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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秋深深吸了一口气,满意地左看右看,又叹了口气。
宗慎泽伸出膝盖用力顶了一下顾林秋结实的臀部,“叹什么气,这么帅还不满意?赶紧换衣服,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顾林秋接过宗慎泽从衣橱里给他挑的衣服,一件一件机械地往身上套。你看,连选衣服都不用他操心了,这人是真的快填满他的生活了……
两人打仗一样吃完了早饭,把要带给顾嘉恒的东西都装进了车里。监狱里不让带什么东西,顾林秋思来想去只能给他带了个羊毛护膝,一双五指手套、一个羊绒围巾和两套保暖内衣。
也不知道里面湿气重不重,只能先带这么多将就着用用。要不是那边不让,他真想给顾嘉恒带两床被子去。
快出门时,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顾林秋恼了,刚收拾妥当准备出门,这谁上这敲门来了?气势汹汹地走到门口,朝外面吼了一句。
“谁啊?”
门口站着的人一愣,随即慢慢蹙起了秀眉。
“我找我儿子。”
她往门里面打量,动作小心而略带不耐,仿佛来到这破旧的住宿楼是一种莫大的委屈一样。
“你儿子?”顾林秋不带好气地打量这个女人,然后忽然恍然大悟,“宗慎泽?”
他想起这个曾经去学校找过宗慎泽的女人,相貌气质很出众,很难让人彻底忘记。
这时正主慢慢从屋里走了出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吴秋蓉,“你来干嘛?”
吴秋蓉眼眶一下红了,像是听到了多么难以接受的一句话。
“怎么?你有家也不回,妈妈不能来看你么?”
宗慎泽脸上闪过一丝戏谑,倚靠在门口,“现在看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不让妈进去坐坐?”
“这里脏,不适合你,吴女士。”
吴秋蓉不理会,她推开顾林秋,落寞但坚定地往里走,“来都来了,妈就是想看看是什么把你的魂给扣在这儿了。”
“吴秋蓉,这里不是你的地方,你最好收敛一点。”
吴秋蓉转过头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里不是我的地方,可你总是我儿子吧,总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吧!”
宗慎泽脸上仿佛罩了一层冰霜,手指直指门口,“出去。”
“宗慎泽!”吴秋蓉终于忍不住哭了,“我这么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听你这句话的?你就跟你爸爸一样!无情、冷漠、自私!不管别人做什么,永远都感动不了你们,你们就是冷血动物!”
“知道为什么感动不了吗?”宗慎泽脸上阴霾遍布,说出来的话更是没有任何的留情,“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是那个错误的人。对陈智也是,对我也是,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我是个错误?我把你生下来是个错误?”吴秋蓉的嘴唇在抖。
宗慎泽仰了仰头,声音里透着一股疲倦,“今天我有事,如果你是来说这些话的话,恕不奉陪。”
吴秋蓉没有擦掉脸上的泪,任它们灌到脖子里,沉默了半响,她转过去指一边的顾林秋,“好,如果我是个错误,那他是谁?你跟他什么关系。”
“房东。”顾林秋快速地开口回答。
“房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勾引我的儿子!”吴秋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狠戾之色。
宗慎泽猛地抬头,眼睛同样凶光毕露。
“你调查我?”
“作为你的母亲,我有资格知道你的生活状况,别告诉我你爱上了一个男人?”
宗慎泽没有说话,只是脸部,微微地抽搐,看着吴秋蓉的双眼,阴冷得让人胆寒。吴秋蓉看着那双眼,无端地跟陈智的那双眼重合,心脏猛地一颤。
这对父子,竟是这样出奇地相像。
无情无义起来,都是这样的令人万念俱灰。
她承认自己不是个好母亲,在她眼里,陈智比宗慎泽更重要,所以她才会抛弃宗慎泽去找陈智。没有带上宗慎泽,也仅仅是因为害怕陈智会因为儿子而忽略了她……真是可怜而可笑,不是吗?
在她后来想明白了,丈夫远没有儿子来得重要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这两样。
她亏欠宗慎泽的,这件事每每想起来令她懊恼、痛苦。她想去补偿,可是这种事情又是如何补偿得了的?
这个认知让她痛苦了下半辈子,没有什么比儿子对她视若无物来得更加隐忍煎熬。当她觉得自己老了,才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什么情、什么爱,都没有儿子的爱来得重要,除了儿子,她再也看不了任何人。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后悔,是老天为了惩罚人们而准备的,尝够了苦楚,也未必能够挽回。
“你回去吧。”宗慎泽用力捏紧拳头,背靠着门目送她出去。
“……算我是个多余的人。”吴秋蓉凄凄一笑,所有的锋芒,所有的锐利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个无奈、后悔和自责。她扶着墙壁慢慢走了出去,无法再保持优雅了,步履缓慢,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第三十四章
冷热空气交锋,出门的时候外面飘起冷雨来了。这是冬天来临前的最后一场雨,等下完了,天气应该就会彻底变冷。
不是高峰时段,路上行人并不多,湿冷的天气可能人们也不愿意出门。到了高速公路,路上车子更少了。
两人安静的坐在车子里,顾林秋总觉得心头有隐隐的不安。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有种今天不宜出门的感觉。他靠着车窗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睫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宗慎泽时不时看顾林秋一眼,每次看顾林秋的时候,他要么闭着眼睛,要么双眼的目光都飘在远处。
宗慎泽看出顾林秋的情绪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吴秋蓉的原因。
“别跟那个女人计较。她就是那么个人。”
顾林秋没说话。
宗慎泽瞧见他还是绷着一张俊脸,忍不住伸手过去揉搓了一把,道:“去看你爸爸,开心点。”
“嗯。”顾林秋靠在座椅上,眼睛又闭上了,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
车子在无人的高速公路上飞快地行驶,突然,宗慎泽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几经变道停在了应急车道上。顾林秋身子摇晃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开了。
“怎么了?”
