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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中期的时候,有一天斯通普对大家说,他们这部片子有一个热爱历史文化的中国赞助者。他最近在附近城市谈生意,想过两天顺便来看看这部片子的拍摄近况。在斯通普嘴里,这个赞助者是个大好人,他是私人秘密赞助,不提任何需求,只希望片子能拍好的。安夏没怎么当回事,直到斯通普拍着手兴奋地告诉大家这位品德高尚的赞助者来了。
他把视线从剧本上移开,抬头看见了那个从未从心里远去的男人 ,剧本“啪”地掉在地上。
男人紧紧抿着嘴,用冷峻的神情掩饰内心的忐忑 。
“好久不见,希望没有打扰你。我在不远的地方出差,实在没忍住想过来的冲动。”
他是用英语说的,因此斯通普误以为是对大家说的,大大咧咧道:“怎么会。我们很乐意把我们在这里的新感悟分享给你。”
柏成业笑笑,眼睛还是盯着安夏。
安夏垂下眼睛,礼貌地说:“很高兴见到你,柏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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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成业没找到和安夏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们很好地保持了没话找话的赞助者和彬彬有礼的主演之间的距离。
两人之间的疏离感太过明显。看上去连朋友都不是,像是工作上认识的泛泛之交。柏成业很想让安夏给他介绍这里的文化的希望破灭了。他看到他的脸就觉得饿疯了,想听他的声音,想摸他的手,想亲他的嘴,可是安夏那双漂亮的眼睛都不怎么看他,没有高兴的模样,话也很少。
斯通普都有点奇怪,悄悄问安夏是不是今天状态不好。柏成业听到了,觉得像有一根毛刺扎进了心里,又疼又挫败。他花了五个小时进山,和心爱的人在同一个空间待了两个小时,决定带着助理和保镖告辞离开。
斯通普挽留他,说让他在这里住几天,更能体验这里的文化。他 可以和组里一起去小溪叉鱼,在过去举行祭祀仪式的大溶洞里坐竹排,在山上砍笋子吃。房子都是空的,收拾一下就能住。柏成业谢绝了,说还有生意要谈。
斯通普也不好留他了。
“晚上不安全。”柏成业听到安夏这样说,“你留下来睡吧。山上没路灯,晚上万一出意外就不好了。”
柏成业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忽然被通知缓刑,立刻不错眼地盯着安夏。为了逃避这视线,安夏又垂下了眼睛。
斯通普也醒悟过来,说这一出山起码四个小时路程,而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绝不能今晚出去的了。村长的夫人也很热情地去给柏成业找新的被子了。
柏成业也就半推半就地住下来。安夏的小院子还有厢房空着,他也就很自然地说觉得这个院子风景好,住到了安夏隔壁。说的时候他很怕安夏反对,一直看着他,但是安夏也没有反对,柏成业略略定下心来。
柏成业不会想到,安夏远远没有他表现出来那么平静。他脑子里像被导弹炸过一样,想到柏成业就睡在隔壁,晚上完全睡不着。
他悄悄地溜出来,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看着天井上的月亮出神。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听到一声叹息:“别坐了,晚上凉。回去睡吧。”
安夏猛地跳起来,像个兔子一样慌。
男人在不远处一棵树后面抽烟,大约是他出来之前就在这儿了,他一点儿声音也没听见。
“你,你也不睡吗?”
莫非柏成业也因为情感剧烈波动失眠?安夏心脏跳得异常地快。
“蚊子多,睡不着。”柏成业说,声音有点苦闷的样子。
“我们的帐子垫子什么的都是拿草药薰过的,不惹蚊子。你来得突然,大伙儿没赶得上准备。”安夏说,“明天薰一下就好了,很管用的。”
这下子,他觉得有点对不住柏成业了。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怎么就到山里吃这种苦了。
柏成业低低地笑起来:“明天还留我住在这儿啊?”
安夏语塞。
柏成业看安夏说不出个什么话来,把烟头摁灭,又点了一根烟。
安夏想问你烟瘾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又觉得没立场管他。他想问柏成业怎么忽然到这儿来了,心里又清明地知道只有那一个回答,都是为了他。 一片静谧中,安夏突兀道:“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只是不知道怎么回。”
“没事。”柏成业说,“你可以慢慢想怎么回,要是太绝情,那还是别回了。”
安夏又语塞了,半晌,他对柏成业说;“你早点睡吧。”
“你回去睡吧,我抽完这根烟就去睡。”柏成业对他说。
“肯定是哄我。蚊子这么多,很不舒服吧。”安夏说。
柏成业的手有点抖,烟灰烫到了指头。
他声音喑哑地说:“那你要邀请我和你一起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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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说:“我们换床睡吧。”
柏成业说:“你觉得可能吗?”
安夏想了想,说:“给你打地铺,盖我的毯子。我那屋蚊子少,毯子也染上熏香了。”
“打地铺?又不是高中生头一回开`房,咱们都一起睡过多少回了……”柏成业看到安夏的脸色,改口道:“好吧, 成交,就这样。”
安夏也觉得尴尬,又猜柏成业肯能会觉得自己矫情。有什么办法呢?狠不下心让柏成业受蚊虫之苦,又实在没做好和男人一起睡的心理准备—哪怕是纯睡觉。
一对曾经亲密的恋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进了同一间房。沉默着,一个人看另一个人铺床。这里的环境比曾经任何时候他俩一起睡过的都要简陋,这里的氛围比曾经任何时候都要怪异。
安夏最后做了一次努力,想让柏成业睡床上,他睡地上。
柏成业不耐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照顾我?我是要做你老公,不是你儿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夏说。
“你再这样我就强`奸你了。你随便叫,叫出来,让他们都来看,看你是怎么被我教训的……”
“喂……”安夏很难为情。
柏成业住嘴,两人安心睡觉。
安夏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听着男人的呼吸声很快就睡着了,这几个月从来没睡得这么安稳过。柏成业等到安夏呼吸平稳了,凑过去抓着他在床沿儿上的手亲了又亲,又用他的手蹭蹭自己的脸颊,这才满意地睡了。
第二天睁开眼,早已日上三竿。安夏想起今天有很重要的戏份,慌忙从床上跳下来,却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柏成业揉着手,用饱含冤屈的小孩子看母亲的那种目光看着安夏。
安夏这才想起来柏成业睡在这儿,慌忙道歉,想看看柏成业的手怎么样了。柏成业把手背到身后去,不让他看。
“没什么事儿,不怪你……”柏成业咬牙切齿地说,“都是我他妈自找的!它犯了罪,该罚!”
