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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季苏点头，“啸云哥哥笨笨的，不会教我。”
“那你还喜欢他？”季清仪戏谑道。
“我、我没有！哎呀妈妈你讨厌！”季苏羞红了双颊。
“不逗你了。对了，你哥忙不忙？”
“唔……不忙。”
季清仪点点头，往楼下走，打算给他做点宵夜，顺便好好问问他和他对象的事，先前被他转移话题了，这次一定得打听出点什么。
十五分钟后，她端了碗面条上来，要敲门时，发现门并没有关紧，大概是季苏出来的时候没用力。留了条缝，里面说话的声音就透着这条小缝传了出来。
“……想你，每天都想。”
季清仪浑身一震，肯定是在和那个神秘的恋人通话没跑了。她将耳朵凑近门缝，想听得更清楚。
“……嗯。对了，告诉你一件事，今天，我和他们说了，关于我的性向……不要紧张，他们都选择理解我……”
季清仪偷听得正起劲儿，没注意身后站着个人，当她的肩膀被拍了拍时，嗓子眼都要被吓出来了。
“哎小心。”连尚峰接过她手中的面条，不解她鬼鬼祟祟的样子，“你这是干什么？”
季清仪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儿子在和他对象打电话呢。”
“你偷听他打电话干嘛？”
“你别管。”季清仪又贴了回去。
连尚峰无奈摇头，半晌，他也凑了过去。
季清仪笑着睨他一眼，他假装没看到，专注地听着。
“……没说你，他们能理解我挺欣慰的，可另一方面又觉得很沉重。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已经够超出预料了，可我还得更加得寸进尺……咱们的事太复杂了。”
偷听的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我不会选择用谎言去掩饰，也不会找别人来应付，但我大概需要点时间……嗯，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我爱你，暮安。”
季清仪呼吸一窒，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我爱你，暮安。
季淮用那么柔和那么包含爱意的声音说了出来，让人无法怀疑这是他在和他的爱人说话，可怎么会是暮安？是她听错了？还是同名同姓？
脚边响起瓷器破碎的声音，温热的汤汁溅到了她的小腿上。
连尚峰的手还保持着拿碗的姿势，脸色一片苍白。
季淮听到声响，赶紧跑了出来，一开门就对上了两张不可置信的震惊脸，他心里一凛，猜到了他们可能听到了他的通话，强压下慌张，他拉开了季清仪，“没事吧？我来清理。”
季清仪反手拉住了他的手，手心冰凉。
“季淮，你告诉我。”连尚峰几乎颤抖地问，“你的那个恋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季淮僵住了，仿佛石化了一般。
季清仪紧张期许地看着他，她此时只想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或者他搪塞过去也行，说谎也没关系，只要不是她想的那样，她都能接受。
季淮也想糊弄过去，可他看到连尚峰那隐含着震怒威严的眼睛时，他突然释怀了。迟早要面对的，他不想再战战兢兢等着那虚无缥缈的“好时机”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是……暮安，连暮安。”季淮说完，突然云开雾散，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季清仪的手猛地一紧，指甲陷入了季淮的掌心。
连尚峰手握成拳，急促无章地呼吸了几下，扬起手，给了季淮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季淮偏过头，白玉一样的脸一下就红了。
“他是你弟弟！”连尚峰怒吼道。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好像疼进了心里，季淮低下了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连尚峰好久没动怒，这一上来根本克制不住，提起季淮的领子，眼中带上了猩红。“你找谁不好，偏偏要找他吗？！”
季清仪扑上来想要分开他们，“好好说！”
季淮呼吸都在颤抖，他低声道：“我只要他。”
“混账！”连尚峰将他用力一摇，又甩了一巴掌。“他是你弟弟，你们这是在□□！”
季清仪根本插不了手，只能在旁边哽咽着喊住手。
季淮不反抗，他很害怕，可他不能回头，“对不起，对不起……”
“我养你不是让你整出这种家门不幸的烂事！”连尚峰大喊着将他推开，季淮撞在围栏上，没直起身。
“对不起……可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了自己。”季淮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只觉得每一滴血液都带着腐蚀性。淌过他身体的每个角落，“连叔叔，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在一起没有伤害任何人……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你给我闭嘴！”连尚峰又要扬起手，季清仪扑上去抱住了他的手臂。
“你再敢打我儿子！”她哭喊着尖叫。
季苏闻声而来，惊呆了，她从开没见过那么混乱的场面，她爸爸打了她哥哥？！
“淮。你也少说两句，想回房间去，冷静冷静，啊？”季清仪说。
季淮撑着围栏站稳，抬眼看着他们，目光中包含了惊慌悲悯，他缓缓摇头，“我想说完，妈妈，连叔叔，我和暮安是认真的。我们对彼此的意义太复杂太重要了，没有人能够代替。你们都知道的，我们的童年都很特殊，都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伤害，是他拯救了我，我不能失去他。”季淮干哑哽咽道：“我不能失去他……”
“你们那是□□！是变态！要是传去了，别人会怎么说？会怎么看待连家？！”连尚峰怒喝。
他的话像利剑，往季淮最疼的地方刺。
“你和哪个男的在一起不行？为什么偏偏就是暮安？！”
“我……只要暮安。”他啼血一般地说。
