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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经纪人对速食店的咖啡情有独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承就发现了。
他伸手从座位底下摸出一个纸袋，除了咖啡之外还有一个汉堡，里面夹的肉排还是热的。
“等下要试衣服，少吃点儿。”冯义哲转动方向盘稳稳地拐了个弯。
陆承笑了，“要是等会儿穿不上衣服或者穿上了不好看可能就不要我了。”
“合约已经签了，不要也不行。”冯义哲半开玩笑地说。
陆承拿出汉堡咬了一口。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冯义哲突然问：“你跟谈加夜的关系很好？”
陆承正侧着头看着窗外，听到“谈加夜”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向冯义哲，对方表情倒是很正常。
“也算不上好……”他回答，“合作过两次。”
“那部警匪片是他主动找你的？”
陆承吓一跳，“这你也知道？”
“我是你的经纪人，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要清楚不是吗？”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陆承笑过之后，想了想问：“你说，我老是和谈加夜合作，观众会不会觉得烦啊？”
冯义哲飞快看了他一眼，说：“这部戏他是男主角，还有女主角、男二号，连演皇上的都是演艺界的老前辈，你戏份也不算多，烦也不会烦到哪里去的。而且……”他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他不说陆承也明白他的意思，想跟谈加夜合作的人多得跟山一样，他这样说不好听的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和谈加夜合作也好，传绯闻也好，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有总比没有好。
等陆承到了片场，已经有不少演员在准备了，有几个和他还算认识，过去聊了两句才知道他们都是来跑龙套的，其中有人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了，但还是不想放过在大片中登场的机会。
在知道陆承演谈加夜的侍卫时，有人笑了笑说：“承哥你真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拿到重要角色了……”虽然说得像是在恭维，但那股嫉妒挖苦的意思还是藏不住。
另外几个人也纷纷附和，陆承低头轻笑了一声，“时间短吗？我已经演了十年戏了，十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说我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对方讪讪一笑，没再说下去。
等几个人借口有事走了之后，陆承咬了咬牙，在心里骂了句：放屁！
他一没偷二没抢，也不是靠潜规则拿到角色的，他要是肯被潜还需要跑龙套跑了十年？
别看他现在这样，十几年前刚出道的时候可是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因为长得好看但脾气不好，还被叫过“叛逆美少年”。
但陆承知道并不只有他们是这样想，周围很多人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奇怪，有些更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奇了怪了，他不就是在大片里演了个角色吗？不就是谈加夜的侍卫吗？还是死得很早的那种，有必要一个个恨不得生吞活剥他吗？
他也算个老演员了，难道一辈子只能跑龙套他们才舒服？
陆承正生着闷气，冯义哲过来了，看他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陆承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冯义哲看了看周围，了然于心，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别放在心上，就算有气也得回去再发洩，在外面要保持形象，不能让人看笑话。”
陆承笑了，“我知道，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啊，我最惨的时候比现在尴尬多了，连龙套跑到一半都能被人顶替了。”
冯义哲看了他几秒，说：“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
陆承稍稍一愣，问：“冯哥，你为什么会来当我经纪人啊？”这个问题他其实早就想问了。
他知道冯义哲是有名的经纪人，带过不少大牌，虽然他现在在走红，但是让冯义哲来当他经纪人感觉还是有点儿大材小用了。
“说喜欢你你信吗？”冯义哲微笑着问。
陆承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呆住了。
冯义哲这回笑出声，“这个等会儿再说，先去试妆。”
陆承的角色出场不多，一共就两套衣服，因为是侍卫所以都是深色，款式也很简单，穿起来也方便。
刚换上衣服，造型师发现腰带不见了，就让陆承等一下，急急忙忙跑去找腰带，冯义哲说有事先出去一下，也走了。
剩陆承一个人没事干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玩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来电。
他接了之后习惯地说：“你好，我是陆承。”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好，我是谈加夜。”
陆承一愣，下意识整个人都坐正了，怎么是谈加夜？而且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他？
自从上次的警匪片杀青之后，他们便再没有联系过，这时谈加夜突然打电话来，陆承真的没有半点准备。
“你……”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而谈加夜好像也没有开口的意思，总不能这样干等着不说话吧？
