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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九的语气很平静，可眼中却充满了肖阳读不懂的情绪，是悲伤？是懊悔？是愤怒？还是痛苦？又或许四者皆有。。。不过肖阳终于弄明白，为何吴九什么生意都肯做，却一直坚决不碰毒品。
“话题扯远了。。。”吴九笑了笑，好像之前的话题并没对他造成影响似的。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然后冲肖阳招招手。
“过来坐。。。阿浩泡茶的手艺不错，你可以试试。。。”
肖阳这才看见桌上已经摆好的茶具，而阿浩正在给吴九斟茶。阿浩听到吴九说到自己还特意向肖阳点点头，肖阳只好跟过去坐下。
吴九喝了几口热茶继续说到“在那之后，我收留了橙子，还送他去戒毒所戒毒。橙子很争气，顺利戒了毒瘾，还考上了艺校。那时候我正想着办个娱乐公司，他在中间出了不少力，公司起来后他也是第一批加入的艺人。他一直跟在我身边，时间长了，我和他就发生了几次关系。”
说到这里，吴九不自然的顿了顿。
“男人嘛，你情我愿的，刚开始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大家都在黑道上混，风里来雨里去，生生死死，打打杀杀，偶尔压力大了想找身边的人疏解一下也是常事，而且橙子也主动提过去陪客户，要是我不同意他还不高兴，所以我没放在心上，直到我遇袭。”
吴九抿着嘴唇，眼神有些飘忽，仿佛陷入了在回忆。
“那天我去谈生意，刚下楼就被人攻击，我的人都在后面掩护，我带着他往停车场跑。谁知道停车场早有埋伏，一辆车突然从右面冲了出来，他一把将我推开，自己却被卷进车底。那些人没得逞就下车围堵我。我没留神让人钻了空子，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对方朝我连开两枪，是他扑上来紧紧抱着我，替我挨了那两枪。子弹贯穿肺叶，几乎要了他的命。后来医生说他当时被撞折了三根肋骨，左肩脱臼，一条腿也被压断了。他是拖着重伤的身体从车底下爬了出来，然后又救了我一命。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永远都记得。。。记得他扑在我身上时，看我的那种眼神。。。”
吴九说到这里就停了，房间顿时陷入了静默，气氛变得沉重而压抑。肖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能感觉出吴九对齐程是有感情的，但这种复杂的情感他看不懂。
“肖先生。。。茶要凉了，您不喝吗？”阿浩突然问到。
“啊？哦哦。。。”
话题毫无预兆的扯到自己身上，肖阳一紧张，想也没想就把茶闷进肚里，这种牛嚼牡丹的做法惹的阿浩直笑。
“肖先生，茶不是这种喝法的。。。”
吴九也觉得好笑，用调侃的眼神看着肖阳。
“我。。。我就是。。。有点渴。。。”见两人都笑自己，肖阳尴尬的满脸通红。
被阿浩这么一打岔，沉重的气氛总算得到了缓解，吴九端着茶杯继续之前的话题。
吴九说就是在那次袭击中齐程才跛了一条腿，可他知道自己欠齐程的不仅仅是一条腿，还有一条命。
吴九说他知道齐程对他的感情，可他对齐程确实没有那种想法。他已经欠齐程太多了，既然做不到真情实意，就不该再浪费齐程的一颗真心。只是齐程从不主动挑明心意，所以他既不能回应，又无法拒绝，只能这么耗着。
吴九说他一直觉得齐程还年轻，时间长了总会想通的，然后找个真心相爱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肯定比守着自己强。
吴九说他什么都替齐程想好了，却唯独没想到齐程会走的这么早。
吴九还说了很多很多，全是关于齐程的过往，肖阳一直静静听着，心头百味繁杂。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吴九，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在吴九身边，听对方坦露心迹。
这不是肖阳认知中那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九爷，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经历过坎坷，面对过生死。会有悲伤懊悔，痛苦纠结，也会重恩重义，铁血柔情。虽然这个男人曾给自己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但肖阳不得不承认，对方的一番言谈让他很受触动。
正如阿浩所说，吴九只是找肖阳聊了聊天，并没有为难肖阳，就连肖阳忌讳的话题都不曾说起。回家的路上，肖阳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阿浩。。。你应该知道我跟九爷以前的事吧？”
“嗯，我是知道一些，你很介意？”
“不是不是，我就想问问，九爷到底为什么要叫我过去？”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九爷只是想找你聊聊天而已。。。怎么，你到现在还不信我啊。。。”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阿浩从倒车镜里看到肖阳忧虑纠结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
“其实有些话不该我跟你说的，但是见到你草木皆兵的样子，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九爷当初为什么放了你。。。”
突然要得知困扰自己多年的真相了，肖阳觉得脑袋有点蒙。
“为。。。为什么？”
“因为这是齐程临终前向九爷提出的唯一一个请求，九爷自然是答应了。九爷绝对不会违背对齐程许下的承诺，所以你也没必要再担心。当然了，如果有机会，我建议你还是亲自去问问九爷，我想，他的回答应该对你更有说服力。”
回到家中的肖阳失眠了，他觉得阿浩没必要骗自己，除了齐程的遗愿之外，他也想不出吴九还有什么理由会突然放自己离开。可上次见面的时候，吴九又提出要和自己续约，这就让他有些弄不明白了。