连尚峰震怒万分，拳头紧到颤抖，他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引以为豪的大儿子，狼狈颓然又固执，那股怒火攻心得泛起灼烧般的疼痛，“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
季淮浑身一抖，恍如被刚解冻的冰水从头泼下，他悲伤的了他们一眼，然后落魄的下楼。
“哥哥！”季苏哭着叫道，“不要走！”
季淮如同丢失了灵魂，离开了连家。
连暮安这时正坐在保姆车上，准备去参加最后一个网络节目，这个行程结束后。他就会有一个月的长假，这一个月可以每天都和季淮厮混，想想就觉得兴奋。
季苏打来了电话，他接了起来，“那么晚了还不睡觉？”
“暮安哥哥。”季苏带着哭腔道，“你在哪里？哥哥走了，爸爸妈妈在吵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什么？”连暮安惊坐起来，果然听到另一头传来吵架的声音，季清仪在尖叫着说“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爸爸打哥哥了！他们吵架好厉害……哥哥被赶走了呜呜呜。”季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明白。
“说清楚啊！”连暮安急道。
然后有人说“我来跟他说”，就换了个人来说话了，“季淮哥向叔叔阿姨承认了你们的关系，叔叔很生气，季淮哥已经走了，具体去哪里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他开车走的。你现在回来也只会火上浇油，如果有时间去找到季淮哥吧，他的状态挺不好的。”
连暮安感到阵阵心慌，他赶忙冲司机喊：“掉头回公司！”
“连少，怎么了？”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让司机掉头，我现在要马上回去！”
“可节目怎么办？”助理慌张道。
“我会跟徐然说，让他去处理。”连暮安喊道，“快点啊！”
司机只好掉头，连暮安镇定下来继续说：“庄啸云，你安慰安慰季苏，别让她哭哭啼啼的了，然后帮我盯着家里的情况，随时和我汇报。”
“您可真会使唤人。”庄啸云有些无奈道。
“你不想当我妹夫了？”
“……”
“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他们好像吵得挺激烈的。”
“可不是，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见连叔叔发那么大的火，季阿姨也是……你说你们俩这事儿闹的……”
“迟早得这样。”连暮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先这样吧。”
他挂了电话，立马打给季淮，但没人接，他才想可能他忘记拿了。
一到公司，他马上去停车场开出自己的车，徐然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他将家里的事告诉他了，徐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祝他成功。
快十二点了，马路上的车只有潦潦，连暮安心急如焚，一路开一路找，生怕错过了。
他先去离得比较近的公司的酒店，问了前台季淮有没有来过，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他就大概确定了季淮会去哪儿了。
他又开往西南区，季淮一定在他们的家里。
但他在通往小区的道路边上，看到了季淮的车。
他心头猛地一跳，立刻停在了他后面，下车跑到他的车窗边，他看到季淮伏在方向盘上，肩头颤抖着。
连暮安的心要疼死了，拍窗喊道：“季淮！季淮！”
季淮缓缓抬头，脸上残留着泪痕，“暮安……”
车门解锁，连暮安坐进副驾驶，将人扯进了自己的怀里，“找到你了……”
贴着熟悉的怀抱，那股灵魂深处泛起的冰寒总算退散，他紧紧抱着连暮安，生怕一放松他就会消失。
他们回到了家里，途中连暮安没有松开过季淮的手，他掌心的冰凉仿佛能将人冻伤。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连暮安将季淮拥入怀中，“那个臭老头，居然敢打你，我们不要回去了。”
“那里也是家。”季淮闭着眼说，家这个字眼让他心里抽疼。
“季淮，我真的很意外你会先挑明。”连暮安说，“但如果这样会使你受到伤害，我宁愿隐瞒一辈子……起码也要等我在的时候再说，我能保护你。”
“和你打电话的时候，被听到了。”季淮闷声说，“然后我干脆破罐子破摔承认了，因为迟早都得说。暮安，实话告诉你，我真的有过瞒一辈子的想法，我其实一直都很害怕，咱们俩都事对家里而言就是一个□□，说出来就会爆炸，一炸开，就会把那么多年的和谐幸福的生活炸毁……我非常不想让我们的家变得支零破碎……那样的生活，我不敢再来一次了。”
连暮安感觉得到季淮在轻轻颤抖，他的第一个家庭给他的阴影和后遗症太大，那颗缝补过的心，经不起再一次的撕裂。
“可最近的这些事，让我明白了你比一切都重要。”他收紧了手臂，“我实在不想经历你会被人抢走的可能，如果不坦白，我们就得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就得做言不由衷的事，我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不想再折腾下去了。”
连暮安又酸涩又甜蜜，亲了亲他的耳朵，“嗯，不折腾。”
“我惹连叔叔生气了。”季淮哑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起了个头，剩下的都交给我，咱们一定能好好的。”连暮安放开了他，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都肿了，疼吗？”
“不疼了。”季淮将半边脸都放到他的掌心里，“要是能让连叔叔接受，我再挨几巴掌也没事。”
“我有事！”连暮安瞪他一眼，去找出消肿的药膏为他涂上，“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没必要让他接受。还敢打你，我讨厌死他了。”
季淮看着他那不自觉鼓起脸颊的样子，恍惚间回到了十多年前，连暮安还是没张开的小豆丁，生气的讨厌每一个人的模样。
“呵……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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