最后陆承只好问了一句，“你今天不来？”问完又觉得有点儿后悔，这么问好像他们很熟似的。
电话那头谈加夜轻笑了笑，“我今天有事不来了，后天直接进剧组。”
“哦……”陆承点点头，“那……你找我有事？”
“知道侍卫的角色是你演，有点意外。”
“我也挺意外的。”陆承嘀咕了一句。
“试完装了吗？”
陆承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他穿着古代服装顶着一头短发的样子，说：“还没有，正在试，腰带不见了，造型师去找了。”
“你现在一个人？”
“嗯……不，冯哥马上就回来了。”
“冯哥？”
“哦，我的经纪人，”陆承解释，“不久之前公司刚给我安排的。”
谈加夜没说话，沉默片刻之后，说：“这是我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不多，你可以存起来。”
“好……”
上次宴会结束之后是谈加夜的助理联系他的，所以陆承并没有谈加夜的电话。
“那后天见。”谈加夜说完挂了电话。
陆承缓缓放下手机，看着萤幕上的那串数字，直到萤幕黑了他才又重新打开，把谈加夜的号码存了起来，用了个“夜”字。
然后陆承拿着手机抵在下巴上，皱着眉琢磨着，他有了谈加夜的号码，这意味他们的关系比以前进一步了吗？
试了装，定装之后拍了宣传照，一切弄完之后天已经黑了。
陆承今天被折腾了一天，光假发就换了三顶，不过最后出来的造型的确不错，陆承自己也很喜欢，一身黑色束腰长衫，手里拿把剑往镜头前一站，虽然是个侍卫却也跟江湖侠客相差无几。
所以虽然累是累了点，陆承心情倒是不错。
回去途中，他跟冯义哲聊了起来，又说到为什么来当他经纪人的问题，冯义哲说：“我以前就提出想带你，但是公司没同意。”
这陆承可真的没想到。
冯义哲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那时你出道有段时间了。”
陆承知道，那段时间应该是他最不听话的时候，公司可能已经对他失望了，就算要替他找经纪人也不可能找冯义哲这样的。
“那也正常，那时候公司都快放弃我了，也就是我脸皮厚一直待到今天。”他笑着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在圈子里待到今天，按理说我不是那么有毅力的人，可是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三十岁了。”
冯义哲静静地听着他的话，然后问：“你后悔吗？”
陆承看着车窗外想了想，说：“谈不上后悔吧，毕竟后不后悔都已经这样了。”他突然回头看冯义哲，开玩笑地问：“那时候如果你带我了，我会不会早就红了啊？”
冯义哲认真考虑了一下，最后说：“不一定。”
“不一定？”
“也许我能把你带红了，也许以你当时的情况即便是红了可能也不长久。”
陆承觉得没错，当年他刚出道的时候实在是太混了，仗着公司捧自己简直可以说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讨厌人管着他所以赶走了好几个经纪人，弄到最后身边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冯义哲又说，“你能红。”
陆承看了看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现在的他好像也不在乎红还是不红了，他演戏是为了生活，为了能在这个圈子里待下去，至于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圈子里，他可能自己都快忘了那原因……
第四章
开机那天，天气好的不像话，陆承早早来剧组报到，上午导演要带着全剧组烧香拜神，然后就正式开拍。
导演穿了一身黑色绣金边的唐装，乍一看像是外国电影里的中国黑社会老大，只可惜他长得比较偏现代不说还有点欧美轮廓，看着有点儿别扭。
主要演员集合准备拜神的时候，谈加夜在助理陪同下风尘仆仆的赶到，仍旧像以前一样先对众人表示歉意。
他只是冷漠安静，却从不耍大牌，所以媒体对谈加夜的评价一向不错。
导演似乎和谈加夜是老相识，两人单独说了几句话之后，导演用力拍了一下谈加夜的背，拉着他一起拜神。
陆承拿着香站在最后一排，只看到谈加夜的后脑勺。
今天第一场就是他和谈加夜的戏，虽然是第三次合作了，陆承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点儿紧张。
谈加夜因为来晚了，祭拜完之后马上就去化妆，陆承想趁着他化妆的时间和他对对台词，便来到谈加夜的化妆间门口，他敲门之后进去，就见谈加夜已经换上了戏服，正站在镜子前由造型师整理。
剧组也是有钱，服装道具无一不精致，又因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所以谈加夜的衣服比陆承要华丽许多，除了一身绣着花纹的华服之外，腰间还坠着一块碧绿的翡翠吊饰，衬得身材高挑的谈加夜贵气十足，而他一头乌黑长发简单扎在脑后，一直垂到腰间，与短发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可以说是别有一番风情。
造型师正在为谈加夜弄发饰，谈加夜从镜子里看到陆承，微微扬起嘴角。“你化好妆了？”说着还打量了一下换上侍卫服的陆承。
陆承“嗯”了一声，“今天第一场就是我们的戏，我来找你看看能不能对个台词……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可以。”谈加夜说，然后问造型师，“我坐下弄可以吗？”
“没问题。”穿着粉色针织毛衣的造型师甜甜一笑，是个很温柔的……小伙子。
谈加夜走到一旁坐下，朝陆承扬扬下巴，“过来坐。”
陆承急忙过去拉了把椅子放到谈加夜旁边，刚要坐下，又听对方说：“面对面坐吧。”
“啊？”陆承一愣，面对面不是有点太亲近了吗？看谈加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于是把椅子放到谈加夜对面，只是距离没掌握好，坐下之后发现他俩腿都长，膝盖几乎都要抵在一起了。
陆承有点儿尴尬，谈加夜倒是没什么反应，拿起剧本翻了一下，但是没马上开始对台词，而是问：“最近在忙什么？”
陆承放下剧本，“没忙什么，拍完和你那部片子休息了一阵子，之后接了些广告什么的，”他笑了笑，开玩笑地说：“入戏太深啊。”
谈加夜看他一眼，低声说了句，“的确……”
陆承心跳了一下，他越来越不明白这个男人是什么性格了，总觉得这人偶尔会冒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