安夏一头雾水,不晓得怎么哄柏成业。好在柏成业没闹腾什么—他现在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再作。这种乖巧简直让安夏有点诧异了。要是从前,这可不是亲亲抱抱就能解决的事。
今天全剧组的人都在忙,因为有几场特别关键的戏今天拍。戏的场地在大溶洞里头,布置的工作人员忙忙碌碌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画壁画的画壁画,扎竹楼的扎竹楼。工作完成时,溶洞里头赫然是一个百年前的巫术祭台。
安夏赤着双足,换上了雪白的巫师大衣裳,长长的假发垂在肩头,眼梢抹上了一点点胭脂 。化妆师给他的手腕和脚腕戴上几个缀着铃铛的宝石镯子,又小心地把那件老巫师借给剧组的珍贵的鸡血石项链给安夏套上。安夏把台本抱在胸口。小声地背着台词,虔诚的样子看上去美得惊人。
最后架摄影机就位后,闹哄哄的溶洞忽然安静下来。斯通普一声令下,除了摄影和演员以外的人员有序地退出溶洞。
“清场了?我想围观这场戏可以吗?”柏成业问。
“我们平时不清场的。这个……这个戏的性质有点特殊,有别人在可能会影响演员的发挥。”斯通普带着歉意说。
柏成业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斯通普又说:“如果我们的主演认为没有问题,那您当然也可以围观。”斯通普看了看安夏:“summer,你可以吗?”
安夏迟疑了一下,下定决心道:“你想看,就看吧。不过,你别出声,也别阻碍拍摄。”
柏成业举起双手表示他什么都不会干,更不会出声,他现在就是溶洞里一颗钟乳石。
第一场戏很普通。巫师安夏独自在祭台上练习祭舞,唱着那些古老而美丽的祭词。他唱到一半时,声音渐渐低落,最后索性不唱也不跳了。他坐在祭台上冥思,赤裸的双足晃呀晃。柏成业不知道剧情,但是他知道这个年轻而美貌的巫师眼神中有种渴望—他很寂寞,他并不喜欢这种孤独而神圣的生活,他想到外面去。
斯通普喊cut,安夏从戏中剥离。柏成业殷勤地给他递水,说他演得很棒。
安夏说谢谢。
“你应该相信了,我是个很好的观众。”柏成业说。
安夏的表情有些勉强,对他说:“继续努力。”
柏成业很快就知道安夏是什么意思了。
第二场是群戏,他看到持火把的村民向安夏屈膝行礼,他看到安夏一脸肃穆地回以礼节。
紧接着,安夏有些羞赧地转过身,背对镜头慢慢地脱下了那件雪白的长袍,露出纹着古老纹样的背脊。而村民等不及地向他扑过去。火把咕噜噜在地上转了几个转……
柏成业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他要疯了,剩下的最后一点点理智阻止了他大喊大叫,冲上去把他的安夏抱回来。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个文化纪录片还有床戏?怪不得安夏是那种表情,怪不得拍个戏还要清场!
尽管只是借位,尽管他看得到安夏根本没有脱裤子,但是这些不能减少他看到别的男人在安夏身上耸动的愤怒。如果他没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恐怕他就要当一个没有素质的打扰者了!
“cut!”斯通普喊道,“Summer;表现得更动摇一点,表现冲突!这一段重来!”
柏成业绝望地意识到,他的痛苦远没有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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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遍拍的时候,安夏为了表现“内心矛盾冲突”,没有立即脱衣服,而是把手犹疑地放在衣襟上。饰演村民的男演员忍耐了几秒钟,然后上手去剥安夏的长袍……
“Cut!”斯通普喊道:“这看上去简直是见鬼的强`奸!村民不要上手,Summer自己脱衣服!”
柏成业忍不住恶狠狠地剜了那村民两眼,搞得人家莫名其妙地一阵发毛。
第三遍。
村民虔诚而渴望地期待着。安夏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一般把袍子脱去。他看上去心里有隐隐的恐惧,还有些不情不愿羞赧,但是为了什么更高的目的,这个青涩的年轻人在努力剥除个人情绪,努力做一个圣洁冷淡的巫师…… 柏成业几乎被安夏的表演感动了,让他在看到饰演村民的演员又一次覆盖在安夏身上时没有那种被绿一般的暴怒,而是辛酸加上心痛的愤怒。
这一条应该可以过了吧,柏成业想。
“Cut!”斯通普喊道,“情绪不错,继续保持。但是你们的走位有问题!不要背光!”
柏成业麻木地看着这段床戏再一次在眼前重复。
第四遍。
“Cut!村民,你不要像饿狼扑食一样!Summer不是一块好吃的肉!你尊敬巫师,崇拜巫师,然后才是渴望巫师!”
第五遍。
“Cut!你们不能显得更有力气一些吗?”
第六遍。
“Cut!你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演戏要求精神高度集中,是件既耗精神又耗体力的活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