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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着吃着，一抬头，怎么对面角落里有个人这么眼熟？
陆湛挪了几步总算看清了，这他妈不是黎井吗？
黎井警服也没换，脱了外套，穿着松松的衬衫，垮垮地系着领带，扣子也不老实地解了一颗，衬衫被扎进腰里，深色的裤子衬得他腰细腿长的。他正歪歪地靠在桌边拿着酒，一副吊儿郎当的散漫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土匪偷了警服来穿。
虽然在这种场合穿着警服不是很好，但是陆湛要承认，黎井这一身还真的相当好看，愣是把警服穿出了时尚感，看起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
如果他的脸色不那么臭的话。
陆湛摸出手机，给黎井打了个语音电话。
黎井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笑了一下，接了起来。
黎井：“干什么？”
陆湛：“你在干嘛呢？没上班啊？”
黎井：“请假了，我爸妈非让我来一婚宴，说是我爷爷以前手下的儿子结婚。”
陆湛看到他喝了口酒，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继续说：“这也太无聊了，都多久了还没正式开始，新娘是不是跑了？”
如果今天新娘真的跑了，黎井大概是第一个凑上去激情围观的，第二个是陆湛，他腿有点不方便，跑得可能比较慢，所以没法超过黎井获得第一。
陆湛笑出了声：“我们黎警官今儿个这么帅，新娘要跑也是跟你跑啊。”
黎井愣了一下，直起身：“你他妈也在啊？！我以为你腿瘸了不来呢，早上就没跟你提。”
陆湛：“我倒是想不来，那也得我爸同意啊。”
黎井抬头望了一下，立刻发现了站在他对面角落的陆湛，拿着酒杯走过来，脸上笑得开开心心的：“怎么这么巧呢你说？”
试问哪个小学生在自己被罚站的时候不希望好朋友一起来受罪呢？
陆湛叼着小零食：“我也这么觉得。”
黎井正要继续说话，转头看到了谁，脸色立刻淡了下来。
陆湛扭头，果然，是陆予。
虽然不知道他俩到底有什么矛盾，但是在这种场合总不能让他俩太针锋相对，虽然陆予性格沉稳，但是黎井可浑了啊，难保他不会拿酒泼人家，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自家家长们脸上就更难看了。
你也难看我也难看，那这个世界还怎么能变得更美好呢？我和你还怎么能心连心同住地球村呢？
“你也来了。”陆予的语气很温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黎井冷笑一声：“我不能来么？又不是你结婚。”
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连我这个直男都要忍不住多想了。
陆湛站在他俩之间，感觉非常煎熬。
他正要努力活跃一下气氛，陆予开口了：“我们先找位置坐下吧。”
也不知道是谁排的位置，陆湛他们和黎井坐在同一桌。啊，这酷爱捉弄人的命运。
陆湛左边坐着陆予，右边坐着黎井，他现在……他现在特别想回病床上待着，以此来逃避这尴尬的沉默。
眼看着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包厢大厅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陆湛扭头看去，愣住了。
军医院副院长来了。
还带着他的孙子。
萧一白。
38。
今天到底是什么大喜的日子啊！
新郎新娘我陆湛在这里祝你们百年好合！
我爸给了你们多少红包？你们觉得够不够？不够我个人出钱再加！
许多客人上前去跟副院长打着招呼，萧一白站在他爷爷身边，偶尔点着头，漆黑的目光却穿过人群，看向陆湛。
那目光又凉又柔和，还带着点不明的笑意，陆湛只觉得这热闹的席上瞬间众人无声万物失色，只有那个看向自己的少年是唯一的生动。
陆湛坐在位置上，隔着许多人，在无数闹音下，在人影绰绰外，歪头笑着对萧一白眨了一下眼睛。
“啧啧啧。”黎井拍拍陆湛的肩，“这是什么精彩绝伦的十八岁啊，也太出众了。”
陆湛赞同地点点头，因为他十八岁的时候正在跟周越他们每天嗑瓜子傻乐。
他想起在酒吧的那一晚，萧一白也是这样清冷疏离地在人群里，被他一眼瞧见。
陆湛真感谢那天晚上神志不清的自己，他从来没觉得这样走运过。
终于宾客们都落了座，萧一白坐在离陆湛他们稍远的地方，两人的对视被众多的人头打住了。
婚礼按部就班地进行，陆湛已经吃饱了，喝了口果汁，他正要起身去洗个手，肩膀就被一边一只手地按住了。
陆予：“你去哪？”
黎井：“去干嘛？”
陆湛：“……”
“我洗个手，透个气。”
陆予&黎井：“我陪你去。”
陆湛：“……那你俩一块儿跟我去厕所吧，我正好要撒个尿，那隔间估计能挤下三个人，你们一个给我提裤子，一个给我拉拉链，怎么样？”
陆予&黎井：“……”
陆湛摸起一根拐杖起身，看了他俩一眼：“我最讨厌搞小团体了，我独立自强，你们谁也不许跟我走得太近。”
