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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形师_薇诺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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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很久,却无人来应门。
    郝透说,是不是不在家?
    谢罗彬以舌尖舔了舔他那白森森的虎牙,笑了笑。随即走向一旁的花坛,从中捡起了一块儿砖。抬手一抛,砖头直飞而去。
    啪!
    二楼的窗户上砸出了一个洞,三秒之后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的怒吼声:“你个狗娘养的谢罗彬!”
    但紧闭的大门终究是开了。
    ※ ※ ※
    谢罗彬和郝透沿着扑满灰尘的楼梯走往二楼,推门而入。一个男人挠了挠头皮,转身往回走,嘴里嘟嘟囔囔,显得气急败坏,“下回再砸我的窗户,我解剖了你!”
    一进屋,一股咸鱼似的味道扑鼻而来。郝透强忍要作呕的欲望,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这个能让自己的恋人自认弗如的男人。乍见之下,迟傥胡子拉喳完全不修边幅,右眼角还有一道五公分长的疤,恰如其分地显出他的形容糟蛋。
    但是郝透慧眼独具地发现,眼前的这个衣冠不整邋里邋遢的家伙其实非常英俊,英俊得甚至与衣冠楚楚的谢罗彬不相上下。很高,身材也很棒,古铜色的肌肤,浓黑的头发与长密的睫毛,脸型五官的轮廓异常英挺,尤是鼻梁高耸,从两眉之间就拔出一道挺俊的直线,让人联想到那种劈立千仞的山峦。
    多么容易让人动心的男人。
    牛仔裤上几个破洞。上衣的纽扣尽数松开,可以看见身上旧伤累累而一些新伤正在收口结疤,而胸肌结实健美得令人咋舌,一览无遗。本该一眼相视就令人心醉不已,但他实在……实在太臭了。
    该是有多久没有洗澡,才能让自己散发出这种跟出土的尸骸一般的气味,卷起一股子怪味的气浪,几乎随时能将人掀飞。
    狭仄的客厅,沙发上堆着破布似的毛毯,茶几上一片果皮烟蒂的狼藉。电视正在放着类似于“动物世界”的节目,两条巨蟒正在交媾。
    出蛰后的狂欢。
    也不招呼自己这个久远未见的朋友——如果他们可以算作朋友。迟傥将目光重又移向电视里的那两条巨蟒,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显得兴致盎然津津有味。抓起吃了一半的热狗继续大快朵颐,黄油奶汁喷溅而出。仿似挠痒般,他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屁股,理所当然地将手上的油腻擦在了自己的牛仔裤上。郝透知道“不拘小节”是个褒义词,但这男人根本就是“邋遢透顶”!
    一样的相貌英俊,一样的女人缘出众,一样拥有能将手术刀化为绘画笔的鬼斧神工。似乎唯一的不同是,谢罗彬是品学兼优的模范生,而迟傥则险些被中途劝退。就读于同一医学院的两个人,当年在校除了照面时彼此客气地点一点头,已无更多交集——他们不约而同地保持着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谁也不先去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反是谢罗彬挺客气地先开了口,“学长。”
    “我做不了手术。”几乎当下明白对方所来何事,弓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眼皮未抬一寸,仅是很斩钉截铁地回答,“一星期前我为了偷一罐可乐,用拳头砸碎了街头贩卖机,指骨险些脱臼。看见了么,我连握个杯子都会手颤不止。”
    迟傥没有说谎,从桌上拿起一杯烈性白酒,送入口中的这一路,几番要将杯中液体洒落出来。
    郝透翻了个白眼,瞥了瞥嘴:一罐可乐,还是用“砸”的——真是既没追求,又没一点技术含量!
