成灰烬。
“姥姥!”魏溪极少遇到她哥气到一言不发的地步,眉心直突突; 惶急地去捂魏老太的嘴,“求你了; 您可少说点吧!”
老太太活到这把岁数,黄土埋到鼻孔,压根闻不到危险的气息; 掰开外孙女的手; 烈士就义似的盘坐到香案前的蒲团上。她耷拉着眼皮子; 拿余光觑着魏燃; 一副“来啊你有本事提刀来砍啊我等着您呐你可千万别不敢”的挑衅样子; 可笑极了。
就拿这副作态跟魏燃一对比,倒说不清谁的年纪更小更幼稚。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活宝。
魏燃冷笑了一声,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在脑子里崩得稀碎。
“行,真行。我还没见过谁有这种要求,让我送你去见菩萨?得,不成全你倒显得我不近人情。”
他退后两步,阴狠的目光在屋子内逡巡一周,像是在挑选什么称手的凶器。
“说什么呢魏燃!姥姥疯了; 你也跟着她一起疯!”魏溪疾言厉色地斥道,她朝老太太疯狂递眼色,后者看魏燃那狠叨叨的架势,当即悲从中来翻起白眼,哭哭啼啼地闹起来,不断以头撞地,直磕得额头青紫,淌出血来。
“哎呦你弄死我吧,你早该弄死我了!我有罪,我是罪人,溪溪说得对,全是我造的孽。这一家人,又是寡妇又是婊。子又是杀人犯,早都该死,死干净一了百了,没得在这世上受尽白眼……”
魏溪劝拦不住,也跟着哭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过得好好的,成天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上,也不嫌晦气。”
一老一少哭成一团,不知道的还以为魏茉莉又死了一遍。
魏燃简直气笑了,瞄准角落里斜放着的擀面杖,大步流星地奔过去,速度极快,傅奕珩拉都拉不住,等他拖着那一米多长的木棍子转回来,魏老太的哭嚎声愈演愈烈。
“嚎个屁!哪里有个想死的样子!”魏燃一步步靠近,擀面杖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当初你非要带魏溪走,也是像这样一哭二闹三磕头,嚷嚷着要死要活,我妈受不了这个,要什么给什么,但我不像她,你这招在我这儿不顶用。有句话你说得对,老子是个杀人犯,儿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不得不说,有的东西确实刻在基因里,总有一天会爆发——”他抬起胳膊,抡起棍子,作势就要当头挥下。
魏老太山路十八弯的哭丧声戛然而止,刹得太急,忍不住打了个哭嗝。
“哥!”
“魏燃!”
事态发展到傅奕珩这个外人不得不插手的地步,他变了脸色,箭步冲过去,想拦在魏燃跟前,奔到半途发现那根擀面杖的轨迹不大对,硬生生刹住了。
“哐啷”一声巨响,木棍没落在魏老太头上,而是砸在了香案上端坐着的观音大士像身上。咔擦咔擦,裂缝从无到有,由一生二,迅速从敲击点发散开去遍布全身,紧接着就哗啦一声,土崩瓦解,刷着彩漆的陶瓷片狼狈地散落一地。观音大士半睁半闭的眼睛跟半边脸一起躺在地上,讶异地看着这场离奇的家庭纷争。
这还不算,魏燃提着擀面杖气势汹汹地赶上去,将那些个大块的碎片一个个磨得更碎,直到碾成齑粉。
“爆发个屁,为了你一个死老太婆,我吃饱了撑的搭上自己?想死,法子多得很,自个儿琢磨去,想想怎么才能死得低碳环保不拖累人。”
“成天还痴心妄想,家里摆个菩萨就指望菩萨能搭救你?呸,菩萨忙得很,没空收你的魂。西方极乐?嗤,一辈子没做什么好事怎么有脸奢求这个,菩萨保佑你不下地狱就该千恩万谢了,信个屁的佛。”
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中,魏燃骂骂咧咧地砸完观音像,又开始翻箱倒箧地搜刮那些个没用完的檀香和佛经,踹翻香炉,找来一个洗脚用的瓷盆,把搜来的东西全一股脑地倒进去。
魏老太眼泪鼻涕合着鲜血糊了一脸,张着嘴垮着脸半天崩不出个屁来,呆愣的样子看着有些滑稽。她一动不动,僵硬的眼珠黏在满地碎片上,完全不敢置信,这疯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拿菩萨撒气?在她的认知里,菩萨那是天,谁敢跟天作对?惹恼了佛祖谁还活得成?