吴九不是个违背承诺的人，再说，就算齐程没有留下遗愿，或者吴九后悔了，以吴九的实力想对自己做点什么简直易如反掌，何必还要浪费时间精力跟自己绕圈子。这件事无论怎么讲都是讲不通的，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肖阳纠结在这些问题上一宿没睡，硬生生熬出了两个黑眼圈，却始终没理清半点头绪。
☆、第二十一章
除夕夜的晚上，杜煜笙拎着一个行李包来到肖阳家，肖阳炒了几个小菜，开了一瓶酒和他一起过年。
酒意微醺的时候，杜煜笙揽着肖阳的肩膀说起自己的父亲，肖阳这才知道杜煜笙的父亲是华尔街有名的风投家，资产过亿。这次杜煜笙自己投资拍片，他原本也想出钱，不过被杜煜笙拒绝了。
“他成天忙他的破工作，我妈去世都没赶回来见最后一面。那时候我才多大啊，他一句没时间，就把我扔在国内十几年，不管也不问。现在我不需要他了，他却想起来要弥补我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肖阳以前只知道杜煜笙和父亲关系不好，却没想到还有这些缘由。可他心疼杜煜笙之余，却也羡慕杜煜笙。无论杜煜笙的父亲有多糟，最起码人还活着，还有机会关心杜煜笙，不像自己。
杜煜笙絮絮叨叨的抱怨半天却没听到回应，转脸一看，发现肖阳垂着头情绪十分低落，这才猛然记起肖阳的遭遇，酒意瞬间就清醒了。
肖阳大学的时候就跟杜煜笙说过自己的事，因为肖父车祸去世，六岁的肖阳成为了孤儿。那时肖阳太过年幼，而且受了刺激，所以记忆特别模糊，甚至连父亲葬在什么地方都不记得了。后来肖阳也曾试图寻找相关记录，可惜孤儿院的管理太过混乱，早已查无可查。
肖阳连给父亲上坟的机会都没有，而自己却在他面前抱怨，杜煜笙这会儿后悔的真想狠狠抽自己这张贱嘴。
“抱歉。。。我不是有意说这些惹你伤心的，你别难过。。。”
“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你父亲还是在乎你的，也许你应该给他一次机会，心平气和的跟他谈谈。”
“好。。。我听你的。。。”杜煜笙赶紧答应，然后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说“肖阳。。。我现在也有点能力了，说不定可以帮你查到过去的事，要不你跟我说说你还记得些什么。。。”
肖阳沉默了一阵，摇摇头。
“算了吧。。。查到又怎么样？我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脸去见他。。。要是他在天有灵，估计也早就对我失望了，我又何必跑到他坟前恶心他。。。”
“肖阳。。。”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肖阳红着眼眶闷了一口酒，杜煜笙见状也只能作罢。
杜煜笙和肖阳这边陷入了沉闷，余家那边倒是气氛融洽。因为过年，所有人齐聚一堂，就连极少回本家的余成峰都在其中。
“来来来。。。二哥难得回国一趟，咱们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余成希高举酒杯，冲着众人挤眉弄眼。
“你这臭小子，就知道灌你二哥！”雷婉欣嘴上埋怨着，眉眼间却充满了化不开的喜悦。
“姨妈，成泽的酒量好着呢，估计成希喝趴下了，他都不会醉！”雷顿打趣到。
“小顿顿。。。你怎么这样。。。”余成泽用手捂住脸哀嚎一声。
“哈哈，就冲表哥这句话，二哥你也逃不掉了！快快快。。。别耍赖。。。”
灌了对方几杯之后，余成希还想再倒，却被余成峰一把按住。
“好了，你给我安生点，成泽才回来没多久，别总想着灌他。还有，你自己也不许再喝了，不然明天又要难受。。。”
“喔。。。好吧。。。” 大哥都开口了，余成希只能乖乖听话的放下酒杯。
一家人吃晚饭，等到零点一过便各自回房休息，连雷顿也留宿余家。
余成泽刚洗完澡，就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雷婉欣。
“妈？您怎么还不睡？有事？”
雷婉欣关上门，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余成泽，然后就坐在一边。余成泽打开扫了一眼，立刻把文件合上还给雷婉欣。
“我不要。。。您还给大哥吧。。。”
“成泽，不要再跟你大哥置气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而且这些年你大哥也不容易。你父亲去世后虽然把股份都留给了你大哥，可他一直都很照顾我们，对成希也很好。。。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的。他托我把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交给你，也是希望你能留下，和他一起经营余氏。。。”
余成泽沉默了半响，然后叹了口气。
“我不要不是因为生他的气，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当年如果没有他母亲，根本不会有现在的余氏。可他母亲过世没多久，父亲就娶了您，然后又生下我，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父亲一直对此心怀愧疚，才会想方设法的法补偿他。只是从前我不懂事，嫉妒他比我优秀，又觉得父亲偏爱他，所以总对他抱有敌意。后来知道父亲把股份都留给他，我就做的更过分了。不仅浑浑噩噩度日，还四处闯祸故意给他制造麻烦，结果把自己的人生搞的一团糟。如今想想，还真是幼稚的可笑。”
余成泽坐到母亲身边，拉着母亲的手继续说到。
“余氏是他母亲和父亲共同建立的，那些股份本就属于大哥，父亲立遗嘱的时候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全部交给他。大哥愿意把股份转给我，是顾及兄弟情谊，可我不能再不懂事了，所以这东西我是不会要的。当然。。。要是大哥以后真有需要，我肯定会回来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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