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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将原本不甚明朗的地方都纠正了一遍,当下背了一遍,竟然一字未错。风清扬又让令狐冲背过,这次令狐冲也没有出错。
两人都将这段背下,风清扬又开始讲下一段。这篇总决足足有三千多字,三人用了两个时辰才将它背完。风清扬嘱咐二人勤加念诵,熟记在心。随即便离开了。风清扬每日都在午前指点二人,估计到送饭人快要到思过崖时,便会离开,到第二天又来指点二人。
两师兄弟早已熟知风清扬的习惯,见他离开,两人也离开了石洞,搬起石头将洞口堵上。不一会,果然送饭之人在洞外喊了起来。
两人出了洞去,见送饭来的竟然是高根明,齐声问了起来。一人问的是“小师妹呢?”,唐近楼则问道“小雁儿怎么没来?”
高根明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令狐冲脸色一红,唐近楼却也嘿嘿的笑,不以为意。
高根明将饭菜摆出,三人就在思过崖的青石上吃了起来。按照华山的门规,思过崖上送饭的弟子是不允许和思过的弟子一同吃饭的,但这半年多来,思过崖几乎成了唐近楼的地盘,唐近楼却不是上来思过,而是上来修习内功的。每日苏雁月上来都会与他一同吃饭。这渐渐简直成了华山的新规矩,就连令狐冲上来之后,送饭的人也都是吃过了才下山去。
高根明道:“小师妹正缠着师娘教她玉女十九剑,大师哥你最近几天恐怕是看不到她了。苏师妹却是下山去了,怎么,七师弟,你的表妹没有跟你说过么?”
唐近楼对高根明的揶揄毫不在意,想起苏雁月之前确实说过要回清泉镇一趟,随口道:“她倒是说过的,只是没有说回去干什么。”
高根明道:“好像是扫墓吧。”
唐近楼心中一震,筷子定在了半空。细细思索,当年那件事情,正是这个时节发生的。唐近楼心中忽的一片内疚:小雁儿对父母的死,只怕不只有伤心吧。还有对凶手的刻骨仇恨。只是那些山贼都被老岳杀死,她没有机会去报仇而已。只是罪魁祸首,却并非那些山贼啊。
“左冷禅……”唐近楼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高根明伸手在唐近楼眼前晃了晃。
“干什么?”
“没什么。”嘴里说没什么,高根明却是挤眉弄眼,显然是“有什么”。唐近楼心领神会。午饭之后,令狐冲进洞休息,唐近楼看着高根明将碗筷收好放到篮子里,说道:“有什么事情,快说吧。”
高根明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五师哥今天不是来求你办事的,不需要看你脸色。”他一副得意洋洋的脸色,看起来很是兴奋。
唐近楼眼睛一白,道:“敢问五师哥有何指教。”
高根明嘿嘿一笑,凑了过来,小声说道:“姥姥的,告诉你,五师哥我历经千难万险,度过了九九八十一道难关,终于把那套该死的剑法忘了一小半了,哈哈哈……”
唐近楼张大了嘴:“什么,你真的能把它忘记掉。”
高根明点点头,道:“不错,已经成功了一小半,虽然剩下了一大半,但是我只要每天坚持,总有一天,我能将那该死的剑宗剑法忘得干干净净的。”
唐近楼嘴唇动了动,只觉得说任何话来形容这件伟大的事情都是苍白无力,最后只有喃喃说道:“你太有才了。”
高根明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件事情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五师哥还是有长处的嘛,虽然我记性的确不是很好,但是我要忘东西,那可是一流的本事。嘿嘿……记东西谁不会,要能忘记,那才是真本事!”高根明做出这件事情,自己是极为得意的,但是其它的师兄弟们都不知道,他更不敢对老岳说,因此他能炫耀的对象,实际上只有唐近楼一个人而已。这也是他今天积极的代替苏雁月上来送饭的原因。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高根明这才心满意足的下了崖去。
唐近楼看着高根明离开,心里仍是疑惑不已:已经记下的东西怎么能够强行遗忘呢?要说是慢慢的让记忆变浅倒还有可能。
这天下午,唐近楼和令狐冲两人都没有怎么练习剑法,而是一遍遍地背诵着那篇独孤九剑的总决,当然,令狐冲此时还不知道这门剑法的名字。
两人都知道这门剑法非同小可,因此用功极深,到了第二天风清扬再来考察时,这篇总决两人都已经熟记在心了。
风清扬传授了两人第一招,总决式。风清扬道:“这招‘总决式’总共有三百六十种变化,用以体演这门‘独孤九剑’的总决,你们每日都要勤加练习,争取能早日学会此招。当年我仅学这一剑,就花了整整三个月,你们二人或许用不了这么长时光。”
令狐冲第一次听到这“独孤九剑”的名字,心中起伏,道:“‘独孤九剑’……好霸道的名字。”
风清扬道:“创出这门剑法的前辈,名字叫独孤求败,他老人家毕生求一败而不得,真真是个了不起的剑客。”
令狐冲不禁心驰神往。
风清扬说二人或许不到三个月就能学会这招总决式,果然如此。两人都在第二个月的时候学会了这招剑法。总决式说的清清楚楚,是用来体演总决的剑式,唐近楼练习越多,体会越多,对创出独孤九剑的独孤求败前辈就越是佩服。
独孤九剑,号称破尽天下武功,可是独孤求败绝非尽阅天下武学,又如何敢称能破尽天下武功?!
