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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大部队回酒店,陈猎雪惦记着要买一次性床单,跟陈庭森说要去一趟超市,宁宁听见了,她不想这么早回酒店,也拉着她妈妈要去。林阿姨有些犹豫,因为没什么需要买的,早早的回酒店又确实没什么事做。陈庭森想了想,说一起去吧。他倒是无意将二人行变成四人购物,只是下午林阿姨带着陈猎雪吃了东西,他就想买点零食给宁宁,不欠这个小小的人情。
饭店与酒店距离不远,途中正好有个大润发,这个点有微风,太阳已经下了山也不多热,他们权当饭后消食,闲适地晃过去。
陈庭森跟林阿姨在后头交流讲座的事,宁宁跟陈猎雪走在前面咬耳朵,她一门心思地想在外面玩,对陈猎雪说:“猎雪哥哥,你想不想去看电影?”
“回酒店看么?”陈猎雪问。
宁宁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是去电影院啦。还是说……难道你们换的房间有家庭影院?”
陈猎雪摇摇头:“没有。”他解释道:“我没去过电影院。”
“什么?”宁宁喊得很夸张,她这个年龄的小女孩还不会掩饰对吃惊的反应,也乐于表现得浮夸些,来显示自己的个性。两个大人被她喊叫得望过来,陈猎雪有点赧然,说:“没去过很奇怪么?”
“当然啦!”宁宁转头继续对林阿姨喊:“妈妈,猎雪哥哥没去过电影院,咱们去看电影吧!”
林阿姨看一眼陈庭森,忙打断她:“你当猎雪哥哥跟你一样,天天满脑子吃喝玩乐!”
陈猎雪微垂着头,没去看陈庭森的反应。而陈庭森正巧站在一盏路灯下面,刺目的光从他上方打下来,在眼窝投下深深的阴影,也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看电影的提议被否决了,宁宁噘着嘴没有继续挣扎,倒是对陈猎雪与外表不相称的“土气”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她问陈猎雪那你去过酒吧么?陈猎雪说没有。去过网咖么?陈猎雪说没有。问到儿童乐园时,陈猎雪点了点头,宁宁终于找到一个共同话题, 松了口气,又问:“陈叔叔带你去的么?”陈猎雪摇摇头,告诉他:“一个哥哥。很小的时候去的了,但也没进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宁宁偶尔会听她妈妈说医院里的事,对陈庭森的身世也一知半解,听陈猎雪这么说,目光有些怜悯:“那你好可怜啊,一定每天都很无聊。”
可怜么?
陈猎雪倒是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在世人眼中大概是的,可对于他自己,对于更多跟他同病不同命的人来说,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宁宁收获了一大包零食,陈猎雪收获了几条一次性床单,林阿姨又给他和宁宁一人买了杯奶茶,算是结束了这一天的活动。
在酒店电梯里分别的时候,林阿姨似乎愧歉于宁宁那句大呼小叫,对陈猎雪道:“明天我和你爸都有事,今天就这样了,等忙完,正好让你爸带你在这儿玩几天。怎么说也是个旅游城市,还是有挺多不错的地方。”
陈猎雪笑笑,说:“谢谢阿姨。”
宁宁皱着脸,目露向往:“那我呢?”
陈庭森敲了她一下:“你回去考完试,让你爸带你去玩。”
她们在三楼下去,电梯门再次合上,变成只有二人的空间。陈庭森瞄一眼陈猎雪手里还剩半杯的奶茶,说:“别喝太多。”
“嗯。”
出了电梯后,他把奶茶放在了转角的垃圾桶上。走廊铺了地毯,很安静,偶尔经过某扇电视声音开得过大的房门,能听见隐约的动静。陈庭森脊背笔直,突然问:“你没去过电影院?”
陈猎雪抬起眼,看陈庭森从衬衫领口里生长出的后颈,本想摇摇头,意识到摇头看不见,只好闷闷地应一声:“嗯。”
“没跟你同学一起去过?”
