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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打个车吧,你先带着东西回去,我骑车,也很快。”林彦突然停下脚步,转头跟他说。
“啊?”贺正西猛然惊醒,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道:“不用吧,这样挺好的。”
这样我能再多观察观察你,贺正西吸了吸鼻子,抬脚在路沿上磕了几下。
“有钱烧的吧。”林彦看着他。
“不是,知道了。”贺正西立刻收回脚。
之后的将近一个钟头里,俩人都挺沉默,贺正西郁闷不已。肉眼可见,林彦跟他生分了许多,还是说自己跟林彦生分了?他想不通。
林彦有几天没回旧祠堂了,开门先去问候他的向日葵跟玉米,看见泥土是湿的,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他把东西拖回小卧室,拿着毛巾肥皂又走了出来。
“不收拾了?”贺正西问。
“先冲澡,太热。”林彦边脱衣服边说。他双腿洁净修长,被太阳光一照,泛着扎眼的白。短裤的下半截遮到大。腿。根的位置,显得人格外高挑。贺正西坐在凳子上专注地看了小一阵子,又收回了目光,开始戳地上的蚂蚁玩儿。
“咱家不是改浴室了么?你还在这儿换衣服?”他低着头问。
“是啊,怎么了?这又没外人。”林彦把T恤丢进水盆,光着上半身跑回屋里拿洗衣皂。
贺正西玩儿够蚂蚁,捏着树枝重新抬起头。林彦消失在门后的脊背,让他一阵头晕目眩。贺正西晃晃脑袋,努力把涣散的视线聚集起来。
“你是不是中暑了?”林彦很快返回来,背着手半蹲到贺正西面前。他身上带着一些经年累月使用香皂累积起来的味道,很舒服。贺正西稍抬眼皮,余光瞧了几下面前晃着的胸膛,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有些困。”
林彦丢了个甜瓜给贺正西道:“先吃着吧,待会儿洗完澡再睡。”
“……哦。”贺正西拿好瓜,呆愣着点头。
“看来脾气跟人精的程度是成正比,这会又变成正常大朋友了。”林彦嘟囔着走进小浴室。
两人挨个洗了澡,准备午睡。
旧祠堂小卧室里那张床虽然是双人的,但陆驰当初是照着两个半大少年的身量买的,现在他们俩再一起躺上去,就不怎么合适了。贺正西使劲扭了扭下半身,才找到一个舒坦的姿势。
“咱俩都变成大号的了,我暑假去家具城逛逛,换张床。”林彦说。
“挺好的。”贺正西摇脑袋,“这样显得比较亲密。”
“亲密?”林彦背对着他笑了起来,“你中午才说不想让我当你哥啊,这脸变得,可是比六月的天厉害多了。”
贺正西被噎了一下,只好撇着嘴说:“你就当我发疯呗,你得理解理解我,等了两天都没见着人,谁不烦……”
“以后这种话少说,我不想听,知道么?”林彦把头埋进枕头,指腹搓着花露水瓶身的包装贴。
贺正西转过脸,“什么话?”
