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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带你去钓鱼。”华语儒瞅着弟弟红红的眼睛,从头上取下茶色的墨镜,戴到少年脸上,少年莹然漂亮的小兔眼睛就被遮住,平添了几分清冷气质。
帆船已经开到了海中央,停了下来,四周隐约不见岸,经验丰富的船工告诉他们这下面是两股海潮的汇集处,营养丰富,也是鱼群汇集的地方。
华显杰他们夫妇俩早就找了一个钓点抛下鱼鳔,已经钓起了好几条,也没注意到这边的异状。岳聆也讨了一根钓竿自己尝试起来。
这里的饵料不是蚯蚓,而是一种不知名的小鱼,一指来长,活蹦乱跳的。
华语儒帮华淇把鱼饵挂上去,抛下鱼线,才把钓竿放到他手里。
“盯着鱼鳔,沉下去就可以开始收线。”华语儒手把手地教华淇每个地方该怎么用,末了又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看着。
航海之旅在夕阳西下前进入了尾声,一行人收获颇丰,华显杰原本就是沙场老兵,钓了满满两大桶。
华淇后来仰仗着华语儒帮他钓,也钓了不少,还钓起来一条紫色的能膨胀成圆球型的小怪鱼,喜欢得很。虽然那鱼看起来好像有毒,也不妨碍华语儒找了个水缸暂且帮华淇养着。
他开心就好。
岳聆就可怜了,钓了两次没钓起来,让鱼咬脱了饵,后来干脆到船舱里凉快地坐起来,看着他们钓,吹吹海风还小憩了会儿。
回程的时候船工望了望天边的霞色,告诉他们晚上必有暴雨,果不其然,几人回到别墅时外面已经天色阴沉,雷电交加。
雨乌压压的一片,以肉眼可见的形状从海天远处蔓延到近处,猝不及防的,就轰鸣般地下起来。
总觉得今晚不像个平安夜。
~~~~我是小剧场的分割线~~~~
淇淇:作者大大356点击7收藏0评论惨案。(惊讶脸)
华语儒:(宠溺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快走。
淇淇:可是……(拽着小木桩不愿走)
华语儒:没有“可是”。(直接拉过少年,以吻封言)
淇淇:…………
第16章 淋雨
夜雨狂暴,室外的活动都不宜,大家就待在别墅里。晚饭华显杰破天荒地下了厨,收拾了几条新鲜钓到的鳕鱼,红烧了吃,味道竟然还不错,引得众人赞不绝口。华语儒都不知道父亲竟然会做饭。可真是稀罕事。
“他以前做饭勤的时候,还是年轻那会儿了。军队里练出来的独立,后来归了家,家里有厨师,就渐懒得不肯动手了。”孙茹笑着开始扒先生的黑历史。
几人笑笑,乐不可支。
吃完晚饭岳聆提议打牌,几人凑了一桌,可外面风雨雷声大的渐渐连人声都不能听清,玩得不甚痛快,华淇也坐在华语儒旁边直打哈欠。华语儒便提议一天玩乐下来大家也累了,还是各自回房早些休息,明日好出发回程。
众人应允,一下子散个干净。
华淇也回房睡了,只是不甚安稳,似乎受了雷声的影响,半夜里噩梦醒来,浑身冷汗,却不记得梦的内容,只身上一阵阵地发冷。
屋里灯黑着,只有不时的雷鸣声和电光闪烁,照得屋里本就陌生的家居装潢全都变了形,毁了色,活像是一座末世纪的孤坟。
华淇梦里醒来,本就觉得孤寂空茫,这会儿又被这场景一吓,瞬间抓紧了被子往身上盖,只觉得心像被泡在了一杯福尔马林液里,恐惧得生机全失。
好一会儿,碰上了雷声渐息的空隙,华淇才敢掀开被子,蹑着脚,往隔壁屋里跑去。
屋里却没人,华淇慌了神,身体不自主地哆嗦起来,只紧贴着墙壁不敢动,面色难看得很。
哥哥去哪了?
