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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李昂好奇的看了一眼,但就这一眼,让他看到了这世上最动人的眼睛。
那双细长的眼眸中闪动着粼粼的光,微卷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被荧幕的影像投射的像斑斓的露水。澄净的瞳孔中倒映着保罗驱车远去的那一幕,广阔的就像天与地的诀别。
《速度与激情7》是一部悲伤的电影,它致敬保罗。沃克,于影迷而言是一场此生离别的谢幕。李昂并不是保罗的影迷,但那一刻,他却从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了生与死之间的跨界,嗅到了绝望的味道。
他想,旁边的这个男人,也许也是保罗的影迷吧。
那天离席后,他并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但也许是老天爷真的希望他们能再相遇吧。这么巧的,一个月后,他在一间餐厅里再次看到了那双眼睛的主人。
那是一间面朝大海的音乐餐厅,他和朋友一起去的。当时所有桌子都坐满了人,就旁边那一桌还空着。
桌上放着留座的牌子,他也没在意,和朋友点了不少美食,配着啤酒,边聊边看着沙滩上身姿婀娜的舞女们表演。
旁边什么时候有人坐下的他不知道,但那人一直都是一个人,而且是背对着他的。
那人也点了一桌子的美食,却没有吃几口,桌上还放着个生日蛋糕,上面插着根蜡烛,却始终没有点着。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很快就喝醉了,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似乎在嘟囔着什么。
李昂坐在他背后,因为靠的近,再加上这会儿表演已经结束了,所以听清了他的声音。
他似乎在喊一个名字,一个中文名。
李昂默默的在心里回味了一遍。学唯?他不能确定这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名字,但听他喝醉了还这样念念不忘的喊着,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李昂的同伴起身去洗手间了,他正要招呼服务生过来加甜品,身后的人呕了一声,居然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李昂赶紧去扶他,服务生也蹲下来询问要不要帮忙。那人又呕了几下,虽然没有吐出来,但脸色憋的很难看。
李昂请服务生倒杯温水来,哄着他喝了下去,又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看到他脸色好些了才松开。正要回自己的位置上,却被他抓住了手。
他睁着迷离的眼眸看着李昂,眼中有泪光开始闪烁了。
这双眼睛让李昂的思绪回到了那天的电影院里,他终于反应过来,原来眼前的就是那天在旁边哭的像个孩子般无助的人。
那人现在又一次在他面前哭了,他还听到那人恳切的哀求着:“学唯,你别走,不要再让我一个人过生日好不好?”
然后,当着周围食客的面,他被那人强吻了。
……
记忆随着旋律的潮汐而起落,像翻过了一页漫长的诗篇,却又仿佛只是发生在昨天。李昂看着毫无防备的睡在身边的人,那人眉眼间的温顺像极了那时的依恋。他忍不住俯身,轻轻吻住了那两片柔软的唇。
虽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拥有眼前人了,可李昂知道急进只会造成反效果,在他唇齿间**了片刻就分开了。宋一丞呢喃着又换了个姿势,依旧睡得很熟。
====(中间部分移步微博@林间的曦光,置顶有指路)
由于开的慢,到了导航所指的目的地时都已经接近傍晚了。李昂将后箱的几大袋东西搬出来,叫醒了宋一丞,看他下车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就拿了瓶水给他喝。
宋一丞看着眼前熟悉的乡村景色,脸上又有了笑意。
他带着李昂走过木栅栏围起的小院,打开屋门,做了个请的姿势:“欢迎参观我的秘密花园。”
李昂被他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笑了,把手里的两大袋食物放在桌上,打量起屋子来。
第08章 “你怕螃蟹?”
宋一丞租的小木屋有两层楼高,一楼摆放着家居用品,窗户旁有个简易的楼梯,站在楼下就能看到二楼的一角了。
他带着李昂上去,老旧的楼梯发出“嘎吱”的声响。听着虽然很不安全,他却脚步轻快的一点也不在意。
一上到二楼,李昂就深切体会到他有多喜爱陶艺了。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加工厂,地上堆得到处都是半成品,各种不同形状的花瓶杯子罐子碗碟等等,只要是李昂能想到的在这里都能看到。
楼梯对面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工作台就搭在那边,上面摆放了一应工具。看得出宋一丞没有整理的习惯,东西放的很随意。
右边是两个高大的立柜,上面摆满了各种成品器具。李昂走过去,发现这两个立柜中的陶瓷品无论是外形,颜色还是花纹都很精美,和店里摆卖的几乎没区别。
他由衷的赞道:“厉害啊,你这都可以开家店了。”
宋一丞靠在楼梯扶手上,笑容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那当然,我玩了好几年陶艺了,之前还特地上过大师的课程呢。”
李昂把手里的一个红色杯子放回去:“那明天你教我做陶艺吧,晚上我教你观星。”
宋一丞惊喜道:“你有带望远镜来?”
李昂和他下楼去:“一直放在车上的。你这里四周都是平原,前面不远就是海,是个观星的好地方。”
宋一丞跟着他出去,把剩下几袋东西都拎进来。
一楼的厨房在东边,虽然很大,但没什么厨具。宋一丞说自己每次来只吃面包泡面那些,当时李昂就猜到会是这样,所以上午在超级市场采买的时候又选了几样必备的厨具。
宋一丞看着放在地上的七八袋东西,除了锅碗瓢盆外,买的食物几乎都是他爱吃的。想到上午逛的时候李昂一直在问他想吃什么,依着他的胃口挑,而他也没想到该问问李昂喜欢吃的。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觉得你挺吃亏的,好像是来做苦力一样。要不然我也帮忙吧,你说说要我做什么?”
