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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惯性让她再次虚晃起来,林彦手上的力气也用尽了,他咬牙把余琴奋力往上一提,自己却摇摇坠坠地直冲着楼梯,跌了下去。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贺正西感觉自己又被疯狂打脸了。
4月份他跟家里大言不惭地聊完人生,转天就没管住手把林丛给揍了;刚才他还在方西闽面前神采飞扬地装大人,结果现在,他连伸出手去抓一把林彦阻止他滚下楼这件事都没能做到。
贺正西抖着手叫了救护车,接线员问他具体的地址,贺正西大脑里有几瞬是空白的,他支支吾吾想了想,发现自己居然连楼栋号都记不起来了,最后还是一个路过围观的邻居帮的忙。打完120,贺正西略带颓唐地蹲坐在林彦身边,他的脑子里飞速地闪过无数急救知识,但仍然手足无措,他什么都不敢做,也不说话,只是屏气凝神地看着林彦原本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慢慢渗出血来。
林彦侧着身子滚下台阶,落地时额头狠狠撞上了楼梯扶手,在短暂的剧痛后,不情不愿地阖上了眼皮。虽然闭着眼,但林彦还是有些意识的。
他听见余琴又在发疯地尖叫,叫得人鼓膜痛;林丛像是在吸鼻涕,估摸着是在哭;后来还听见了方西闽的声音,大概是在同贺毅打电话。林彦的脑袋又疼又晕,他懒得睁眼,更不想开口说话,贺正西也一直安静着,偶尔窸窸窣窣地在他身上触碰几下,像只胆小的动物。林彦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阵,之后意识愈发沉重,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半个多钟头后,他恍惚地醒了一次,贺正西凑过去喊他的名字,林彦转了转眼睛,盯着不知什么地方看了几秒,又睡着了。
夜里9点,林彦意识总算回笼,他再次睁开眼,尝试着在床上小幅度动了一下,瞬间从脚尖到脑袋顶齐齐发痛,只得果断地停了下来。
在床头夜灯过分明亮的光里,他百无聊赖地发了一阵子呆,接着缓慢地调动起思维,回忆起了无极功能材料的结构与应用,以及中午时刚跟程琪与陈松定下来的餐厅管理新条例。确认自己脑子没摔坏后,他心满意足地长舒了一口气,决定继续睡。
“哥?”贺正西听见了林彦的呼气声,快速地从椅子上坐起来,挪到床头,嘴唇几乎贴上林彦的头发。
“太近了。”林彦张开口说。
“哦……”贺正西往后退了两步。
“现在太远了。”林彦又说。他不能随意转头,挑出个适合的视野范围又实在有些困难,只能这样,但贺正西很明显单方面地误解了这话,以为林彦是在变相撒娇求安慰。
他抓起林彦的手,蜻蜓点水似地亲了一下,无比深情地问:“难受么?”
“……”
林彦听罢,胃里一阵翻涌,大概是被贺正西给腻歪的,又或者是摔过脑袋的后遗症。不过他暂时懒得考虑这些,林彦努力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珠,嘶了一声,冲贺正西道:“你自己去滚一个楼梯试试?”
贺正西听完低声笑了起来,林彦还有心思跟他耍狠斗嘴,他还是挺开心的。贺正西独自傻乐完毕,再次覆盖上林彦的手,攥起来,放在鼻尖来回嗅着,轻声细语问:“饿不饿,想吃什么?有黑鱼粥,要不要?”
林彦翻起眼睛,想了想,开口道:“不饿。你呢,吃饭了没有?”