“不想让我当你哥那种,我听着心里难受。”
“……对不起,哥,我当时肯定脑子坏了。”贺正西伸出手,搂过林彦的腰。“别怪我,行不行。”
他的额头用力地抵在林彦的背上,跟小时候一样,“你是我一辈子的哥哥。那些都是气话,你赶紧忘了吧。”他小声说。
“听着不太像是真心的,特别敷衍。”林彦低笑,笑声带起来的震动从胸腔深处一路传到贺正西的皮肤上,带着热度。
“哥。”
(——中略127个字,包含脖子以下描写——)
“你摸个什么劲?”林彦终于开口了。
“啊!哦……没什么,不……不小心么。”贺正西迅速收回手,“最近在跟爷爷学中医,不自觉地就开始了,嘿嘿。”
“是么,你这手法,以后小心被人弄到公安局。”林彦往里缩了缩,揶揄道。
“不会的。”我也就只敢对你一个人这么弄,贺正西心说。
林彦闻言,胸口舒缓地起伏了一下,像是轻叹了口气。周围安安静静的,只有蝉声落在窗外,催人入眠。
下午四点多钟,贺正西被热醒了,他看看身侧,林彦半张着嘴,似乎还在沉沉睡着。他窸窸窣窣爬起来,拧开风扇,又重新躺回去,盯着房顶发呆。这床上没有装凉席,林彦仿佛不知道热似的,又多盖了一张薄毯。这毯子自己身上也有一个角,估计是睡到一半林彦给他扯上的。也没盖更多的地方,就只在肚脐眼那小小遮了一下。林彦有这习惯,说是会着凉肚子疼,从小无论多热,一定会坚持给贺正西盖。
贺正西往下挪了挪,悄悄地贴着林彦的背又闭上了眼睛。
“哎……跟膏药似的。”林彦把人往旁边一拨,缓慢地坐起来,贺正西也跟着睁开眼,“不睡了?”
林彦斜着脑袋瞅他,挥动手掌扇出几阵小风,吐了口气塌下腰道:“再睡,夜里失眠。”
“哦。”
贺正西的脑袋在枕头上蹭了两下算作回答,接着又问:“那个大凉席呢,你没铺上啊?最热的时候还没到呢。”
林彦迈开腿跨过贺正西,在床沿上坐着清醒了两分钟,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一个星期也就回来睡两天,装那个做什么。”
“现在不是放假了么?”贺正西说。他起身把蚊帐挂好,也到床沿上坐着,跟林彦并排。
“也对啊,我从宿舍带回来两张竹席,那个比咱家的凉快,我去擦一擦,晾干夜里铺上。”
“还有谁的?”贺正西问。
“嗯?”
“凉席,除了你的,还有谁的?”
“大白菜呗,还能谁,他要当垃圾丢掉,我觉得浪费。”
“哦……”
“毛病真多。”林彦打着呵欠套上拖鞋往门外挪,走了没两步,转过身悠悠然地朝贺正西说:“火力不小啊你,午睡都能立起来,厉害厉害。”
他说完这话,便跑院子里收拾行李去了,留下贺正西一个人在床上涨红了脸。林彦如今说话放肆不少,语气里总带着些成年人的味道。就刚才那句,林彦说得大方随意,活像是贺正西的叔叔,或者其他的什么长辈,总归不太像自己的哥。以前林彦哪儿说过荤话?贺正西有点苦恼,但同时还带着喜悦。苦恼林彦依然把自己当小孩,喜悦林彦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成长。
带着份甜涩相间的情绪,贺正西在旧祠堂多呆了一天,随后跟方玦再次飞回了燕城,老老实实参加期末考试。
林彦在机场送完行,心里挂着的石头这才算落了地。他拿捏不准贺正西如今的性格,更别说去探究这位弟弟每天在心里想些什么了。
回程的公交车里,悬挂扶手旁站着几个穿校服的初中学生,书包上用水笔画了些夸张的图案,耳机塞一只挂一只,不知道在听什么,边听还能边聊天,全是球星、电视剧、演唱会、漫画之类的话题。嘻嘻哈哈的,个顶个的青春洋溢。
林彦瞧了半天,转过头,看着车窗玻璃上浅浅映出来的自己,脸是挺嫩的,18岁,说出去人人羡慕的年纪。可不知道为什么,林彦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开始衰老了,走出考场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就地躺下睡一觉。很累、很乏。之后却稀里糊涂地跟贺正西吵起架来,真是傻透了。
他拍拍自己的右耳朵,依旧不舒服,没缓过劲,听声总觉得时远时近。林彦想了想,把书包里的手机掏出来,给兼职餐厅老板娘发了条请假短信。接到回复后,他往里缩了缩,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睡觉吧,让我睡上一辈子,不想睁眼,不愿意清醒。
回到旧祠堂,他不吃不喝又睡足一整天,一天后,继续去餐厅打卡上班。
几年时间,原先的家庭小餐馆规模大了一倍不止,还开了家分店。林彦已经算是这家餐厅里前辈级别小元老,端盘子上菜的活有了新伙计去做,他现在基本只在餐厅柜台那区域活动,帮忙收银或者算账、看店。
“可算舍得来了!”老陈擦着手走出来跟他打招呼。
“今天预定也不少啊,老板娘呢?”林彦利利索索地边找零边扭头问。
“嗨,你刚进门,她就跑啦!”老陈笑着说,“反正有你替班。”
“还健身呢?”林彦收好钱,附赠给客人一个亲近温暖的微笑,“她最近相亲那个男人咋样?”