李昂一向是勤劳的全能形象,而宋一丞是从小到大享受惯了的,除了陈学唯外还从没对哪个人上心过,自然也早就忘了该怎么去体贴一个人。
这会儿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李昂意外。
但李昂也没说让他休息的客气话,从袋子里拿了包花螃蟹出来,让他去梳洗池那边洗一下。
宋一丞瞪大了眼,犹豫半天不肯接过来。
李昂疑道:“怎么了?”
宋一丞赔了个笑脸:“我洗菜行不行?”
李昂:“这就是菜,等等给你做螃蟹蒸粉丝的。”
宋一丞蹲下来,从袋子里拿了几样蔬菜抱着:“我是说洗这种菜行不行?”
李昂顿了顿:“你怕螃蟹?”
宋一丞脸都红了,想发火又底气不足,毕竟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连螃蟹都怕确实有点丢脸。但这会儿他也不可能老实的承认,只得把东西接过来,强辩道:“谁说我怕了,只是这东西太臭了我不想碰。”
李昂憋着笑:“那你洗吧,洗完以后把鱼和虾也洗洗,我出去摆烧烤架。”
说完就拿着烧烤工具出去了,宋一丞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昂临走之前又递来的两袋生鲜。鱼还是活的,在接过去的时候还摆尾巴吓了他一跳。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刚才干嘛要多那一嘴了。李昂那个人明明是很细心的,刚才怎么就没看出他满脸的不愿意?
想到他刚才笑自己的模样,宋一丞气的牙痒痒的,又没办法,只得认命的把袋子打开,把里面的螃蟹一股脑的倒进水池里。
李昂走到外面,刚在院子里寻到摆烧烤架的地方,就听到屋里传来了一连串的动静。
他赶紧进去,结果看到宋一丞手忙脚乱的拿锅追着螃蟹跑。
李昂从没见过这种画面,一时间愣在那。宋一丞急的不行,他一个人追着两头螃蟹,好不容易都拿锅扣住了,水池里的另外一只也造反了,顺着窗户就要往外爬去。
宋一丞没看到李昂也进来了,他随手拿起袋子里的一颗紫甘蓝,朝着螃蟹就砸了过去。
姿势是标准的棒球投球,那头可怜的螃蟹被砸中了,晃了晃就栽了下来。宋一丞用锅盖把它刮回水池里,嘴里骂骂咧咧的,直到身后传来了笑声。
他转过头去,正想骂那个罪魁祸首出气,结果在看清那人的脸时,心里的不满却倏然蒸发了。
李昂从没在他面前笑得这么开心过。
他想起了自己刚才追螃蟹的蠢样子。他应该生气的,是李昂这家伙让他做这么不擅长的事,不但把身上的白毛衣都弄脏了,还让他手忙脚乱。但看到李昂这么开心的笑脸时,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就像被传染了快乐一样,他靠在灶台上,笑的也停不下来了。
李昂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后才道:“好了,还是我来吧。”
宋一丞没有为了面子再逞强,他是真的很不愿意碰这种东西。于是顺台阶下:“那我去洗其他的菜。”
梳洗池有两个,一个是洗菜一个是洗碗的,这会儿被全部征用来洗菜了。他们站在一起,却一眼就看出了鲜明的对比。李昂的动作很娴熟,没一会就把让宋一丞抓狂的鱼虾蟹全处理好了。宋一丞则笨手笨脚的,连洗菜都洗不清楚,最后还要李昂来帮把手。
为了快点吃上晚饭,李昂把他推出厨房,让他去装烧烤架。
宋一丞蹲在院子里,拿着说明书捣鼓了半天,好不容易通上电了。他回到厨房,本想问李昂先烤什么,结果刚进去就闻到了一阵香味。
李昂在做蚵仔煎。
平板锅中是一块金灿灿嫩酥酥的蛋煎,中间均匀的铺着已经半熟的海蛎,边上的油滋啦啦的冒着小泡,香味扑面而来。宋一丞本来还不觉得饿,结果吸了几口就拿起筷子就要去锅里夹了。
李昂让他再等一分钟,他咬着筷子在旁边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他馋成这样,李昂笑道:“可惜你不吃葱,这东西加点葱会更好吃。”
他惋惜的看着袋子里的葱,那是在超市买蔬菜的时候店员送的,说是商家的销售回馈。虽然他推辞过了,但对方不由分说塞进了袋子里。
宋一丞看了眼那把葱,犹豫道:“真的会更好吃?”
他只吃过不加葱的,李昂给蚵仔煎翻了一面:“当然,很多食物加了葱以后味道会更好,要不要试试看?”
说完就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宋一丞咬着筷子道:“好吧。”
李昂马上洗了两颗葱,剪匀了洒在面上,然后关了火,盛在盘子里递给他:“很烫,等冷一些了再吃。”
他端着盘子站在原地,一边吹凉一边看李昂洗锅,又继续做下一道菜。
他终于想起了外面的烧烤炉:“不是说做烧烤吗?”
李昂也忙的忘了这事了,让他去外面把炉子关掉:“明天再弄吧。今天太晚了,而且我已经做了两道菜,米也下锅了。”
虽然没有吃到烧烤,宋一丞却吃到了他活到现在为止最美味的蚵仔煎。
他坐在椅子上,抱着肚子一直打嗝。今晚吃的比昨晚还多,看来那个会做东南亚菜的厨子还不如李昂做的家常菜美味。他又夹起一块鱼塞进嘴里,还没咬就被李昂收走了筷子:“吃撑了就不要再吃,不然等等不消化了又要叫难受。”
李昂虽然在数落他,语气却是温和耐心的。他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看着李昂收拾碗筷的样子,忽然有种久违的感觉从心头钻了出来。
这种两个人一起做菜吃饭的画面对他而言是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