陈庭森停下脚步,掏门卡刷门,陈猎雪回想一下自己初高中的朋友,他自被领养以后,一半心思放在陈庭森身上,一半放在纵康身上,能一起“玩”的朋友,也就处下了宋琪。
也不知道宋琪到底在什么地方。
没再得到陈猎雪的回应,陈庭森回头看他一眼,又问:“你那个小女朋友呢?也没一起去过?”
陈猎雪一愣,他以为他那个瞎编的“女朋友”早在宋琪妈第二次自杀的时候就露馅了,也不知道陈庭森是真的在问,还是在调侃。陈庭森也没继续说,进屋后他就脱去衬衫,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水声哗哗地响起来,陈猎雪去把另一张床的床单铺上,又陷入了忧愁。
天黑了,这是真的躲不掉,要跟陈庭森在同一个房间睡觉了。
他把换洗衣服拿出来准备好,在陈庭森出来后进了浴室,排气扇呜呜地运作着,浴室里残存的沐浴气息仍然强烈,他脱衣服时都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在陈庭森留下的气息里洗澡,就像被他看着一样,有微妙的羞耻感。
大概人就是这样奇怪,越强迫自己远离的事物越敏感,之前明明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了,同一个房间而已,实在不该这么不自在。
出浴室前,他这样安抚自己。
出了门一看陈庭森就躺在床上看书,他又不自在了。
陈庭森出门都会带本书,好像他的休闲就是看看书。现在是他真正放松下来的时刻,被子松松搭在腰上,睡衣领口微敞着,笔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他透过薄薄的镜片望着自己,随口道:“去吹头发。”
“啊?”陈猎雪才发现自己看愣了神,慌忙“哦哦”着回到浴室里,边对着脑袋一通胡吹,吹得脸色发红,也不知是热气蒸的,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临睡前,他问陈庭森:“要关灯么爸爸?”
陈庭森将床头灯抬了抬,“嗯”一声。
房间暗下来,陈猎雪爬上床将自己裹紧,起初他背对着陈庭森,眼前是雪白的墙壁,耳畔是空调沉沉的运行,辅以陈庭森平稳的翻书声。隔了片刻,他偷偷转过身,看着那一团温暖安宁的光芒,与光下陈庭森好看的侧脸。
困意渐渐压上来,他心想陈庭森的鼻梁可真挺啊。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阖上眼,沉入睡梦。
陈庭森侧首,看了一会儿熟睡的陈猎雪,将灯光又调暗些许。
第48章
讲座安排在早上十点,陈猎雪九点十分睁开眼,听见沉闷的“嗡嗡”声,他顺着声音去看,陈庭森似有感应地从卫生间探出身来,他已经基本穿戴好了,发梢还有些湿,正用剃须机刮胡子。
“起来,洗漱穿衣服。”他微抬着下颌,让剃须机的剃头从棱角分明的颌骨上走过,眯着眼对陈猎雪说。
刚睡醒的人还有些懒洋洋的懵,陈猎雪的脑子呈放空状态,他趴在枕头上仰视着陈庭森,抬手摸索着自己下巴的某个方位点了点,说:“爸爸,这儿。”
陈庭森的剃须机往他手指对应的位置走去,转身到穿衣镜前继续忙活。
窗帘被拉开了,阳光灿灿地洒进来,陈猎雪在被窝里舒服地抻了抻腿,坐起来套衣服。
他洗漱很快,来到客厅发现有早餐,陈庭森告诉他是酒店送上来的。吃了一根油条喝了半杯豆浆,有人敲门,林阿姨领着宁宁来催,宁宁拉着张不开心的脸向他们打招呼。
“宁宁怎么了,又不高兴?”陈庭森问,让陈猎雪拿好房卡出门。林阿姨摁下电梯,瞥一眼宁宁:“谁知道。一天嘟囔个脸。”
“我一点儿也不想去听他们讲座。”
来接人的是一辆商务车,宁宁挤在后排跟陈猎雪小声抱怨,还让他掂掂自己的斜挎包,里头沉甸甸的全是题。
“我宁愿在酒店里写作业,不用出来晒太阳,累了还有电视看。他们这种活动都又臭又长,我只能坐在下面写作业,烦都烦死了。”
不想去的地方被硬逼着去,确实是受罪。陈猎雪同情地看着她,提议:“你跟林阿姨好好说说?”
