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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茂十一能接受现在的自己,他也应该学会接受不同人的处世方式。
毕竟。。。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自己已经太久没有参加过筵席,所以早就忘记了世上还会有“离散”这一说。如今在茂十一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加入了多人筵席。相聚在一起的欢快平和的氛围还没有维持太久,就要承受分离的痛楚,这让别鸣再一次尝到了人生的不可控。
“那你们想要去哪儿?”
又能去哪儿?
不住在我家,你们又能住在哪里?
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我,谁也看不到你们,不是吗?
“没有必须要去的地方,或许说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想在这个没人能看见我们的地方四处走走,没有目的地,”段方简忽然嗤笑一声,“像被放逐的幽灵一样。”
“对啊,漫无目的地跟段前辈四处流浪。”公文正冲着段方简讨好地一笑,“在原来的环境里,我们,尤其是段前辈这样的大明星,没有时间和条件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甚至回自己的居所也会被狗仔队跟踪,根本就不存在自由自在的私人时间。既然这里没人能看见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彻底放松一下。”
这是好事,别鸣知道自己不该伤感,可是脸上又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往茂十一的怀里靠了靠。
段方简补充道:“之后也不用为我们的事操心,就当我们已经回去了原来世界。我们迟早能回去的。”
茂十一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吃完早饭就走。”
“你们还会回来吗?”
“别鸣先生,感谢你这么多天耐心的照顾,还帮我找到了段前辈,没什么能报答你的。我们这一次是要从流飘荡、任意东西,或许什么时候突然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了也说不定。没法给予报答,只能口头答谢。”公文正正儿八经地鞠了一个躬,“先生别介意。”
别鸣道:“就是不回来了。”
茂十一紧紧地搂了一下别鸣,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移到他背上往床边推了一把:“别管了,把牛奶喝了,上床睡觉去。”
“十一,不是我的人,是不是怎么也留不住?”
在自己的城堡没有被人强行破开时,什么也无需担心。不用担心明天要面对的是怎样脾气的人,不用担心自己喜欢的人会离自己远去,当然了,自己也绝不会遇见像他们这么可爱的朋友。熟悉的,陌生的,擦肩而过后,谁也不会永远站在自己身边。
这个世界,从不如自己想象的美好。
当别鸣躺在床上,再慢吞吞地用手肘撑着坐起来时,床角的桌子上还留着那副未打完的扑克牌,公文正和段方简已经不见了。窗户上有一只猫咪形状的粘钩,在那条翘起的猫尾上挂着两只银耳环,闪耀着柔和的光芒。
好不容易遇见的人,怎能如此轻易得离散?
“快躺下吧,”茂十一打着呵欠,拍了拍别鸣的枕头,“操心他们不如睡个好觉,我都困死了。”
别鸣躺回去盖好了被子,侧着身子朝向茂十一,像是有话要说似的看着他,盯了一会儿又缓缓低下头,伸手拽住睡衣的领口,捏成皱巴巴的一团,身子蜷了又蜷。
茂十一属于一沾枕头就能睡到昏天黑地的人。。。啊不。。。的猫,不过再怎么着也能隐约注意到别鸣的目光。茂十一把手放在别鸣肩后轻轻拍打,眼睛都懒得睁开,睡意浓重:“嗯?”
别鸣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看向茂十一的眼睛,却没有得到平日里常有的温柔回应。目光慢慢下移,是茂十一的喉结。
“我。。。我有点怕。”
茂十一终于半死不活地睁开了眼睛,扭着身子往别鸣身边靠过去,单手托起他的脑海,伸直手,让别鸣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我在这里,你还怕什么?”
☆、第三十五章 刚刚开始的童年
第三十五章 刚刚开始的童年
“你知道我害怕什么。”别鸣抬头,在黑暗中与茂十一四目相对,“不管你是在我身边,还是不在我身边,哪怕是清楚地知道你会在一段时间会陪我养病,可我还是会忍不住怕一怕的。”
茂十一拍着别鸣的脑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想听我讲妖怪的故事吗?”
别鸣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只要能确定你不会离我而去就够了。可听到公文正说,他们要离开时,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难过呢?我不是只要你一个人就可以了吗?我想要的只有你。可我还是很难过。”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别鸣,要学会选择。”茂十一打呵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还不忘敲着他的脑壳苦口婆心地教育他,“相遇后分离,还是,从没有相遇,你选哪一个?”
“我什么都不想选,我只想跟你们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谁也不走,就坐在我对面,伸手可及的位置。”
“白日做梦。”
“我晚上也做梦。”
茂十一翻了个身,背对着别鸣,心想,别叫唤这玩意儿会顶嘴了。别鸣盯着他的背,很想摸一摸他那一排格外凸出的脊椎骨,不过自身的勇气不足以使他伸出手去,于是他就决定不看了,也翻了翻身,仰躺在床上,眼睛眨啊眨啊地盯着天花板。
这间房子的天花板上面的房间,就是别鸣自己把自己“囚禁”了十多年的小黑屋。
“十一,”安静的时间过了很久,别鸣尝试着问了一句,“你睡了吗?”
“嗯。。。嗯?嗯,没睡。。。有事?”
其实一翻身就睡得六亲不认了。
别鸣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今晚吃撑了,肚子有点难受。”
茂十一只好又翻回身来,伸手贴在他肚皮上,顺时针一圈、一圈地揉。一晚上不知道被别鸣喊醒多少次,茂十一晃了晃脑袋醒神,继续给别鸣揉肚子,语气酸酸道:“那个夏目狸舟不是很在意你?为什么还要给你做超过食量的寿司?”
