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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看了第一章的同学请不要怀疑,这篇不是父子文,虽然写到这里的时候作者也自我怀疑反省了一下,但……这真不是父子文!
☆、第二章
清晨起床之后的一个小时,是薛立风最忙的时候,他必须在闹钟响起之后马上起床洗漱,整理好衣装和公文包,下楼和薛灏一起用早餐——他是不允许薛灏赖床的,一秒钟也不行。早餐是张伯一早就准备好的,两人一起吃完,然后薛立风亲自开车送薛灏去幼儿园,自己再接着开去事务所上班。
事务所近年来业务繁忙,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案子进来。从早上9点开始,他的大脑便一直处于极速运行状态,整理资料,收集证据,和委托人沟通信息,开会……以前,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5点,和薛灏一起生活之后,提前到4点。
他像是一部精密运转的机器,条理分明,按部就班。从不让生活脱离正常轨道一步,就算有突发事件,也要努力把影响降低到最小。在他的概念里,时间,是摆在第一位的。以至于身为合伙人的廖一文经常取笑他,做老板比做员工还累。
薛立风认真地反驳他,男人在六十岁之前是不能停止战斗的,休养生息是退休后的人才有资格做的,在那之前,必须争分夺秒。
这就是他做人的准则。
经过事务所前台的时候,薛立风按照惯例找小赵拿代收的快递,正待离开,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同于往常的气氛。
他停下脚步,转头去看旁边。
一个穿着快递公司制服的年轻男人,正挺直腰站着,和管行政的刘姐说着什么。他看上去很激动,音调有些飘忽不定的。
薛立风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总算是听明白了,那个人想跟事务所谈合作,接下这边的快递业务。
他不动声色地将其上下打量了一遍。那男人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比他矮半个头,戴着一顶和制服同色的鸭舌帽,衬得皮肤雪白,下巴尖尖的,体型偏瘦却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里面装的应该都是快件。可能因为有些紧张,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
这小伙子显然并不擅长谈生意,声音软糯,没有丝毫气势,讲起自己公司的优势时,也缺了点条理,做了十几年行政管理的刘姐哪会把他放在眼里,三言两语,就轻松地以公司太小且没合作过等理由拒绝了。
薛立风眯起眼睛看了看那年轻男人制服上的字——速达快递,没听过。应该是本地一家不怎么出名的小快递公司。这一块区域的写字楼非常之多,快递业务早就被几大全国性的领头快递公司瓜分完毕,哪还有这种小公司插足的地儿。
青年人被刘姐几句话压得哑口无言,脸上涌起了一层红晕,他显然不甘心就这样走掉,还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尴尬地站在那里。
薛立风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脑中却在进行着细致的分析。
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律师事务所的文件寄收九成都是同城之内,加上文件私密性较强,对快递的要求只有快速和稳妥两个。大的快递公司不一定注重同城快递,加上最近网络上几家知名快递公司被先后爆出丢件、快递员私拆快件等丑闻,尝试一下和小公司合作,倒也不是不可行。
他走过去站在刘姐背后,轻轻咳嗽一声。
刘姐转过身,见到是他,便惊讶地皱起眉头,疑道:“薛律师?您怎么……”
这些事情一贯是廖一文处理的,薛立风从不出手。薛立风明白她的疑惑,点了点头,目光移到那年轻男人脸上。
那人愣了愣,也跟着叫了声“薛律师好”。
“快递并不是大公司就一定好的。先签一个月的合同,试试他们的服务吧。”薛立风看着刘姐,“廖总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定的。”
刘姐满心疑惑,但还是点了头,转身向那年轻男人说:“过来吧,去行政办公室签合同。”
对方眼中顿时迸发出惊喜的神色,他激动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跟在刘姐身后和她一起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感激地看着薛立风,认真说道:“谢谢您。”
“不客气。”薛立风微微一笑,突然抬起手,伸向对面的青年,右手的三根指头准确地捏住了他宽大制服里露出的那一小片衬衫领子。
两人凑得很近,薛立风甚至都闻得到那青年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清新而干净。
衬衣并不很新,毫无特别之处,领子上面甚至有几道乱七八糟的彩笔印子,看上去很像小孩子的杰作。薛立风的目光停留在那几道笔迹上,还用拇指捻了捻。
青年没想到眼前的大律师还会对自己的衬衣感兴趣,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这是我儿子弄的……”
“哦。”薛立风点了点头,“你儿子挺淘气。”
青年的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前面的刘姐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来,转过头喊了他一声:“哎,小伙子……”马上又发现他旁边的薛立风,话喊到一半停在嘴边。
薛立风松开手,低低说了声“去吧”。
青年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快步往刘姐的方向走过去。
“薛律师跟你说了什么?”刘姐从上了锁的抽屉里取出印章,看了眼局促地站在旁边的青年,随口闲聊道。
“哦,他看我衬衣上有彩笔印子,我就说那是我儿子画的。”青年温顺地低声回答。
“那怪不得了。”刘姐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薛律师也有个儿子,他刚刚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吧。”
“原来是这样。”青年微微吐出一口气,想起薛立风穿着黑色西装的挺拔身影,不禁猜测起来,这么优秀的男人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你看着这么年轻居然有孩子了,那你结婚挺早的……”说话间,刘姐已经麻利地在合同上盖好了章,递过去,嘱咐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跟你们公司合作,多费点心,要是头一个月顺利的话,以后可以签长期的约。”
青年接过合同,感激地点点头:“一定会好好做的。”
“小伙子挺不错的,怎么称呼?”刘姐问道,“你们上门取件和送件的时间怎么安排?”