“嘿!我看不咋样,老板娘昨晚上吃饭的时候还骂他来着,说他是个没出息的。”
“要不你们俩好了算啦,你没老婆,她没老公。”林彦靠在柜台边嘿嘿直笑。
“这大人成家立业的事情吧,可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老陈顺手摸出一根烟,看见林彦的目光,又悻悻地放了回去,灌了口茶水咂摸几下开口道:“别看你说话老气横秋的,其实也还小呢,再过上几年就明白了。就是这男男女女的事情,面上看着再好,在一张床上睡个几年,也都得磨成陈皮。从干柴烈火,到相看两厌,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林彦低声哼笑:“您这比喻跟职业还挺挂钩的,说话也蛮文艺嘛。”
“文艺?”老陈摆摆手,“我这是大实话,你早晚有知道的那天。”
林彦了然地点头:“受教受教。”
“这孩子!不跟你多聊了。”老陈拍拍衣服朝后厨走,“有功夫多教教那几个新来的小姑娘,干活太差劲!”
“好咧!”林彦伸着脑袋回了一声。
他在餐厅的职位比较随意,几年工夫下来,林彦锻炼成了一块亮闪闪的小金砖。迎宾缺人了,他去站着。上菜来不及了,他去顶着。后厨忙不过来,他甚至可以套上围裙帮忙做份小炒,不过收银跟算账算是固定工作项目。老板娘这几年事业发展得顺风顺水,她担心自己身材走形,有事没事总去对街的健身房出汗,完成阶段性目标后,再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跟男人相亲。
老板娘不在的时候,店里总得有个明白人,光踏实还不够,得机灵,脑筋转得快,众人思来想去,就让林彦上了。林彦这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些流转迷人的味道,但整个的气质又是清爽舒服的,大姑娘老太太都爱看,往收银台那一站,就是店里的活招牌。什么广告都不用打,这张脸就很够用,节假日还有同学上门光顾。没什么顾客的清闲时段,林彦会趴在靠窗的位置写作业,神情专注,仿若无人。恍惚间老让路过的群众觉得,这不是一家做南北菜的家庭餐馆。
林彦站在几个新人小姑娘面前,一张脸跟柜台里判若两人,没刮春风,倒像是刮着北风,还夹杂着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
“闲着没事的时候,少凑一起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我给你们每个人打印了一份酒店礼仪,回去翻翻吧。咱餐厅不是大酒店,条条框框的东西少,可该遵守的也得注意着。你们刚来,有顾不上的地方很正常,一个月后眼里还没活儿,可就不是受批评这么简单了。”
林彦说完,又换上副笑眯眯的表情,边发小册子边说:“各位姐姐,做得好了,大家一起吃香喝辣,做得不好,倒也不会吃糠咽菜,反正你们随意选择。咱餐厅是这美食街上待遇最好的,有保险有假期,多好的一份差事。我也不算什么领导,我这是狐假虎威。老板娘就是个粗神经,但她人蛮好的,也不怎么教训咱们,但也不能把她当傻大妞啊,是不是?”他跟个老鸨似地说完,笑着直起身子,又端端正正地走回柜台去按计算器了。
几个小姑娘愣愣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