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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换。”
别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茂十一走的,他只知道茂十一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跟自己说着家常,时不时地打着酒嗝,一股怪味。茂十一说对不起啊,茂十一抚着他的脸说不该喝这么多酒,可自己高兴。
别鸣也高兴,他想,我们走的路,走不完最好。
这副身躯到底是属于自己,还是属于那个打着油纸伞的女子?梦境里的茂十一到底是自己所认识的茂十一本人,还是那位女子心头上的那个人?
谁能分清楚呢?
谁也分不清楚。
没有谁想要分清楚,就这么傻乎乎的,稀里糊涂地过完自己这朦朦胧胧的这一生就很好。就这么爱呀爱呀地唱着吧,就这么来呀来呀地盼着吧。
我所期望的,只是这样啊。
也许吧,也许就像那位浅葱色的女子说的,“人生是公平的,当初给过你多少快乐,以后你就要分担多少悲伤”。
☆、第四十章 有人在路口守望
画面转眼消逝,曾经奢华的府邸变成废墟满地,曾经乐声各处的欢喜如今曲终了又离散,多少年多少年的蹉跎萧条过后,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曾再见到谁。
但是自己的目光却一直追随在茂十一的身上。
看他在人生的海里沉浮起荡,看他在人山人海中被践踏、被淹没,看他英俊不凡的面容被迫在时光的刻刀下变得苍老和落魄。看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离自己远去,看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离自己远去。。。
别鸣醒来,平静地醒来。
心中便纵有万丈的不甘愿,还是平静地像是接受了这份屈辱似的醒来。如同一个死刑犯,已然知道自己的命运后,在牢里醒来,看见了他难以下咽,却不会改变的牢饭。
他又看见了那位女子,撑着那扇如水般澄澈的油纸伞,站在窗前,俯下身来看着自己。
她又在如泣如诉地倾吐爱恨:“我的前世,是佛前一朵清莲,因为没有耐住云台的寂寞,贪恋了一点凡尘的烟火。所以,才会有今生这一场红尘的游历。”
别鸣闭上眼睛,阳光的洒落让他遗失了黑暗笼罩带来的安全感,就连闭上眼睛,依然能感受到独属于阳光的明媚。
已经过了一晚了。
茂十一现在在做什么?在别人家的房子里看风水,还是抱着别人家的孩子逃离妖怪的魔爪?亦或是变得变得苍老和落魄,正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离自己远去?
别鸣问:“他离开你,你怎么办?”
女子站直了身子,她的脸被油纸伞遮得只剩下精致的嘴唇和下巴:“有人在路口守望,是为了等待,一个可以相随的身影,慰藉孤独的灵魂。”
“可那是你最美好的年纪。。。”
“可是为了一个人,为了一段真爱,纵然蹉跎一生,亦是甘愿。”
“他不愿带你走。”别鸣在问她的时候,亦是在问自己。
经过昨晚一梦,他似乎已经跟眼前这位女子的灵魂合而为一了。他没有经过那些刻骨铭心的事件,却能够明白她的多年沉淀下来的相思。说到底,她只是位歌女,大难临头,没人愿意带她走,只有他把她当做红颜知己,却也不能带她走。
她把油纸伞收起来,捧在手心,梨花带雨:“而这位美人,又是否真的怕受累,宁可将感情冰封,也不愿追随爱人漂泊天涯?”
这是个疑问句,她没有给出答案。
但是这个答案,却早已在两人心中明了。
来找自己的“人”,多半都是让自己帮他们去寻人的。影是为了寅卯,公文正是为了段方简。。。别鸣想了想,还是问道:“要我帮你找找他吗?”
“那时的梦多么美丽,连惆怅和遗憾都是浪漫的。”她摇了摇头,“此后,一对曾经海誓山盟的爱人,携着悲痛,奔赴各自的宿命,又被辗转的流年,弄得下落不明。”顿了一下,又道:“一生很短,一生又很长。几十年倏然而过,却凝聚无数日月风霜。。。从前的事,记得的不是很多,却也未敢轻易忘却。”
“你不想找到他问清楚,为什么不肯带你一起走吗?”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谜,而我宁愿他们带着谜底离开,也不希望他们将自己的一生,袒露在世间,让世人看得明明白白。不去拆穿别人的秘密,乃是慈悲,留下无尽的想象,则是宽容。”
女子再一次消失了。
别鸣始终不明白,她来找自己的意义是什么。直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来历,以及关于她心上人的一切。她好像就是为了说这些话,才来这里的,不为了谁,只为自己。
今天,也是茂十一不在身边的一天。
别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去洗漱,离开空荡又压抑的房间。夏目狸舟坐在客厅旁边的阳台上读书,身侧的小桌子上泡着一壶花茶,是他曾送给自己的盐渍樱花。
简简单单地吃过早餐,别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了一阵呆,然后打开了电视,为了不打扰读书的夏目狸舟,而把音量调成了一格。没什么特别想看的,于是找了一部离开城市、回归自然,与三五好友谈天煮饭的综艺。
这一切都怪茂十一。
他强行把自己从二楼的小黑屋里拖了出来,强迫自己与他一起吃早饭、吃午饭、吃完饭,强迫自己早睡早起,强迫自己接受阳光与月光。。。
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归自己原来的生活方式了。
大家不是都说“谁污染,谁治理。谁开发,谁保护”吗?为什么茂十一将自己拖离了曾经的生活后,就又离开自己了?他想逃避自己的责任吗?他只享受主宰一切的权利,而不在乎从此之后给人造成的困扰吗?
