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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近楼眉头一扬,“哦?”了一声,说道:“小兄弟是嵩山派的?”
“是,我是嵩山派的钱正名,敢问师兄高姓大名?”那少年站起来,认认真真的说道。唐近楼心中会心一笑,知道这是少年看到了别派的人,心中兴奋,实验起平时没有机会用到的“礼数”。
“我叫唐近楼。”唐近楼微笑着说道。
那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惊喜的叫道:“原来你就是唐师兄,前些日子师兄们一直在说,华山派的唐近楼师兄,剑术高强……”
“正名,你爹呢?”周国强打断了他的话,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虚空。
钱正名楞了一下,说道:“爹去卖菜了呀。”
周国强又“哦”了一声,沉默下来。
“周大哥,你找我爹,有什么事情么?”钱正名虽然年轻,但毕竟不傻,看出周国强情绪不对,有些担心的问道。
“嗯,我有些事情要问他?”周国强模糊的答道。
“我爹很快就要回来了,你坐这儿等他一会吧。”钱正名看了看天,说道。
周国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钱正名笑了笑,跟他闲聊起来,无非是说些他在嵩山派上的生活,平淡琐碎,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股少年特有的张扬和希望。仿佛连钱正名在嵩山扫地练功的平淡生活也变得金灿灿的,处处都在闪光。
唐近楼心中忽然莫名的悸动,他站起来,勉强笑了笑:“我出去看看。”
他走出小屋,来到不远处的小河旁,看着流水潺潺,静静而清澈的流淌,他转头复杂的看了一眼还坐在屋里的两人,心中替周国强焦虑起来。看得出来,那少年对待周国强便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
他在河边只站了一会儿,周国强似乎也无法忍受那种气氛,走出了小院,钱正名站在门口,挥着手向他告别。
唐近楼看着他缓缓走近自己,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
两人静静的走着。
“我对他说,下次来找钱叔。”周国强说道。
唐近楼沉默了一下,说道:“也好。”
“我这个月已经说过三次这样的话了。”周国强说道,声音有些发颤。
周国强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唐近楼。唐近楼从来不知道,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周国强竟然有这么犹犹豫豫的时候,他想了一下,问道:“那人对你有恩?”
“他对我很好,但算不上有多大恩德。”周国强摇了摇头,说道。
“那刚才的少年对你有恩?”唐近楼皱着眉头问道。
周国强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但更多的却是迷茫:“唐兄弟,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仇怨不必执着,恩德也不必执着’。”
唐近楼一怔,只听周国强说道:“这么高深的境界,我可达不到。仇怨我执着,恩德我也执着。只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是天大的恩德,又岂能化解这等仇怨!”
唐近楼沉默不语,知道周国强并非因为恩德而难以下定决心报仇。
周国强手撑在桥的护栏上,紧紧捏着石柱子,五指都有些发白。
“正名是我结拜兄弟,而钱叔,我一直把他当我义父看。”周国强缓缓说道,“我和正名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恩德仇怨,若说有,我当年帮他打过几个流氓……仅此而已。可是,我们就是投缘,我一看到他,就想起了我的亲弟弟……我弟弟,他也随我父母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周国强转过头来,盯着唐近楼。
“我不知道。”唐近楼沉默良久,说道。跟仇人的儿子投缘,还结拜成兄弟,彼此都拿对方当亲兄弟一般看待,这不是可笑,这是可怜。
“一个月前,我本来已经决定瞒着他动手。可是那天晚上他正好在院子里练功。我一看到他,心里忽然间闪出一个念头:我能瞒他十年二十年,却未必能永远瞒着他,若是二十年以后他知道了这件事,他来杀我时,我的儿子又怎么办?那时候,我的儿子一定叫他义父叫了几十年了……”周国强喃喃道,他眼睛看着眼前的虚空处,仿佛思绪也飞出了自己的身体。
唐近楼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知道周国强心中一定挣扎的很厉害,他能表述出的困扰跟他内心所经历的,实在是少得可以忽略。他只说钱正名是他的亲弟弟,可是那个钱叔显然跟他也不是路人。
他说恩德无法影响他的仇怨,但他内心如此挣扎,显然这几年钱家两父子与他的交情影响了他的决断。
周国强转过头来,似乎正要向唐近楼说什么,却忽然间脸色一白。唐近楼心中一动,转头看去,然后,在一瞬间,唐近楼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看到了一个人。
即使周国强不说,他也知道这人就是他的仇人。但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想到这人姓“钱”的时候会有不安的感觉。他脑中情景一变,想起了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周国强时遇到的那个山贼说的话。
“有一个人,长得特别的吓人,好像人人都欠了他钱似的,叫做钱同……”
第133章 嵩山左冷禅
有些场景,一晃而过,往往难以让人记住,但唐近楼却牢牢的记住了钱同这个名字,而当他第一眼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唐近楼就已经确定,因为他和当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他的脸还是那么丑,虽然他的眼神没有以前阴鸷,额头上也多了一条长长的疤痕,但唐近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个钱同,正是当年在客栈之中唐近楼见过的那个使鞭的人。当年那些人的样貌,他知道现在,甚至再过五十年,也绝对无法忘记。
周国强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原来竟然也是唐近楼的仇人!