想着楼下还没有找过,华淇又鼓起勇气,蹑步往楼下走去。
这会找人的执念在心里占了上风,心里的恐惧倒淡去了一点。
一路沿着客厅走到连廊。看见花园对过的花房里亮着灯,华淇觉得华语儒可能在那里,就想着怎么过去。
花房是单独的一个房屋,过去就要穿过中间的露天花园,已经走到这里,来路又一片漆黑,华淇也不想再回身拿伞,于是便冒着雨跑了过去。
花房之前华淇去里面观摩过的,不大不小的一间屋,两个木质的一人高的黄漆花架对摆着,各色植物参差摆放。中间是一个漂亮的藤椅秋千,稳得很,可以容两个人坐下。前面还放了张玻璃圆桌,想是主人弄来喝下午茶的地方。
华淇疑心这时候华语儒还在这里做什么,到了近前,正好从窗户里瞧见华语儒和岳聆两人坐在藤椅秋千上,正在夜话谈心的模样,前面还摆了两杯红酒。
藤椅上就那么大块地,两人挨得很近,华语儒一条腿半弯着放在秋千上,一手搁在椅背上,姿势惬意又轻松。在华淇的角度看来颇有些隔空半环抱着岳聆的宠溺意味。
雨声大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见两人说笑自然,气氛和韵,自成一个欢喜世界。
这样的大雨深夜,两人对酒独谈,关系实在是近的很了。
华淇正要推门的手顿住,继而往后退了两步,直退到雨幕里。
大雨从头顶灌顶而下,直糊得眼睛都睁不开,少年半长的鬈发浸湿在雨水里,乱糟糟地贴在额上,还在不断地被大雨打乱着队列。
少年却浑然不觉。
他一直是不期然能再见到岳聆的,自两年前自己入学,两人的师生关系便自然了结,岳聆也没有再出现在过他们家。华淇以为岳聆从此会淡出他们的生活,却没想到两年后她会又这样突兀地出现,而且还是来参加他们的家庭旅行。看父母与她的亲近关系和她与华语儒的亲密互动,这两年里肯定也没断了来往,相反还在华淇不知道的情况下建立起了亲密的联系。华淇有一种错位的感觉,似乎她才应该是合情在他们家出现的人,而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周末在这个家里借住的局外人。
这种想法就像一条毒蛇,一旦出现了,就一直在脑袋里盘旋,挥之不去,还不停地挥舞着蛇信子,让人厌恶又恐惧。
华淇还想起傍晚时女子那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当时找了个没人在的空隙,问岳聆她与哥哥是什么关系,结果女子脸上挂起狡黠的笑容,答非所问:“你不如去问问你哥。”
这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说出来不算而华语儒的承认更有分量般。华淇心里已经半确定了答案,对这敷衍的回答也厌恶得紧,没再说话。
雨点轰隆隆地砸下,打得人肩膀都酸痛。院里的果树的枝丫群魔乱舞着,像是一场雨中的舞会狂欢。
这时对黑夜和暴雨的恐惧已经全然在少年心中被遮盖了去,新的恐惧混杂着绝望如跗骨之蛆般爬上来——或许明天,或许明天他们就会说:“淇淇,我们要给你宣布个事情,哥哥和岳聆姐要订婚了?”