九剑的总决,却是将独孤求败一生所得的剑术至理写的明明白白。“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这些话放在以前,唐近楼却是看也看不明白,但修习朝阳一气剑时,他曾经苦学过易经,知道这些都是易经之中的方位。易经可以说是中国最为古老,也最为神秘的一部著作,中国的三教九流,各种学问,都与易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唐近楼虽然下过苦功,却也只是知道一些粗浅道理而已,但他虽然自己并不甚明了易经,也知道武学中也与其他各种学问一样,多有借鉴易经之中的道理。甚至曾经威名赫赫的降龙十八掌,就是前辈高人从易经之中演化而来。
独孤九剑的总决中,句句不离易经,唐近楼细细体味,虽尚不能明其意之万一,但已经是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唐近楼自觉剑术又上了一个台阶。他一直都知道,“独孤九剑”号称能够破尽天下武功,是一门“料敌机先,攻其破绽”的武功,独孤九剑的后八式正是破尽天下武功的剑法。
但独孤九剑的总决却跟这个“破”字,无论如何无法联系到一起。独孤九剑的总决,却是完完全全的用剑至理。凭着唐近楼目前还很粗浅的认识,他也能够看出,这些道理,不仅是用剑至理,各行各业,甚至天象轮转,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阴一阳谓之道,一开一阖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
唐近楼又想起风清扬和定闲师太都跟他说过的话:
“殊途同归!”
第061章 塞北明陀
唐近楼已经在思过崖上呆了一年多,这一年来,虽然并未与人过招,但剑术内功俱是一日千里,非上山时可比。
这天早上,风清扬正在指点二人总诀的种种奥妙,忽的停了下来,皱起眉头道:“有人上山来了。”
唐近楼一怔,随即道:“现在还没到送饭的时候。”
风清扬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道:“我吩咐过你们,绝不能将我的姓名告诉任何人,也不准提起我教你们武功的事情,你们还记得么?”
二人道:“弟子都记得。”
风清扬喃喃道:“那就好。”
唐近楼心中微微苦涩,知道可能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忽的眼前青衣晃动,唐近楼抬起头来,风清扬所坐的大青石上已经没了人影。
令狐冲四处张望,哪里还能看到风清扬的影子。
唐近楼道:“师兄,不用找了,风太师叔已经走了。”
令狐冲停下来,叹道:“风太师叔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教导我们这么久,我二人竟仍是不能看出他到底从何而来,往何处去。”
唐近楼道:“风太师叔不见生人,恐怕教完我们剑法,连我二人也不愿再见。”
令狐冲长叹一声,道:“也不知是谁上山来了,莫非是门中有什么事?不然为何会此时上这思过崖来?”
正在此时,陆大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师哥,大师哥……”
两人齐齐看去,不一会儿,路口处转出一个人来,肩上蹲着一只小猴儿,正是陆大有。陆大有见到二人,高声道:“大师哥,七师弟,师父让我来唤你们下去!”
令狐冲喜道:“不用静思己过了??”陆大有点头道:“师父说,不用了。”
唐近楼道:“我却不是上来思过的,我紫霞神功未成,难道这就下去了么?”
陆大有道:“这是师父的吩咐,师父说了,你们两人立刻下山见他。”
唐近楼和令狐冲对视一眼,知道这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人奔下思过崖,来到正气堂时,岳不群正端坐在椅子上,身前劳德诺,岳灵珊,苏雁月,高根明等弟子正恭恭敬敬的站着。
三人在师兄弟们旁边站下,喊了一声“师父”。岳不群“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首先看向了唐近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中不自觉的透出一丝喜色,以他的内功修为,自然能看出同样修炼紫霞功的唐近楼的内功进境。唐近楼每日勤加修炼,此刻的内功修为比三月前岳不群见他时更加精湛。
“楼儿,你在山上这一年多,内功进步极大,为师十分欣慰。”
唐近楼笑道:“紫霞神功的修为,关乎弟子生死,弟子每日练功,只怕比从前更勤十倍。”
岳不群道:“不错,我辈习武之人,原本就应当勤奋刻苦,这样才能到达高深境界。”
几名弟子齐声称是。
岳不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道:“近日里江湖中发生了几件大事,你们可知道么?”
众人摇了摇头。
岳不群道:“衡山刘正风发出请帖,邀请五岳剑派各派掌门携弟子参加他的金盆洗手大典。前日里帖子已经到了我的手中……”
唐近楼惊道:“刘师叔要金盆洗手了?”
岳不群道:“不错,你刘师叔已经决意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前几月他透出这个意思的时候,为师还专门写过一封信去劝过,可惜……你刘师叔主意已定了。”
唐近楼眼珠转动,心中极不平静。
岳不群又道:“还有一件事情,是江湖传言,说魔教觊觎福建林家的辟邪剑谱,据说在这几个月内就会有行动。我们身为武林正道,自然应当以侠义为先,因此这件事情,为师会派几名弟子去福建随时监视,若是魔教当真来了,为师亲自出马,非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可。”
众弟子群情激动,唐近楼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感觉:终于来了!
岳不群道:“衡山的金盆洗手大会,我们华山派也不能失礼。楼儿,你和跟名,雁月一起,先为师一步,去衡山打点一切吧。”
唐近楼看了岳不群一眼,轻声道:“是。”
岳不群道:“衡山莫掌门对你极为赞赏,这也是为师派你去衡阳的原因,你到了那边之后,凡事以和为贵,遇事都要和你五师哥商量着办,但也不要堕了我华山派的威风,明白吗?”
唐近楼道:“弟子明白。”
岳不群满意的点点头,又对令狐冲道:“冲儿,福建那边,就由你带着德诺前去吧,记得要每日都给我传信。”
令狐冲道:“是。”
岳灵珊道:“爹爹,他们都走了,我到哪儿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