别鸣腼腆一笑:“我挺开心的,跟你们所有人都吃一样的饭,就跟融入了你们一样。我希望以后也能跟你们一起吃饭。”
“睡觉。”
“嗯。”
林鹿好像说过,因为别鸣从小就没有受到过来自父母的关爱,而年幼的孩子在成长中最需要的就是身边人的爱,所以一直以来,别鸣的成长仅限于躯体上的变化。他的内心,他的情感,他想要的关爱,都被他用小黑屋封存在了小时候。
也就是说,照顾别鸣,就像照顾小孩子一样。
小孩子的世界通常都是很简单的,就像上一次的箱庭疗法,每个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座城堡。
这座城堡也许跟无数其他城堡建在一起,也许跟一两座城堡建在山崖间、沙滩上,也许像别鸣的城堡一样,孤零零地站在海外孤岛上。外表颓败或雍容,这都说明不了问题。因为城堡也只是个装饰品,是个载具,真正有价值、有意义的,是城堡内的装潢,以及每个房间中的内容。
首先打开城堡大门的人,是城堡主人的父母。
他们通过对小婴儿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日日夜夜的陪伴与呵护,一步一步地打开城堡的大门,继而进入城堡中的每一个房间。随着婴儿的长大和喜好,随着孩子的判断和选择,一点一滴地将城堡外的物件搬到各个房间里去。
那些都是可以被称作“记忆”的房间。
接着,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主人邀请进去自己的城堡。
日渐交心的知己,化敌为友的老师,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当然了,在自己的城堡中玩腻了,他还可以到其他城堡中见识不同人的城堡。因为城堡的大门是敞开的,与周围的万千世界相连,所以无论晴风雨雪,还是疾风骤雨,城堡里总会有或多或少的人陪伴着这个城堡的主人。春去冬来,棠梨煎雪。秋离夏回,芙蓉出水。
但是别鸣的情况,有点特殊。
在遇上茂十一前,他的城堡也曾确确实实地被打开过几次。
一次是将他带来这个世界的父母,一次是他不太爱的女朋友,一次是懂得用烟花讨好他的姜尔歌。
这些人通过自己的方法打开了城堡的大门,也或多或少地了解了城堡内几个房间里的内容。他们在大厅聊天,在餐厅吃饭,在卧室休息,从没有将城堡里的窗户打开通气,也从没有领着别鸣走出过城堡。相反,最后他们离开时,还替别鸣关上了所有的门。
城堡随着风吹雨打、时间流逝,一点点苍老,一点点灰败,纵然别鸣拼命地想把自己的城堡装扮成彩色,可不管怎样努力,越来越遮天蔽日的阴影却怎么也抹不掉。
所幸,茂十一来了。
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不可一世,十分傲慢,但却是唯一一个接受并正视别鸣心理疾病的人,也是至今来唯一一个愿意陪伴别鸣一步一步走过这个孤独旅程的人。
他在城堡外徘徊,了解城堡的外貌,耐心等待着城堡大门为他开启的那一刻,而不是像之前那些人,用力拍打,强行逼迫着别鸣为他们打开心门。茂十一总是很有耐心,愿意陪别鸣玩那些过家家的幼稚游戏,也愿意等着别鸣能同自己一起走出城堡。
别鸣的生活作息在茂十一的影响下变得跟大部分人一样正常而规律。
早睡早起,偶尔晚睡,偶尔赖床,一日三餐,水果牛奶。
孩童在父母的爱与约束下,身与心都在慢慢地长大,年少洋溢的热情会逐渐变得克制与沉稳,逐渐复杂世俗,童年迟早结束。成年人必须面对人生,而孩童则有理由躲在安全的舒适圈里,或负重前行的成人身后。
别鸣的“童年”也许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早上,茂十一囤在房间里的牛奶没有了,但是断奶对于茂十一来说绝对是天大的事,不过他在冰箱里找到了韩朝暮从超市买来的袋装纯牛奶。
“吨吨吨”一袋下肚,才隐约觉得这袋纯牛奶的口味不太对,茂十一拍着自己的肚子看袋子后面的出厂日期,可还没算准什么时候过期,肚子就立刻“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大事不太好。茂十一冲到卫生间,然后房间里便回荡起了马桶冲水的声音。
“十一?”别鸣悠悠转醒。
茂十一正扶着墙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
别鸣双手撑在床上坐起来,他还没见过茂十一脆弱的一面,因而格外地担心。既为茂十一的身体状况担心,也为受茂十一支撑的自己而担心:“怎么了?生病了吗?要我陪你去医院吗?”
茂十一翻了个白眼:“娇气。”
“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
茂十一离开他和别鸣同住的房间后,直接去了二楼祁歌住的小卧房,一脚踹开门后,凶神恶煞地与祁歌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忽然委屈巴巴地“哼”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床上,然后道:“拉肚子。”
祁歌在房间里一直是保持猫咪原形的,窝在床脚边的柔软坐垫里,体型堪称硕大,看不见手与脚,只见一大滩的黄橙橙的液体,一双诡异的猫眼在没开灯的房间里闪闪发亮:“喵?”
“不是生病,是拉肚子。”
“你喝人类的牛奶了?”
“你给我的是妖怪的牛奶?嗯?牛奶还分人类的和妖怪的吗?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茂十一将床上的被子一脚踢下了床,正好把祁歌蒙了个完完整整,“我还奇怪呢,猫不能喝牛奶,为什么喝你给我的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