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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十一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在众人面前宣示了自己对别鸣的所有权。
姜尔歌“哐”地一下关上了自己的房门,独自躲在房间里吃陈醋生闷气去了。
夏目狸舟还在厨房里煮面。
大厅里只剩了茂十一和祁歌两个人。茂十一在别鸣面前笑得很开的脸,瞬间耷拉下来,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很难让人产生亲近感。祁歌因为体型优势,就算紧绷着自己的表情还是一副喜感爆棚的模样。
“你怎么又跟来了?我那天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茂十一用力扔掉手里的一件外套,目光恶狠狠地剜了祁歌一眼,顺势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祁歌的双手插在裤口袋里,一直没抽出来过,他就这样懒懒地走到茂十一眼前,一挺肚子靠在后面的墙上,眼睛一直黏在茂十一身上,不像茂十一那样暴躁,他用阐述事实一般的平淡语气道:“当初你下山来是干什么的?”
茂十一这才发现自己坐下是个很不明智的选择。
他本来想用这种强硬的姿势在气势上打击打击祁歌,因为不管怎么说,祁歌就是他的亲哥哥,在妖怪界里,长幼尊卑的传统一直保存延续得很好。
祁歌看起来只是很随意地站着,目光却能居高临下地压制着茂十一,这让茂十一心里很不舒服。
“我说了很多遍了。”茂十一稍有些心绪地放下翘起的腿,但还是硬着头皮地倚在沙发背上,以一种不得不给自己撑场面的桀骜不驯的姿态。
“那我告诉你。你下山入世,是为了积攒功德,更是为了拿回属于你的第九条尾巴。为什么?因为你的使命,你要成仙,你需要拥有强大的仙术,这样你才可以救回我们的父母和家人!”
一直老神在在的祁歌说到“父母和家人”的时候,突然向茂十一发难,用肉眼不可察觉得速度闪现到沙发前的茶几旁,半蹲着出现,一拳将茶几砸得粉碎。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茂十一的眼睛。
那一瞬间,茂十一看到了祁歌严重熊熊燃烧的大火。
“你下山入世,不是为了跟你尾巴的宿主谈恋爱!更不是让你惺惺相惜、你侬我侬!茂十一,你最好给我记着,你眼中不管是有天下苍生,还是那个别鸣,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家人。你想要成仙,我祝你成仙!你不能杀人,我替你杀人!你不知道取出尾巴的方法,我千山万水给你寻来。。。只要你能入得仙班神籍,我就是变成厉鬼幽畜也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但是你别拿着我的耐心当屁放,别拿着父母姐妹的性命当玻璃珠玩。”
茂十一知道祁歌是真的生气了,在禅东的时候自己还能插科打诨地忽悠他几句,现在不行了,祁歌生气了。
是啊,他们一家十三口人,浮春山上的一个大家庭,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少了个七零八落。
大姐、二姐、三哥、四哥和九哥冲在前头为他们扛着大火,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便离他们而去。剩下的八个人,除了最小最受疼爱的小十一,和体格最大的老七,也都烧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后来他跟着祁歌去求观音菩萨。
菩萨说,这是他们身上本该有的业。
两千年前,那时候还没有茂十一。
那几年的世界很不太平,他们所在之处战火绵延,饥荒连年。猫爸猫妈尚且年轻,带着自己的十个孩子奔波流离,又被战争蒙了双眼,激起了身体里肆虐好战的性子,一口气咬死了一整个城池里五百多口人命,而那时候祁歌因为被流矢射中了后腿,一直窝在家里养伤。
菩萨对茂十一和祁歌说,因果循环,身上背负的人命债总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
后来是怎么说服观音菩萨的?
茂十一忘了。
只记得菩萨答应说,可以让出一块千年寒冰让他们把家人放在上面延续生命,但是她不会救他们,因为那样就会对不起两千年前无辜死去的五百条生命。但若是他们能积攒功德偿还了命债,并入得仙班,有了足够的本领来救活他们的家人,自己也不会插手阻挠。
于是,祁歌便游走三界以攒功德,茂十一则是安心修炼来求得神籍。
一切都很顺利,只差取回茂十一的第九条尾巴。
茂十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脑袋里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祁歌,但现在的状况显然不适合。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没有一分一刻忘掉他们。但是七哥,我的尾巴现在把别鸣的眼睛当成了它的共生体,一生共荣,一灭同毁。”茂十一把手插进头发里,烦躁地抓了两下后脑勺,“它现在。。。拒绝我的靠近。”
祁歌眨了眨又大又胖的圆脸盘子上,一对像缝儿一样的眼睛,刚才的怒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心宽体胖的乐观处世者:“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你身上的肥膘不要你了,自己跑了,头都不回、毫无留恋地贴到别人身上掉不下来了。”
祁歌大咧咧地一笑:“那感情好。”
茂十一:“。。。。。。”
“不是,我是说,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等别鸣那人寿终正寝,等那条尾巴不得不自己脱落下来。”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祁歌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他就地坐下,注意到了一地的碎玻璃和散架了的木质结构。他看看身旁的狼藉,再看看茂十一,伸出一根食指别别扭扭地指向了自己:“这。。。我,我干的?”
“昂。”茂十一抬了抬下巴,故意吸了吸鼻子发出很响的动静,“不然呢?还有谁?”