贺正西回道:“吃过了,我妈把粥送来医院就走了,林丛跟他妈妈也回家了,他自己那个家。”
林彦应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病房里一时有些安静,过了许久,平稳的呼吸声传进贺正西耳朵里,他伸手关掉床头灯,打开折叠床躺了下来。
半夜林彦又频繁地醒过来几次,他小腿骨折,手臂严重挫伤,一颗形状漂亮的脑袋被几层纱布厚厚缠绕着,浑身没有一处地方舒坦。每次刚有一些睡意,手脚额头就开始闹,闹完疼又要泛晕,天旋地转,连带着一阵阵耳鸣。
他虽然平日里对自己那双耳朵不甚在意,但真遇上事情,林彦还是很怕自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聋子。隔天早晨护士查完房,他便要求贺正西去找医生过来再做一次详细的检查,得知仅是脑震荡后的正常症状,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里的主治医生是老贺的朋友,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就行。”贺正西安慰说。
林彦恹恹地靠着枕头,兴致不高,“我现在很惜命的。”
贺正西拉开窗帘,走到床边把林彦拿在手里的专业书抽出来,说道:“不止是现在,一直都要惜命,今天就别看书了。”
林彦轻笑两声:“你倒是很会教育我了。”
贺正西把床摇下去,扶着林彦躺平,认真地说:“我更愿意被你教育。”
林彦缩在薄毯里,懒懒散散道:“神经病。”
贺正西平白得了一个神经病的称号,心里美得像摇晃过后的碳酸汽水,又扎又爽。他还想逗林彦多说几句话,但林彦精神不太好,只好作罢。
在林彦头昏脑涨地沉睡时,林丛一家过来探病,被贺正西挡在走廊上。他像尊门神一样堵着他们,余琴几次想冲过去,没有成功。
“你干什么?!”她激动地又要发疯,“里面是我的儿子!”
贺正西感觉余琴应该去精神科查一查,这个女人性格里的问题,恐怕比林续成还严重。他痞里痞气地掏掏耳朵,居高临下直视着余琴,“你没资格当他的亲妈。”
余琴几近癫狂地喊:“你也没资格在这里拦着我!”
贺正西顿时诧异无比,他没想到余琴还有些基本的逻辑,虽然太混乱。他不打算跟她在医院里起争执,于是转头跟林丛说:“把你妈带走,还有你那个坐在楼下花坛边抽烟的爸。”
“你看见了啊……”林丛有些小心翼翼。
贺正西好整以暇道:“你父母真是奇葩,我只能说世界太大,什么人都有。我也奉劝你,趁早从那个家里走出来,时间久了,搞不好性格也会扭曲。”
林丛尴尬不已,他把手里的果篮跟礼盒放到贺正西手里,拖拽着还在生气的余琴走了。
贺正西虽然年纪不大,但看人的眼光也有一些了。他认为余琴是个太过乱糟糟的女人,脑子跟行为各方面的乱糟糟。看起来懦弱,却又有些勇气,但那些勇气又做不了什么,像气球,稍微尖锐一点的东西立刻就能戳破,即便不去戳,晾上一段时间,她自己就畏缩了。到最后,想做的事情一件也做不成,反倒是落了一脑门子不值钱又没用的后悔。
至于林续成,贺正西没有同他交流过,不过林续成在贺正西心里,同样属于人形垃圾的水平,没什么可说的,横看竖看,都是个烂东西。
不过,又恰恰是因为他们的不正常行为,贺正西跟林彦之间才建立起了如今的这份关系。他盼望着林续成的狗屁大企业赶紧倒闭,不过在倒闭前,最好能给林彦一部分钱,也给林丛那个半大傻子留一些产业。这倒不是因为他多么喜爱林丛,林丛根上坏不坏,贺正西不知道,但林续成如果完蛋了,林彦恐怕又要背起照顾林丛的担子。林彦是个太有良心的人,有时这也不算是优点,就像他下意识地去拉回要掉下楼梯的余琴,结果却让自己摔了一身伤。
贺正西坐在护士站附近的长椅上替自己的哥哥长吁短叹了一番,正要起身回病房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贺正西望着来电显示上巨大的“表哥”二字,猛拍几下自己的脑袋,大惊失色,他旷工了!那头的方玦还在等他整理的资料,但从昨晚到现在,贺正西早就忘了这事情。他在电话里跟方玦请了一周假,并且再三表示入夜之前,一定把资料发过去。