“——轰隆”又是一声炸雷,电光把整片天地都照得亮如白昼。
虽然华淇就立在花房的近前,最先发现他的却是起夜的孙茹,她在二楼的连廊里模糊地看到下面花园里站着个人影,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反应过来那是淇淇。
她把华显杰叫醒,两人一起下去到院子里确认。
头顶罩上把伞的时候华淇身上已经没有了知觉,人喊他也不应。华显杰夫妇是又惊又怒,连忙把人带了回去,擦干了身上水。
孙茹去浴室放水,华显杰就询问他为何会雨夜站在花园里淋雨。华淇什么话也不想说,一问三摇头,衬着那苍白的脸皮和狼狈的发丝,简直让人疑心他要生一场大病。
华语儒两人也被惊动了过来,直问怎么会搞成这样,孙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说他半夜里没睡,也不看管好弟弟。
华语儒本身也是心疼弟弟的,却被这话堵了满心的怒气:“妈,我没有义务每时每刻都要看管着他吧?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华语儒是被孙茹的态度气的急了,却忘了顾念华淇还在一边裹着毛巾坐着。少年虽然意识混混沌沌的,却也听见了这话。不得不说这是他人生中头一次,听见华语儒说出这样表达对自己意见的话,一时间都懵住了,恨不得是自己听岔了去。而且那句“自己的生活”,真是人我分明,横着在两心之间划开一条线去,让华淇心痛得不能呼吸。
“好了。”华显杰及时出面制止了争吵的升级,“你妈也是太担心淇淇。别跟她顶嘴。”
众人都歇了歇气,只岳聆眼尖,瞧见华淇的异常。她扑到少年身边,晃着他胳膊着急地喊道:“淇淇,淇淇?”
“——他是不是晕过去了?”
“!!!”
。。。。。。。。。。。。
第17章 病缠
华语儒当机立断,抱起华淇进了浴室。
“爸,我带他先去热热身子,你们快找医生。”
浴池里垫了一次性的软胶垫,孙茹之前放的一池热水氤氲着气雾,将浴室的视线模糊了许多。
怀里的躯体冰冰凉透着冷气,似乎把雨里带的水雾全吸了进去。华语儒心疼又气恼,也不敢耽搁,迅速把华淇的鞋去掉,试了试水温,轻轻将人放进水里,靠在缸壁上,才开始一件件除他身上的衣服。
少年皮肤一向很白,这时更带着点病态,纤细的脖颈下锁骨明显,透着三分青涩一分性感。打湿的半长鬈发紧紧地印在额上,下面是一双紧闭的双眼。
华语儒看着这从小看到大的亲近面容,心底最后一丝怒气也消弭殆尽,只剩下心痛。他四处转了转,找了个杯子来,在水池里舀了一瓢水,从少年头顶淋下去——小心避着口鼻——替他把头发清洗了一遍。
这傻小子,不知发了什么疯到雨里去淋着。有时候华语儒是真猜不透这少年的心。每每他突然发难,都把人要逼得抓心挠肝,快疯了去。
华语儒又给他加了几次热水,从头到脚把他全身用热水照顾了个遍,直到少年脸颊都有了三分红润,才把少年抱起,用浴巾裹了,抱回卧室。
这会儿才凌晨四点钟,华显杰他们腆着脸打电话给别墅主人,向他闻讯医院情况。
主人夜里被叫醒,挺不舒气,不过听说有人病了,倒也配合地告诉他们,因了辛及岛本身就是个旅游地,岛上的原住民极少,也没有正规的医院,只有一两个赤脚医生开的家庭小诊所。
这个点钟,赤脚医生的诊所也没开门,但是华淇病在那里,众人也管不了那许多,向主人家问明了一个医生的住所,便准备带华淇去。
外面虽雨已经渐停,可车却不好找,当地叫车都要等到早上7点以后。辗转半天,终于找到一辆往来于几个旅游景点的马车,只能勉强坐两三人,华语儒便把众人都劝了回去,自己带着弟弟去看医生。
那马车驾驶直带着他们都出了旅游区,驶上乡间小道,过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个土屋破落的门户,华语儒叫马车等着,自己下去敲门,过许久才骂骂咧咧出来一个矮个子男人,问他有什么事。
华语儒说明来意,还没询问能否将华淇带进去,那男人啪地一声便把门关上,避瘟疫一样,说到:“滚开滚开,我家不治外地人。”
那句“滚开”在当地土话里是很难听的意思。
华语儒在二十几年的人生里,还没有遭过这样的对待,谅是他气度教养再好,也不免忍了几度才把怒意压下去。又扣了扣门,再没人应。只得作罢。站在原地思考下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