他们也杀死了苏雁月的父母,所以唐近楼,绝不会放过这些人。
“国强,你又下山来啦。”钱同隔着几丈,脸上已经止不住的露出了笑容。他一笑起来,眼中的阴鸷神色立刻变得很淡,整张脸像橘子皮似的皱在一起,反倒衬出了几分和蔼。唐近楼心中冷笑,冷冷的打量着他,但这一看之下,却愕然发现,这个可能会被苏雁月千刀万剐的大仇人,竟然连路都有些走不稳了。
是真真正正的走不稳!
钱同慢慢走来,每一步都有些艰难,他的双腿看上去都有些僵硬,唐近楼一眼看出,他的双腿都断过,而且,现在的他……恐怕再也没有什么武功在身了。他连背都佝偻了起来。
唐近楼心头一凉,忽然间有些伤感。不为这个走不动路的老头,而是为苏雁月。
“这样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老头,就算罪大恶极,又有什么资格当雁儿的大仇人?”
钱同走近两人,喜笑颜开。周国强勉强笑笑:“钱叔,我还有事情。”
钱同看了看唐近楼,他自然不会知道眼前这个青年就是当年那个在客栈中逃脱的孩子,似乎是以为周国强要跟他办什么事情,点了点头,说道:“这样,那你去吧。有空记得来坐坐。”
“我会来的。”周国强闷声说道。
钱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解为什么他脸色如此阴沉,楞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周国强木然点头,连再见也没有说,便跟唐近楼两人离开了。
钱同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着实迷惑不已。
※※※
两人沉默的走在路上,从繁华闹市之中穿过,却没有沾染任何的喧闹气氛。直到快到之前二人吃饭的客栈时,唐近楼才忽然开口问道。
“周大哥,你是哪里人?”
周国强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华阴府,清河镇。”
唐近楼哦了一声,心神恍惚,想起当年,那群马贼,正是从清河镇开始劫掠,后来才到清泉镇的。而清河镇遭受的损失,比清泉镇大上了十倍百倍。
“周大哥,如果你下不了手,就把他交给我吧。”这句话在唐近楼脑海中转了几圈,终于没有说出口来,他张了张嘴,说道,“周大哥,你是怎么认出来他是你的仇人的?”唐近楼一眼就认出了钱同,那是因为他从前见过,而周国强显然并非如此,他认识钱同,显然不止一个月。
周国强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人高声说道:“这位是华山派的唐师兄么?”
两人吃了一惊,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两人刚刚吃饭的客栈门口,一个身着黄衫的青年人挺直的站立着,见两人向他看过来,有对着唐近楼说道:“是华山派的唐师兄么?”
“在下正是唐近楼,你是……”唐近楼皱着眉头看着他,从他的服装来看,显然是嵩山派的弟子。
“嵩山派弟子常远如。”那青年说话干脆利落,举止落落大方,在嵩山派二代弟子中,应该是个人物。
“唐师兄,掌门师伯想见你一面。”常远如道。
唐近楼念头一转,说道:“好,我早就想一睹左师伯的风采了。”转头看了看周国强,道,“周大哥,我先走了。”
周国强道:“你去吧,我也要早些回山才行。”
唐近楼点了点头,跟着常远如一同离开。
※※※
唐近楼早就想见左冷禅了,这点他倒是没有骗常远如,他一直想知道,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早上的待遇差点让他以为要见到左冷禅至少要等到五岳会盟的时候,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常远如带着唐近楼左转右转,却没有进嵩山派的大门,而是朝着小路向另一个地方走去,唐近楼对嵩山相当不熟,并不知道这是往哪儿走,但是掌门会客不在大厅在什么地方?
唐近楼皱了皱眉,说道:“常师兄,左师伯在什么地方?”
常远如转过头来,略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封禅台。”
唐近楼眉头一扬,跟了上去。
越往上走,山风越大,常远如在某处停下,吩咐唐近楼继续上去,他自己却要离开。唐近楼没什么意见,看起来左冷禅对他还挺重视的。
一步步向上走着,渐渐道路变成了石阶,看来这里已经算是封禅台的地盘了。
唐近楼没有去注意有多少阶石阶,他一步一步踏着石阶向上走,山风从侧面吹来,将他的长衫吹得猎猎作响,周围除了风,没有任何声音,阳光照下来,将他的影子托在石阶上,随着他上阶梯,一步步跟着向上移动。唐近楼任由风吹乱了自己的头发,心中在这一刻忽然有了一种感慨:
他仿佛一步一步,踏上了巅峰!
……只是在真正到达巅峰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里才是地平线而已!
前方一个大大的石台,一片空阔空旷的场地。
封禅台!
唐近楼几乎是肃穆的走上了这封禅台下的开阔地,在这一刻,嵩山第一次映在了他的心里。
左冷禅就静静的站在封禅台上。
唐近楼在台下注视着他的背影,想象左冷禅此时心里在想什么,是君临天下,还是一统江湖?
“唐贤侄,怎么不敢上来?”左冷禅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冷冷冰冰,但是绝非刻意,唐近楼能够感觉到他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阴寒和高傲。
“封禅台毕竟不比别处,晚辈怕无意间坏了嵩山派的规矩。”唐近楼微微一笑,开口道。
“无妨,你上来吧。”左冷禅缓缓说道。
唐近楼上前两步,到了台前,纵身一跃,堪堪在左冷禅身后两步停下。
左冷禅转过身来,审视着他,这是唐近楼第一次见到左冷禅,他的相貌如何,倒也不必多说,只是那张脸,仿佛僵硬了一般,板的平平整整,似乎除了冷漠,再也容不下别的形容词。
“果然英雄出少年,岳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