“虽然你马上就是大学生了,但就算请假,原本的工作也要完成,这7天,不扣你工资,事情在家里做。”方玦这样对他说。
贺正西立刻应了下来,他没有把林彦受伤的事情告诉方玦,方玦如果知道了,那就等同于陆驰也一定会知道,陆驰搞不好还会把这事再说给父母甚至许嘉临听。贺正西自己无所谓,但林彦肯定不同意。
他挂掉电话,坐在椅子上又独自冥想了几分钟,随后拆开了林丛买来的豪华果篮,把乱七八糟的无用装饰丢进垃圾桶,强行分了大半水果给这层的护士姐姐,剩下的提回了病房。林彦半张着嘴还在睡,也许是因为疼,脑袋上又流了血,他脸色很差,嘴唇略微发干,再加脑袋上的纱布跟小腿周围的石膏,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
贺正西望着这样的哥哥,心里对余琴跟林续成的厌恶又多了一层。但同时,他又很爱林彦如今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脆弱模样。
林彦的人格魅力很强大,能屈能伸,是在哪里都吃得开的类型。乍一眼看上去,他是帅气好看的,熟识了又觉得,那张面皮反而是他浑身上下最普通的一处优点。贺正西总觉得,自己在林彦面前时常需要垂着脑袋,这无关身高,只是因为林彦身上散发出的气场让人难以把控。
贺正西眼神幽暗地看着沉睡中的林彦,心里若有似无地席卷起一阵不着调的狂风。
把控?这个词语不好。分明是他自己被林彦牢牢地掌握着,一个眼神、一句话、一抹微笑起来的弧度,贺正西心甘情愿被林彦身上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蛊惑。在青春期快要结束的尾巴上,他深深地感觉自己有些欲求不满了。
林彦浑然不觉地睡着,并不知道自己在贺正西心里又被如何翻来覆去地意。淫了几番。到午前11点钟,他悠悠转醒,睁眼便对坐在小沙发上的黑色身影张口揶揄道:
“你这是从哪里翻出来的一件衣服,搞得像老了几十岁一样。”
黑色身影不自在地晃了晃,笑着说:“我很老?”
林彦被那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他重新定了定神仔细看过去,惊呼:“贺叔!”
他挣扎着要抬头,贺毅匆忙走过去,把床摇起来,又上前按住林彦的肩膀,叮嘱说:“躺着,别乱动。”
林彦稍微地晃了晃自己打满石膏的腿,不好意思道:“不能招呼您了。”
贺毅抬头看了一眼点滴袋,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你就是跟我们太客气,正西把你当亲哥,你却不愿意跟我还有你方阿姨亲近亲近。”
林彦垂下脑袋,露出个鸟窝一样乱糟糟的发旋,小声道:“那时候我已经收了您的钱,本身就不该再依靠你们了。”
“你这孩子……”贺毅无奈地笑了起来,他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捋顺林彦头顶那几搓翘起的头发,说:“于情于理都要拿的钱,你不应该作为一个心理负担,更何况,那些钱,我猜也没有花到你自己身上。”
林彦有些紧张地眨着眼,因为贺毅这样极富温柔的动作,他原本没有血色的面颊上浮起一些几不可察的羞赧。作为一个缺乏亲人之爱成长起来的大男孩子,林彦很少体验这样的温情时刻,多少有些不自在。可当贺毅的手收回去,他心里却又生出一些怅然。
“您不用特地来这儿的,医院应该很忙吧。”林彦仰起脸,也冲贺毅笑着。
贺毅摊了摊肩膀,掏出手机,翻开通话记录与消息界面展示给林彦看:“是很忙,有时候都想趁早休息算了,但没办法,身不由己,我又很喜欢医院这份工作。”他说,“不过我是顺路过来的,又恰巧碰见正西要回去,你没有耽误我的事情,别顾虑那么多。”
林彦搓搓脑袋上的纱布,点了点头。
“最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