陆予&黎井：“……”
独立自强的陆湛把拐杖靠在走廊上，在洗手间门口洗了个手，又一蹦一蹦地去了离婚礼大厅稍远的地方，掏出手机想跟萧一白聊个天，他知道萧一白在这种场合一定很不得劲儿，自己就当帮他解解闷了。
陆湛靠着墙，手指打了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去，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他正要回头看看是谁，一只手就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扯进了一个漆黑的包厢里，把他按在墙上，动作利落地关上门，陆湛眼前登时一片乌黑，没等他张嘴问出一个字，清冽的味道就扑了过来，有人亲上了他的嘴唇。
陆湛的脚又站不稳，只能攀着对方的肩，两人唇齿纠缠了好一阵，陆湛才喘着气把他推开一点：“萧医生，你好歹照顾照顾我这条腿，也不怕我摔了？”
萧一白搂着他的腰，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不怕，我抱得动你。”
陆湛笑了一声，抱住萧一白的脸歪头亲了上去。
还没亲几下，门外走廊上就响起了黎井的声音：“陆湛？你人呢？陆湛？”
他的声音非常近，因为陆湛身旁有一个和走廊相通的窗口，正微微地敞着一条缝，可以很清楚地听见外面的动静。
陆湛整个人立刻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抓着萧一白的肩小声埋怨：“这下好了吧，他要是开门进来了咱俩就原地自杀吧。”
萧一白一副根本没在怕的样子，低头亲着陆湛的脖子：“好的。”
黎井还没喊几声，陆予的声音就响起了：“我看萧医生也出来了，可能他们一起去透气了，不然陆湛的拐杖也不会扔在这里。”
哥你错了，不要说透气了，我现在都快在这小黑屋里窒息了。
黎井的声音霎时间冷了下去：“哦。”
“黎井。”陆予叫了他一声。
萧一白和陆湛停下动作，开始关注外面的情况，陆予叫的那句“黎井”，语气听起来可太不一般了。
“你别叫我行么？”黎井冷冷地，“我跟你没话好说。”
卧槽别啊，多少说点儿啊，我还想知道你俩到底怎么了呢。
“这么多年了。”陆予好像叹了口气，“你累不累。”
“累不累？”黎井嗤笑一声，“我累不累关你什么事？”
说着脚步声就响起了，好像是黎井要走。
结果下一秒他一声闷哼，一阵推搡的声音过后，包厢门重重地响了一下，好像是谁撞在门上了。
陆湛心都要跳出来了，一边祈祷着这个门千万要抗住，毕竟此刻包厢门就等于他的柜门，一边又担心外面那俩人是不是打起来了，和谐地球村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虽然陆予是做生意的，温文尔雅举止有度，但是陆湛知道，他哥小时候练过几年跆拳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段位的，但动起手来绝对不会吃亏。黎井又是个不怕死的小痞子，现在还当了警察，天天动刀动枪的，真要是打起来，他俩之中肯定有个人要跟自己成为病友了，军医院今晚又添一笔可观收入。
一个是堂哥，一个是好朋友，陆湛谁都想救，可是眼下这情况……他实在没脸出去拉架。
不然死的可能是他自己。
“你他妈放开我！”被按在门上的应该是黎井，他几乎是在低吼了，“别扯老子的领带！”
看不出来，黎井还挺在乎他那身警服。
“我他妈坏了十几根了，这条要是再弄坏了我队长非打死我！”
……行吧。
“那你好好说话。”陆予大概是松开他了。
“我说了，我跟你没话好说。”黎井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他大概是跑走了。
过了一会儿，陆予的脚步声也慢慢响起，随后远去。
……
萧一白和陆湛在黑暗中静默了许久。
“萧一白。”陆湛突然叫他。
“嗯。”
“我们现在……嗯……是叫，偷欢？”
“……有空多读点书吧。”
“那不然叫什么？”
陆湛生气了，他学习成绩这么好，怎么可以暗贬他没文化。
“叫谈恋爱。”
萧一白低低地说完，又亲了上去。
于是婚礼后半场，副院长的孙子和上校的儿子就这么失踪了。
39。
萧一白开车带着陆湛回军医院了。
陆湛坐在副驾驶跟他哥在微信上解释，说自己累了，想回去躺着，就让萧医生带自己先走了。
陆予：我知道了，明天再来看你。
陆湛其实很想问他你跟黎井到底怎么了，但是他想想还是算了，问了也不一定有答案，还可能被杀人灭口。
他从不怀疑陆予的行事，他堂哥外表看着温和儒雅，实际上还挺心狠阴鸷的，所以他同时也非常疑惑，陆予对黎井怎么这么耐心？
难道他爱的女人在黎井手上？！
算了……还是做好自己清纯懵懂大学生的本分，不要去掺和这些了，没准还能多活几年，多看两眼这个美好的世界。
陆湛揉了揉眉心，突然从喧闹里脱离出来，他有点头晕。
萧一白在红灯前停下，转过头，伸手捏了捏陆湛的耳朵：“累了？”
“有点。”陆湛感慨了一声，“好想洗澡。”
“那就洗。”萧一白开动车子，“洗完好好睡一觉。”
陆湛琢磨了一下他的话，不是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