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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奕今年25岁,说年轻也还算是在年轻的尾巴上,但是心态上是已经远算不上年轻了。
作为一个有权有势的成年人,霍奕的感情经历自然不是空白的,性经历更是丰富,而且他男女通吃,荤素不忌。
唯独没碰过未成年。
简折的确已经成年了,可他看起来真像个孩子,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依然拥有着简单纯粹而烂漫天真的童心,眼神里的情绪无处可藏,一目了然。
太干净的少年。
这一类型可不是霍奕的取向。
可霍奕不得不承认,他很难拒绝这个小王子般的少年,当他用一种暗含期待的目光望着你,管他什么,霍奕都愿意给。
这并不正常,霍奕审视着自己。
总共两次见面,简折亲了他两次,三口。
第一次,霍奕只认为那是小孩子开心了要大人亲,而这一次,霍奕看出了不同。
简折的眼睛,在求欢。
可能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霍奕不会判断错。
这便让霍奕感到为难了。
简折不是一般的人,合了就处处,不合意了就分掉,这很简单的逻辑在简折和霍奕之间行不通。
两家本就有很深的交情,不论是要在一起还是之后要断,都会有很多其他牵扯,很麻烦,霍奕不喜欢麻烦。
答案似乎很简单,不要开始就好。可霍奕隐隐又想要选另一种。
然而,霍奕后来知道,人生不是简单的选择题,选了就有对错,也不是你想选就能选。
得到简折要出国留学的消息时,霍奕的百般纠结霎时没了意义。
他想要联系简折问问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突然要出国,却发现根本没有简折本人的联系方式。
转而让人打听,问到简折刚出国不久。
由于开学时间并不长,所以霍奕在简折的学校也没问到什么有用的。
霍奕最后打给自己的父母,他们也说对这件事并不知情,还调侃说霍奕像要抓出轨的女朋友似的。
霍奕挂掉电话之后想想,这样也好,小公子会遇到更多人,忘掉这三个亲吻和只见过两次面的自己,找到更合适的另一个小王子,一起度过一段美好的或长或短的时光。
而他也不必换口味挑战新难题。
可是,小王子都是要历险的。
第5章
这里是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坐落在美国西部。
简折已经在这儿待了好几个月,最初的不适应渐渐消散后,余下的只有无尽的茫然。
他是被妈妈带来的,而爸爸没有跟他们一起,简折好久没看见爸爸了。
可他不敢再去询问妈妈,每次他问完,妈妈都会强笑着顾左右而言他,然后在晚上一个人背着他偷偷哭。可妈妈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屋子的隔音非常差,深夜里的每一声啜泣都会清清楚楚地传到无法入睡的简折耳里,扎得他心脏疼。
最初的几个月,每周会有人送来食物还有简折每天需要的药物,简折就这样和母亲一起待着,没见过其他的人。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没人来了。
他们的物资也快不够了。
好多个晚上,简折听着妈妈压抑的哭泣,手不自觉捏紧,指甲在手心一遍遍划刺,感受到疼痛也没停下来。
在快要弹尽粮绝的时候,简折心想,不然我偷偷溜去镇上找个活计,端盘子什么的,总不能躲在这儿等死。
虽然简折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躲。
这天,趁着妈妈没注意,简折出了门,他寻着记忆往有人的镇中心走,他们住的地方很偏,简折走了好久才找到。
简折的英语不大好,他努力压下心里的不自在,找那些看起来像饭馆的店面,硬着头皮去用自己蹩脚的英文询问是否需要招收服务生。
奔走了一天,无功而返。
眼看着天色渐晚,简折怕妈妈担心,往回走去,懊恼地擦着止不住的眼泪,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快到的时候,简折蹲在地上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继续走。
回到住处,果然发现妈妈就等在门边。
简折已经提前擦干眼泪,并凹了个毫无异样的笑容朝着门口的妈妈迎上去,他眼睛有点雾蒙蒙的,也就没看清简母脸上阴沉得吓人的表情。
是以被一巴掌扇过来的时候,简折没有任何心理预设与防备,差点跌坐在地上。
脸上火辣辣的,简折不可置信地看向母亲:“妈妈……”
简母眼睛红红的,也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她看着自己的手,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不敢应简折的话,捂着脸跑了进去,把自己锁在了卧室。
简折看着母亲的背影,觉得呼吸突然困难起来,心里更是难受,搅成一团……
从小到大,父母对他哪怕一句重话也没有说过,更从来没有对他动过粗,一直都是强大而温柔的样子,恨不得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简折眼前,只让他感受爱的温暖。
可是莫名其妙出了国后,一切都变了。
爸爸就像是从简折的世界里人间蒸发了,消失得彻彻底底,在母亲面前提也不能提。
而总是笑着的母亲日日以泪洗面,煎熬褪去了她的温柔,压得她难以再像从前那般包容简折,压得她丢了贵妇的体面。
简折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重新展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向母亲紧闭的房门走去。他想,既然母亲无法继续强大,那么理应由自己接过守护家庭的重任,变得足够强大,给与母亲需要的安全感,让她保持自己的体面。