    “真遗憾。我本来想给你十万。”勾了勾嘴角,笑,“一直听说你被整形界驱逐后日子过得挺拮据,我原还不信。”谢罗彬的私人整形医院除了那些廉价的用于打下手的实习生,其余全是外聘的专家。一个手术结束后,钱款两清,随后各回各家。合作无间的,自然再会联系。
    “听说你妈疯了?”男人不接谢罗彬的话头,也不等他答话,径自举杯做了个庆贺的动作,“恭喜。”
    “世事无常,”不为挑衅所动,仅是淡然泛出一笑,“突然就疯了,先里没一点征兆。”
    “先给我看看那个人的照片。”
    “这个男人叫程子华。”谢罗彬拿出几张程子华的照片,递上去,耐心地微笑着恭候对方的反应。果不其然,像某种饥肠辘辘许久的野兽看见了新鲜带血的肉,太久没有拿起手术刀的手因为兴奋开始不住颤抖起来。“他……他想修复这样的鼻子?太难了……”
    “不,不只想修复。他想要像阳具一样的鼻子。”
    “谁会提出这么变态的要求?”迟傥由衷愕然。在他从医多年的印象里,变态的整形要求可谓听得不少,理由也千奇百怪。譬如有个五官完美气质出众的女人想要垫一个超人的下巴,因为她想藉之抵抗因为童年遭遇性侵犯而留下的挥之不去的梦魇;而另一个四肢粗壮面目刚强的男人则想隆出丰满的乳房,用以自慰之时可以获得自我抚摸的快感。可是……所有的要求但都及不上这个要求的变态。
    “殷之纯。”郝透抢在自己恋人之前,报出了这个名字。
    “殷之纯?”仿似现在才注意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的迟傥朝男孩的清秀面孔瞟去一眼,“谁?”对电视节目自有一番独特喜好的男人,对于这个早已红透半边天的偶像明星根本一无所知。炫耀未遂,男孩露出一种不甘而又鄙夷的表情,如同在说:身为整形医师,居然连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脸孔都没见过?
    谢罗彬接口,“那个殷之纯确实是个美到无瑕的男人。出于职业习惯下的审美本能,我想你会爱上他。”
    “我和你不同,绝不会将‘完美无瑕’的王冠轻易送给一个或许只是‘尚可’的人。”扫视郝透的目光夹枪带棒地凌厉,那个男人在仔细审视完谢罗彬的恋人后,轻勾起的唇角似乎也只透露出了“尚可”二字。“我的心除了追逐金钱,绝无旁骛。”
    一谈到金钱,两个男人顿时露出一种非常投契的笑容来。谢罗彬随意挽起袖子,朝迟傥坐得近了些——这个充斥异味的地方真是闷得够呛。
    “我要二十万。”屋子的主人拿起遥控器,终于关掉了依然在交合的两条巨蟒。他摊开两手身子后仰,一种“舍我其谁”的洋洋自得的情绪镶嵌在挑高的眉间,极是倜傥不羁地笑了笑,“材料费另计。”
    “我只给十万。你要,就收下。”谢罗彬用同样的笑容回应了他,他的虎牙发出森森白光,烟灰色的瞳仁迷离似幻,“他的脸是否烂成一滩脓水,其实与我无干。”
    郝透嚷出一声:“怎么能说与你无关,他是我的朋——”
    男人立即铡了一记眼风给自己的恋人:闭嘴!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各让一步,十五万。
    “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些。”出门前,好心向他谆谆告诫,“没人敢把自己交到这样一个医生手中,整形医生也一样。”两位访客刚要离开,屋子的主人倏尔一个箭步蹿上前,紧紧拽住了男孩的手,恶声恶气地说,“东西留下!”
    谢罗彬自嘲似地摇头一笑,无可奈何地以手扶额。
    没办法,郝透的偷盗癖又犯了。
    
    第9章 好似一尊炮(4)
    
    又宽又广的黑色篷幕徐徐罩向了头顶。
    便是夜晚踽踽而来。
    迟傥仍在研究程子华的照片和那只已近无可救药的鼻子,对电话那头的谢罗彬说,“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手术。”
    “由于程子华的鼻部组织毁坏得比较严重,我劝他实施全麻接受手术,他也已接受了我的建议。既然想要两者一样,那就成全他。反正,手术过程中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知道……”谢罗彬瞟过眼眸看向了不远处的郝透,压低音量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大喇喇躺在沙发上揉着肚子,迟傥犹豫一番,还是问了出口,“尽可能复原他的鼻子,然后为他做阴茎缩小?”