“哦,我叫季杨……”青年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上去,在尘埃落定的氛围之下,他显得比刚刚轻松自如多了,“叫我小季就可以了。我和另外一位姓谢的师傅负责这个片区,每天早上9点和下午4点会各来一次,早上是我,下午是谢师傅。我们的电话都在名片上,如果有紧急件,请直接打电话,半个小时之内会有人来取。”
刘姐满意地点点头:“那以后就麻烦你了,小季。”
“哎。”季杨连忙应下来。
和刘姐道别之后,季杨离开了事务所,下了电梯之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和众诚达成了合作,这个月的绩效奖金会多出很多,自己和孩子的生活,都可以好好改善一下了。
“季杨,加油。”
他紧握拳头,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第三章
这一顿晚饭,薛立风吃得直皱眉头。
薛灏一贯是个餐桌礼仪良好的小绅士,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饭超级不老实,屁股上像长了刺一样,歪来歪去的,吃了半天小碗里还是满满的。
正想好好训斥一顿,张伯偷偷给递了个眼色过去,薛立风皱起眉,突然想明白了。
后天星期四,红星幼儿园学前三班将举行第二次的便当大赛,薛灏小朋友在幼儿园里重振雄风,靠的就是这一战。上次眼泪鼻涕哭了一脸,忍辱负重答应管一个讨厌的老男人叫爸爸,才换来“一定会赢”的承诺,眼看日期就快到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小伙子能不着急吗?
薛立风了然地笑了。他放下筷子,给薛灏舀了一碗鱼汤放在跟前,尽量摆出一副慈父的姿态:“把汤喝完,保证你后天上学之前,桌上摆着一个全世界最棒的便当。”
果然,被说中心事的薛灏立马放下在碗里扒拉了半天的筷子,目光熠熠地看着薛立风:“你没有骗我吧?”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整人的时候,确实说话算数。薛灏默默腹诽,不过薛立风的承诺向来很有分量,他想了想,决定相信薛立风。
“喏。”见薛灏脸上表情有松动之色,薛立风用下巴指指那碗汤,看着他。
小孩立刻很有眼色地拿起碗,一口一口喝了个干净。
其实薛立风在和薛灏订立交换条件的时候就一直在思索,到底怎么做出一个惊世骇俗的便当,来保证能够夺得第一名。
第一次便当比赛的时候,他以为只要足够高级美味就行了,没想到到了幼儿园,顶级雪花和牛、法国黑松露什么的完全派不上用场,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光荣惜败。
薛灏说,夺得冠军的季同同的爸爸做的是“愤怒的小鸟”饭团——薛立风摸了摸下巴。幼儿园采取的是无差别投票形式,既然“愤怒的小鸟”成功获选,说明小孩子还是喜欢能吸引眼球的东西。
吸引眼球?
他在书房里四处踱步,头脑飞速运转,眼前出现的场景依次是高中时候电光火石般杀伤力的水和钠反应试验、古罗马贵族切开的馅饼里飞出一堆麻雀、浇上热糖浆会如莲花般散开的白巧克力壳……
灵光一现,薛立风飞奔下楼。
“张伯,现在小孩儿最喜欢什么动画?”
“……”
第二天下班之后,他带着薛灏买了些东西回来,吃完晚饭,他悄声拜托了张伯几句,在书房捣鼓了半天。
然后一夜忐忑的薛灏小朋友,在次日起床下楼吃早餐时得到了一个在打开的瞬间,让他惊喜得大叫出声的便当。
“太厉害了!一定能打败季同同!”薛灏捏起小拳头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斗志熊熊燃烧。
“等你胜利的好消息。”薛立风摸摸他的头。薛灏都欢喜如此,和他一样的那些小孩就更不用说了。
薛灏已经高兴得要癫狂了,抱起便当豪气冲天地用力点头。
手机设定的闹钟在4点响起,薛立风收拾好东西准时出了办公室。他发现这一整天他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下,心无旁骛到了一个境界,直到坐上驾驶座把车发动,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下来。
看来他低估了薛灏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啊。
薛立风握着方向盘,轻轻地笑了。
今天路况不错,一路都是绿灯。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离放学还差十几分钟。薛立风想了想,下车把门锁好,走到绿色的铁栅门外,一年多以来第一次像这样和其他的家长们一起,站在一旁等自家小孩放学。
接小孩的大部分都是年轻女性,或者大爷大妈,像他这样穿得西装革履,气质面容出众个头还特别高的男人,站在人堆里特别显眼,没一会儿,旁边就有师奶捂着嘴,带着可疑的笑容窃窃私语起来。
薛立风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依旧保持着瞭望的状态,从一片头顶上看过去,等待放学的铃声终结目前的状况。
“薛律师?”
身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
在这里还能遇见认识的人,会不会太神奇了——薛立风循着声音转过脸去,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好像是前几天在公司看到的那个快递员。
这次他没有穿工作服,身上是一件藏蓝色的牛角扣羊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