“哎呀!”祁歌一拍大腿,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看得出很深很深的悔意,“我是21世纪拍的上号的百佳公民,怎么能毁坏人家家里的财产和物资呢?唉。。。还是修炼得不够,赶紧把它修补好最要紧。”
茂十一撑着下巴看自己的哥哥“演”了这么一场打脸剧,刚才慷慨激昂的好像不是你。
祁歌用法术很快将这张桌子恢复了原状,不停地给它道歉,还说什么如果有机会一定登门谢罪,买上好的补品孝敬您的爹妈。
茂十一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桌子是没有爹妈,也不需要补品的。
“七哥,我。。。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嗯,什么事?”
祁歌不生气的时候,就像是可以铺满整片天空的大团棉花。不管是什么硬物还是放肆的话冲撞了他,他都能十分巧妙地化解然后反弹给你。你要是有委屈和眼泪,他也能悉数给你一一吸走化解。
一只绝世好猫。
茂十一局促地搓了搓手,像是人类家庭里的小孩子向父母要零花似的,终于存够了勇气,他问:“哥,我。。。是咱爸咱妈亲生的吗?”
“啊?你说什么?唉,不是我说你啊小十一,你明知道我的耳朵在那场大火里烧得听不见声音了,还用这么小的声音跟我说话,是不是诚心气我的?”祁歌假惺惺地演着戏,一面斥责茂十一的不对,一面站起来往厨房走,“那谁来着,你煮的面挺香啊,让你猫爷来做你的小白鼠先尝尝味?”
茂十一:“。。。。。。”
全世界有种种的不对,他都有办法一一惩治。唯一惩治不了的,除了别鸣一个,剩下那个就是祁歌。
也许是欲盖弥彰,茂十一老早就察觉出自己和这个大家庭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也捅不破的纱了。不用非得听父母,或者是祁歌亲口承认。
夏目狸舟在厨房里先是煮蛋,再是炒青菜,最后才是煮自己从日本带来的荞麦面。
在日本,如果一个人搬到了新的住处,会把荞麦当作见面礼送给自己的左邻右舍。其中意思相当于是,我就要住在您旁边了,若是日后有什么打扰的地方,提前给您说一声抱歉。从今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之类的。
夏目狸舟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自己要在这里长住了,请大家多多关照。
茂十一从夏目狸舟手里接过两碗面,什么话都没说就回了房间。
去了一趟禅东,收获好像还蛮大的。
帮着公文正找回了段方简,还从段方简身上牵连出了一名神秘的黑衣人,如果解决了应该是个功德量很高的大案。别鸣的病情好转,最主要的是他自身心态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是最重要的收获。
当然了,一件事情有好的一面,就有坏的一面。
坏的一面就是祁歌和夏目狸舟的长住。
别鸣在床上的小桌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荞麦面,窗外的阳光经过浅色窗帘的过滤细碎地洒在别鸣身上,构成了萧瑟冬日里的一抹暖色。
对于那两人到来的好坏,茂十一开始变得不确定了。
或许,围绕在别鸣身边的人多了,会对他的抑郁产生更加积极的作用也说不定。
☆、第三十章 这个城堡不是我
“茂十一。”
“嗯。”
“茂十一?”
“什么事?”
别鸣的眼睛一直注意着茂十一插在口袋里的藏起来的手,以及暴露在冷空气中的一线手腕,步步紧跟着走在前面的茂十一。别鸣很紧张,牢牢地抓着茂十一甩在背后的围巾:“一会儿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的。”茂十一回答。
“那你会把我放下,自己去外面逛超市吗?让我一个人接受治疗?”
茂十一慢走一步,等别鸣与自己齐肩后,伸手搂住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会跟着你进治疗室,一直在你身后看着你,然后一起去逛超市买东西,再一起回家。绝对不离开你的视线,嗯?知道了?”
别鸣看着茂十一,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互相交替往前行走的鞋尖:“嗯,知道了。”
因为别鸣不再拒绝心理治疗,而且在茂十一的鼓励下,还跟林鹿在微信上断断续续地聊了几天。最后确定下来在今天去林鹿的治疗室接受面对面的交谈,和正规的箱庭治疗。
很多人都觉得箱庭疗法是心理治疗师随意捏造出来的忽悠人的幼稚游戏。
但是他们错了。
箱庭疗法是一种可以展现患者潜意识和内心世界的绝佳方法,可以帮助心理治疗师更好地了解患者的内心世界和真实想法。它看似毫无规律,像是过家家的游戏,但其实,越是温柔舒缓的手法越是能缓解毁人心智的伤痛。
“是别鸣吧。”
林鹿一直在自己的咨询室里等候他们,她化着淡妆,口红颜色浅显的粉色,首先跟躲在茂十一后面的别鸣打了招呼,脸上是让人看了很舒服的微笑。她将空调的温度调高,等别鸣微微点头后,才跟茂十一说了几句话。
林鹿给他们倒了热茶,跟他们像好朋友似的聊天,聊今早吃的饭,聊今天的天气。
“你这里怎么这么热?我都要出汗了。”茂十一刚进门不多久,就把围巾摘下来搭在沙发背上了,这时又热得脱了羽绒服。
茂十一见别鸣还裹得严实,便侧过头在他耳边问了一句。
别鸣也把臃臃肿肿地外套脱了,跟茂十一的搭在一起。
“觉得热就脱掉外套,这没什么,大冬天的,谁不喜欢暖暖和和的。”林鹿始终笑着,眼睛微微弯着,像一座桥似的,很好看。她说话的时候看着别鸣交叠在一起的手,偶尔看一眼别鸣低垂的眸子。
别鸣一抬眼,撞上了林鹿的视线,于是小心翼翼地对视着,没敢轻易移开。
林鹿道:“那我们现在开始?”
别鸣身体一僵,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