她惊惧地抬头,正好瞅见魏燃蹲在那儿,拿打火机点她的宝贝佛经,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嘤地长泣一声,像只被抹脖子放血的公鸡,发出最后一声啼鸣。
“混账东西,你你你你放手!”魏老太忙不迭地滚过去阻拦,声气儿都弱了,“南无阿弥陀佛,孽障啊孽障,你这是要遭报应的啊!”
“报应?”魏燃抽出胳膊搡开她,深褐色的瞳眸里倒映出火光,青白的脸像是地底下爬出来索命的罗刹鬼,“还能有什么报应?摊上这么一家人我还能有什么报应?你就好死不如赖活着,睁大眼睛等着看,看我还能轮到什么报应,左右不过是个死,没死都不算惨遭报应。”
这个家,苦的何止一个人。
魏老太看着他,又环顾四周看看满地狼籍,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明白,死鱼般闭上嘴,垂下脑袋。
一场闹剧,最后以一盆火收场,能烧的都烧了,烧不尽的只能留着。
傅奕珩旁观了全程,第一次有了一种实感,那就是,魏燃比他想象中的要成熟的多得多。明明轻狂跋扈,却比一般人还懂得该如何控制脾气,分得清轻重缓急。这很难得,说明魏燃是个界限感很分明的人,知道最坏能做到什么程度,没过,接着造,过了,就得往回收。
很多成年人做不到这点。
家里发生了这种事,氛围分外凝重,傅奕珩是个外人,再呆下去不合适,有添堵的嫌疑。他还没张口说要走,魏燃就善解人意地收拾好了背包,说要跟他一起回城。
“你不留下来多陪陪魏溪?假期还剩一天。”傅奕珩怕他过于考虑自己,耽误了跟妹妹联络感情的机会。
魏燃摇头:“不留了,看见老东西就来气。”
话是这么说,但临走前他还是给魏溪和魏老太各留了一点钱,魏老太半死不活地守着瓷盆儿里烧剩下的那点东西,不晓得在沉思什么,钱在眼皮子底下摆着,也不伸手去拿。
“魏溪那丫头花钱大手大脚的,没人兜着底能活生生饿死。不开玩笑,真的。老东西就这点用处,帮忙兜着点钱。”魏燃在车上是这么解释的。
“嗯,这用处还挺大。”傅奕珩弯起眼睛笑了声,其他的也没多问。
问什么呢,家人就是家人,血浓于水,切开皮肉还撑着骨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谁又能真正舍弃谁呢。
最后下车,分道扬镳的时候,魏燃不着前后地来了句:“傅老师,你才是对的。”
傅奕珩挑眉,目露询问:哪方面?
魏燃撇撇嘴,像是不服,但又不得不承认:“各方面吧。”
去了趟萍阳,再回到学校,很多东西就变了。
刘颖超发现他燃哥话变少了,人也变正经了,连英语老师问他的那些白痴问题都不盲目选c了,整个人性情大变,跟换了个脑子似的,不张口损人的时候就像个——低调的好学生了,还是学神级别的那种,上课不动笔,下课就补觉,偶尔走个神,放学就溜号。然后一考试就秒变锦鲤,拿个满分跟闹着玩儿一样。
众生都化作柠檬精,明明酸得不行,但该瞻仰还是瞻仰,该拜还得拜,班级群里一度流传着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