“没用。”宁宁丧气地摇摇头,“我妈从来都不在意我的感受,她要我干嘛我就必须干嘛。”她越说越委屈,甚至口无遮拦起来,嘴皮子一磕碰道:“还是你好啊猎雪哥哥,想要人管都没人管。”
陈猎雪抿了抿嘴唇,宁宁说出这话的瞬间就后悔了,瞪着眼睛慌忙补救:“我的意思是,你高考完了,陈叔叔肯定不会盯着你复习了……”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陈猎雪冲她笑笑,扭头看向窗外。
下车时,陈庭森对陈猎雪说了今天的安排,讲座有一个半小时,他可以选择坐在台下听,也可以自己在学校里逛逛,结束后来礼堂跟大家一起去吃饭。
陈猎雪对大学充满了兴趣,他很想到处走走看看,然而已经有医学院的学生陆陆续续往礼堂来了,这场讲座似乎办得很大,还有摄影与地方媒体。他看着礼堂门口伫立的海报牌,陈庭森的名字前面缀着一串长长的头衔,不知是这头衔的衬托,还是大学校园在他心中的学术氛围使然,他总觉得今天的陈庭森格外吸睛,浑身都发散着成熟的魅力。
“我听讲座。”他对陈庭森说。
这所校园的礼堂大且明亮,他与宁宁一起坐在后排靠窗的角落,陈庭森他们坐在最靠前的一二排,之间攒动着无数人头。陈猎雪观察着这些大学生的反应,他们基本都来自医学院,且是最有目标与追求的一批,每个人眼中都闪耀着对未来的光,与从医者独有的冷静。这两种元素在他们身上毫不矛盾地融合一体,为他们浇筑出一层名为“自信”的外壳。
不知道陈庭森当年是不是这样,陈猎雪望着台上,在脑中幻想出陈庭森青葱时的模样,坐在在名医教授们的讲座下或疑惑或受教,目光坚毅,野心勃勃。
讲座真正开始后,陈猎雪发现自己其实听不太懂,陈庭森在说很专业的东西,许多名词他连写都不知该是哪些字。但也只是专业名词受限,陈庭森虽然跟他在一起时寡言,实际上很善于口才,他说话时不急不缓,逻辑完善,以几个医学故事串联始终,时不时还会抖出几句很高级的笑话,时间在他的讲述中飞速流淌,现场节奏尽在把控。加之形象好,气质佳,在台上落落大方,高挑俊朗,即便只单纯来欣赏他的外在,也足够引人入胜。
“陈叔叔不愧是陈叔叔。”宁宁小声嘟囔。
陈猎雪看看她自坐下后就没翻过页的习题册,无奈地笑了起来,用气声问:“你怎么没写啊?”
“我真的不想写!”宁宁愤愤地憋屈着。陈猎雪没工夫劝她,陈庭森的讲座进入问答阶段了,他听着陈庭森解答那些医学生们提出的问题,看他与他们互动,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挪不开眼。
“猎雪哥哥。”
“嗯?”
“等会儿他们还要搞座谈,咱们出去玩吧?”
陈猎雪吊起眼梢看她:“你要去哪儿偷懒?”
“就看看他们学校,不出去!”
又一名学生举手站起来,陈猎雪竖起食指示意宁宁安静:“等我听完这一段。”
“好!”
这次的学生提了一个跟主题没有关联的问题,他先问陈庭森介意咨询一个题外话么?陈庭森做出请问的手势,他目光炯炯地道:“老师,您当年那场换心手术轰动一时,我们都很敬佩。我想问的是,被您换心后领养的那个孩子,现在状态如何?与您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您看待他真的能做到毫无芥蒂么?以及,”他歪歪头,很张扬,“您后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