“有人在路口守望,是为了等待,一个可以相随的身影,慰藉孤独的灵魂。”
我在路口守望,也是为了等待。因为孤独而等待,等待那个可以相随的身影,等待到那个身影后便与之相随。而不是因为等待而孤独,不是为了慰藉孤独而等待,是为了那抹身影而等待,是为了他最终会来到我身边,而等待。
不然,我的等待,将没有任何意义。
等待的过程,臃肿而无聊。可我在等待。
别鸣看着节目开始觉得困了,可他不想回房间去,就像曾经他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房间一样偏执。也许茂十一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自己会为他开门的。他想成为茂十一回到家后第一眼看到的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别鸣是躺在自己床上的。睁开眼睛,他发现他和茂十一的房间变成了一个长满了荷花的池塘。他能听到潺潺的水声,能看到荷叶下的鲤鱼。
那个女子坐在床边,精致小巧的布鞋放在床上,挽起了裤子,双脚泡在池塘水里,她笑得很开心,手中依然打着那扇油纸伞。
别鸣问:“你不想去找他吗?”
她回答:“残荷不需要我们用任何方式来哀悼它的华年,因为只有湖水,才给得起它想要的永远。”
“我想去找他。”
“人活着只有一世,既来到人间,就该尝尽爱恨情怨,方不负这仅有的一次生命。”她的眼睛看着房中一池碧水,油纸伞已收好放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鱼食,她挥洒、她欢笑,天真无邪似初出深闺的女娃娃,“这是生长闲情的江南呵,仿佛只要一阵微雨,便可撩人情思;一片落花,便可催人泪下;一个音符,足以长出相思。”
别鸣摇了摇头,他开始不喜欢这个女子了。
因为那个梦,别鸣觉得她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她,所以坚定不移地跟随者她的脚步走在相思的道路上。可是现在他对她越来越不耐烦,为什么,为什么当时没有紧紧地跟随他?是他不愿吗?就算他不愿,又碍到自己什么事儿了?
如果我是当时的你,不管他愿不愿意带我去过贫穷难捱的生活,我都会不管不顾地跟着他。他去哪儿,我去哪儿。他不待见我也没关系,我待见我自己。
能得我喜欢的人,我天涯海角,也想跟着他。
虽然自己也挺怂的,一遇到事情能想到的就是向茂十一求救。可是没办法啊,这是茂十一自己强行从外面挤到自己世界中来的,要让他从自己认定了的世界里断舍离,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人不是生而平等的吗?身体及心理都健康的人可以选择自己追寻爱情的姿势,那么像他这样还被“抑郁”等心理疾病困在牢房里的人,就不能说对一个人产生了怎样的感情,而只能将其归咎于不正常的心理活动而造成的感情起伏上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要等待,我还是想能跟在茂十一的身边。”
“可能有些不自量力,我对外面的世界还是充满着了恐惧,一想到在大街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妖怪,我就浑身发颤打怵。我可以在房间里等,这里很安全,同时也很可怕。在我看来,我是宁愿去面对妖魔鬼怪,也不想承受这份无依无靠的单相思了。”
是茂十一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本来没有所谓的占有欲,对他来说,除了狭小的房间和足够的黑暗,世间没什么能够吸引他的目光。现在似乎什么都能吸引他一下了。不管是他害怕的妖怪,还是窗外的明媚,在茂十一的陪伴下,所有的一切都激发起了他内心的好奇感。略带恐惧的,什么都想尝试一下。
当人情感匮乏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或一样物品让他的内心充盈起来。
别鸣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个女子好似一直沉浸在喂鱼的乐趣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搭理别鸣,也没有回他的话。别鸣就当做自己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没抱回复希望地随口问了一句。
没料想,她竟回过头对他笑了一笑,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是吗?只要是在茫茫人海中相逢了一次,就足够一个人怀着这份念想在人间辗转数年了吗?别鸣没办法认同这样的牺牲,却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多了一份敬佩。
他咀嚼着她说的话,忽然从中品出了点熟悉的味道。
除去秦观那句诗,其他的句子,他好像在哪本书里看到过。
别鸣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在百度上搜索她说过的话,发现无一例外都出自同一本书。而且,她也从未说过不属于这本书中的句子。
这位女子是这本书幻化出来的影子,还是创造她的作者喜欢这本书里的句子,亦或是她只能通过书中的句子表达自己的思想。。。诸如此类的猜想已得不到证实。因为这一次见面后,别鸣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位浅葱色的女子。到最后,她也没留下自己的名字。
或许一个人叫什么名字,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吧?
重要的是这个人存在过,重要的是这个人栽培过自己的心园,重要的是这个人践踏过自己的相思。
“我的前世,是佛前一朵清莲,因为没有耐住云台的寂寞,贪恋了一点凡尘的烟火。所以,才会有今生这一场红尘的游历。”
作者有话要说: 里面女孩子说的话都是从白落梅《一剪宋朝的时光》一书中摘录出来的。对于她的来历可以有多种解释,单凭大家理解。我是想说,如果我这样做侵权了呀还是怎么,请一定要委婉的批评我!我会改过来的。
小年快乐。
☆、第四十一章 苦情计
茂十一跟祁歌回到家的时候,离农历新年只剩几天了。
他们不在的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