“车子故障。”
方向盘从刚刚开始就有些发抖,可能是轮胎上粘了些东西。宗慎泽下车设了路障,仔细查看了一下,把轮胎缝隙中的石块给剔掉了。
“没事了吧?”顾林秋望了半天,头上也湿了,睫毛上还粘着水珠。
宗慎泽心里一动,用手背给他擦了擦脸,“没事,轮胎上有小石头,我弄掉了。”
重新上路,下的雨更大了。哗啦哗啦仿佛瓢泼,路上可见度降低了很多,车子也纷纷减速。
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找到了负责关押顾嘉恒的监狱。
这个监狱不算小,共有14个监区,一个监区大概有十多个大队,一个大队有几百号人。
监狱的墙足有四米多高,墙上安着电线,电流经过电线的时候发出的滋滋声听得清清楚楚。视线所及之处有几个岗楼,上面各有一个武警持枪把守。
顾林秋打心里打了个寒颤,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地方,他的爸爸却在这里受苦,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甚至没有出头之日……
他深吸了一口气,神使鬼差地拉住了宗慎泽的手。宗慎泽回头看了他一下,也回握住,两只汗湿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传达着彼此的躁动。
找到顾嘉恒所在的监区大楼的接待室,把探视票和两个人的身份证同时递进去就开始等着里面的人安排时间接见。
来探监的人不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基本上都是外地口音,从衣着上也很容易看出关在这儿的有钱的也有,没钱的也有,进了这里一切都是空话。
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才听到叫顾林秋的名字。
和之前的几次不一样,这次叫完名字后有个女狱警出来了。她几步站到了顾林秋面前,口气有些怪异:“你是找顾嘉恒?你是他儿子顾林秋?”
顾林秋态度尊敬地点了点头,“是……”
女狱警见他有礼貌,态度也缓和了许多,“你在这儿先等下,我叫马队过来。”她多看了顾林秋几眼,跟其他狱警说过几句话之后匆匆出了办公室。
顾林秋只能悻悻的拿着那个探视票茫然的站在那里。
他不知道以前探监还要找什么马队的?
顾林秋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干嘛呢,等一会儿就见着了。”宗慎泽拧眉摸了摸顾林秋光滑的脑门,给他抹了把汗。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担心。”
“有啥可担心的,你爸肯定过得好好的。”宗慎泽按住他的肩膀,把翘起的屁股又稳稳地按在座位上。他遇事一向冷静自若,沉睿的声音能让人安心不少。
顾林秋坐立不安了一会儿,那个女狱警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脸严肃的中年狱警。
“马队,这是来看顾嘉恒的。”
“嗯。”马队长上下扫量了顾林秋一眼,目光如芒:“你跟我来。”
顾林秋松了一口气,提脚跟了上去。宗慎泽刚起身马队长就阻止了他,“你留下。”
脚下的路并不是之前那条通往接见室的,而是一间空旷的屋子。屋子中间的桌子上有个突兀的黑子盒子。
马队长停下了,挺直的背转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林秋,“你爸爸在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啊马队?”
顾林秋笑着瞅瞅四周,哪里有什么人啊,难不成人还能藏在盒子里么?而且那盒子怎么那么像……骨灰盒?
顾林秋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瞪着马队长。
马队长的眼神冷静到残忍,他很利落地点头,“是的,你爸爸过世了。”
五雷轰顶天打雷劈!
顾林秋抓住了马队长的衣袖,眼睛瞪得即将爆裂,“我上次来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是不是你们在骗我?你们一定在骗我,对不对!”
“这个我们造不了假。”
马队长挣脱开顾林秋的手,向后退了几步,“他是心脏病死的,我这里有法医鉴定,你不信的话可以查看。”
“不对,你们……一定是你们骗我的!我爸他从来没有心脏病!”
顾林秋踉跄着后退,可马队长却拿来了骨灰盒,硬生生地掰开他的手,塞进了他的怀里。
顾林秋无声地摇着头,他觉得烫手,几次都差点将盒子丢掉。但他不敢,只能僵硬着五指,抖着身子托住盒子,像是下一瞬间就会崩溃。
“节哀顺变。”马队叹了口气。
顾林秋面无血色地张了张嘴巴,“什么时候的事。”
马队考虑着措辞,最后答道:“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顾林秋抬起眼睛,瞳孔都紫了,“都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心脏病突发,告诉你也没用。知道你今天会来,所以就没有电话通知。”
知道今天会来,就没有通知,要是他今天不来呢?他要是有事几次都不能来呢,是不是几年后才能知道这个消息?
短短几句话,彻底让顾林秋断掉所有的希望。不管他接不接受,事实就在眼前,他的爸爸,就在他手中的骨灰盒里。
大爱无言,大悲无声。
人一旦震惊、害怕以及痛苦到了极点的时候,往往能够轻易地平静下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