    “醒来之后,一切已成定局。”电话那头,那个含笑而慵懒的声音听来颇为笃定,“我相信消肿以后,程子华看见自己的崭新面貌,不单不会将我们告上法庭,相反还会对我们感激涕零。”
    “为什么被吊销行医执照的不是你?!”仰天翻了个白眼:这个毫无职业操守的混蛋!
    “因为我没有在手术做到一半的时候跑去和护士乱搞,也没有因此让一个人死在我的手术台上。”
    “因为护士都是女人。”男人愤然出声,“你个死gay!”
    “我们言归正传,郝透原本的想法是想登门劝服殷之纯,让他收回那个完全无理取闹的约定。”
    “会有成效?”心想:这念头可真他妈蠢毙了!
    “确实够蠢,”对方像是猜透了他的心中所想,“所以我来找你了。”
    “怎么会有人对这样的要求点头说‘好’,简直是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如果你现在打开电视,没准就能在娱乐新闻里看见他的脸。相信我,”谢罗彬笑了笑,“无论那张脸对你说什么,你都无法拒绝。”
    ※ ※ ※
    挂了电话,迟傥决定先出门觅食。
    精神食粮。
    附近的音像店早已被他洗劫一空,再也租借不到那些符合他审美趣味的动物纪录片了。迟傥打了一辆车,漫无目的地让司机在街头游逛,直到视野里的一切渐渐陌生,一家门幅几米宽的音像店映入眼帘时才叫停了对方。仍旧没有洗澡,身上散发出一股子尸骸一样的气味。的士司机久久不发一言,一直等到这个臭气熏天的乘客下了车才猝然大骂出声:“妈的!你是粪坑里爬出来的么?!”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味”,你懂不懂?迟傥挠了挠头皮,一脸深受褒奖般的愉悦。走进那家音像店前,冲夜色中能当镜子照的玻璃微微一笑——镜子里那个形容邋遢神情落拓的英俊男人也对他打了声招呼说,“嗨!ol guy!”
    盗版和互联网日益打压音像出版的生存空间,偌大一家音像店人迹寥寥。像伶人被阉割后萎靡的声线,循环播放的音乐听来嘶哑怪异,充溢一种悲嗟的情绪——
    苦难不知何年结束,死亡随时而至。
    它转眼将我们分开。
    它如何将我们分开。
    ……
    苦难不知何年结束,死亡随时而至。
    它转眼将我们分开。
    它如何将我们分开。
    果然淘到了不少新鲜的货色。打算付账时,忽然脑中冒起一个念头,问,“那个殷之纯,是唱歌的还是演电影的?”
    “唱歌的。”收银台后的店员正热火朝天地打着手机游戏。他抬手捂了捂鼻子,仰脸狠狠抛来一个不屑的眼白又立马埋头下去,意思似乎是“居然连他也不认识!”
    按照店员的示意跑去金属摇滚专区去寻找那个男人的唱片,每张专辑封面都像那种欧美cult片的电影海报。裸露、血腥、畸形而且病态。一张专辑的封面是荒野里躺着一具男人的尸骸,三五只乌鸦绕着他盘旋不散,其中一只叼着半截指头。另一张是这样的,两个美丽的女人正在阖眸舌吻,一个黑色皮衣巨乳丰臀,另一个白色蕾丝长裙身姿纤薄欲折。黑衣女人显然更为美艳动人,可迟傥的目光却长久停留在白衣女人的脸上,依稀眼熟,然却无法想起自己何时何地与之见过。
    最后一张独入眼帘:不过是个遥远而模糊的侧面,只能看见封面里的男人全身光裸地坐在台阶上,在穿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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