门没有关,传出的哭声也不再如往常般压抑,这么长时间,母亲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简折走到床边,揽住母亲的肩,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任泪水津湿了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停了。简折尽量放轻动作,把母亲扶到床上,盖好被子。枕边落了几根头发,简折顺手捡了干净,要扔的时候发现夹着好几根白发,他怔了一下,又收回手,带着回了房,扔在了自己房间的垃圾桶。
让一个人成长的最快方法,是夺走他曾经所能依赖的一切。
失去了城堡的王子,最终独自为自己披上盔甲。
第6章
一早醒来,简折给妈妈留了张小字条,背了个小背包就又出发找活干了。
他昨天回房之后翻来覆去好久,想了很多,他觉得既然已经跟妈妈心照不宣地摊开了,便不用再偷偷出门。他先找到事做,让妈妈和自己能糊口,阻止妈妈再整天以泪洗面,然后再慢慢问出爸爸的事情,或者他自己回国查。
总之先把生活保障了,其他的会有办法的。他想让妈妈觉得,自己也是可以依靠的,她可以像从前依靠爸爸一样依靠自己。
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会跟妈妈一起好好的。
今天是工作日,镇上闲逛的人少了不少。简折走远了些,去昨天没找过的店铺碰运气。
由于简折看起来小,又是亚洲人,店铺老板很多都看不大出他的年龄,以为他还没成年。简折总要磕磕绊绊解释好久。然而很多老板还是不愿意招他,因为他语言不通实在麻烦。
最后终于有一家餐饮店收了他,虽然只是个后厨洗碗干杂事的,但是简折还是很感激,连着给老板鞠躬。
要不是手机被收了,简折立马就想打电话给妈妈分享喜悦。
由于老板店里正缺人,所以招了简折就让他做上了,工资日结。
简折洗碗还是头一遭,他学着旁边人洗的步骤来,生怕摔碎了碗,动作很慢,最后得到的钱不多,不过也很满足了。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自己挣到钱。
路过街角的花店,简折买了一枝玫瑰,简妈妈最喜欢玫瑰了,简折回程的路上一直想,妈妈收到自己送的玫瑰一定会很开心吧。
快到门口的时候,简折加快了步伐,他让店员给他包装好了玫瑰,看起来非常漂亮,希望这朵玫瑰花儿能让妈妈尽快高兴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灯也没有开,花园和大厅里没有看见人。简折抬腕看了眼手表,他今天回来得有点晚,妈妈是等累了睡着了吗?
简折放轻步子来到妈妈的卧室门前,自己早上出门前贴在门上的小字条还在,简折把它撕了下来,敲门询问:“妈妈,你在里面吗?”
没人应声,整间屋子似乎都过于安静,难道妈妈不在家?
简折思考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
简折以前在国内和父母很亲密,他们都很惯着他。但是卧室这种私密的地方,简折都是先敲门,得到允许后才会进入的。
唯一一次他没有听到应允直接进去父母的卧室,看到了爸妈在床上翻滚,好像在打架,那次他被狠狠教训了一通,简折之后便再也没有不经允许进过父母的卧室。
这是第二次。妈妈最近情绪很不稳定,简折实在不放心,只好大不敬了。
之后的很多年,这一天推门看到的景象在简折的噩梦里不断重演,一次一次反复折磨着简折,让他一夜一夜地痛不欲生。
简妈妈上吊自杀了。
生前那么爱美骄傲的母亲,却为自己选择了最难看的死法。
包装精美的玫瑰花束顺着简折脱力的五指悄然滑落,跌在洁白的地板上,艳得刺眼。
第7章
霍奕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过简折了,他后来其实有问到简折的电话,但是简折应该是换号了,他打过去的提示是空号。
刚开始那段时间他也有像以往那样陆续找过几次人,但是都没了以前的兴致,总觉得哪里不对,提不上劲儿来。
有一次倒是有了点意思,结果相处了一下还是感觉不对,就没头没尾地断了。
后来他才后知后觉,那人的长相有几分简折的影子。
霍奕自己都不知道,他原来这么想念简折,那个娇气漂亮而直白的小公子。
之后他便没再碰过别人。
霍奕是在凌晨接到养父母的电话的。养母声音哽咽,颠三倒四地讲着事情经过,霍奕在听到简这个字时就下了床,穿好衣服开车去机场。
霍奕订了最快飞美国的机票,心里惊惧交加,懊恼地骂了几句脏话,恨不得立马找到简折,让他就待在自己身后,什么都不用害怕。
听养母说,简伯母刚刚给她发了信息,说简伯父多年前公司的老账被人翻了出来,牵扯的势力太广,简伯父自知理亏,情况不妙,匆忙把妻儿送出国,雇了美国的人照料,自己主动去了公安局配合调查。
那正是简折突然出国留学的时间。
而现在简伯父被判无期徒刑,简母绝望,语气里颇有死志,没有多说其他的,只给了个地址,请求霍奕养父母能把简折接回来看顾一二。
霍奕坐在飞机上心急如焚,怎么不能快点,再快点,简折一定不要有事……他这段时间还好吗?身体有没有出什么问题,心情怎么样?简妈妈不会就这样抛下他一个人的,她明明那么爱简折,不会把尸体留给孩子看的……不会的……
一下飞机,霍奕就上了事先联络好的租车,往简伯母给的地址狂飙。
那是个很偏远的小镇的边缘地带,就只有一间屋子孤零零地立在中间,周边都很安静,没什么人的样子。
霍奕下了车直接冲开了门,房间里面很黑,没有开灯,霍奕适应了一下,试探着开口喊简折。
他绕过大厅,摸到电灯开关,按下后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他看见了不远处有一间房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