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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间的壮实的汉子喝道:“别吵了!还没开始打呢,你们俩倒闹起内哄来了!” 他话音未落,忽一个清脆的冷冷的声音道:“你们说完了没有?本姑娘没时间奉陪,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再说一遍,请你们让开!”
那高瘦的汉子又阴恻恻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还……”他一句话没说完,忽猛地一缩脑袋,终是躲避不及,只听得一声惨叫,他的双眼已被两枚银针击中,鲜血直流,“啪”地一声从马上摔下,滚在地上哀号不已。
那壮实的汉子与那书生大吃一惊,奔过来扶着他,那书生急道:“二哥,你觉得怎样?针上是不是有毒?”
那高瘦的汉子捂着脸,痛得话不成音:“有……有毒。”他忽伸手一推书生,怒道:“你走开!都是你!让她趁机偷袭得手。”
那书生猛地站起身来,道:“二哥,小弟这就去为你报仇!”他双脚一掂,飞身朝林烟碧扑去,嘴里道:“姑娘出手太狠,休怪我无情!”铁扇一收,直指林烟碧的要害。
那壮实的汉子也站起来,朝后一挥手,叫道:“弟兄们上,杀了这两人!他们身上都是金银财宝!”他紧跟在书生身后从另一侧朝林烟碧掠去,双手成爪,往林烟碧头顶抓落。
萧峰见两人来势汹汹,不禁低呼道:“姑娘小心!”却见林烟碧轻轻巧巧地将身子一侧,避过书生击过来的一铁扇,再伸手向上一格,挡住那壮实汉子的一抓,她顺势抓着那壮实汉子的手臂,手腕一翻,用巧劲将他一掼,眼看书生的另一扇又已击到,她借着那一掼之力腾空跃起,手上抓了一把银针,如天女散花般旋转着身子,将银针射向四周,只听得一片惨叫之声,靠近马车前的人都已被射中,几个举刀欲朝萧峰劈来的人都被射中了眼睛,滚在地上痛苦哀号,和那高瘦汉子的情形一样。那壮实汉子被她一掼摔在地上,正待一个鱼跃爬起,林烟碧却从上落下,双脚用力在他胸前一踩,借力再次避开书生击来的一铁扇,那壮实汉子立时被踩断了几根胸骨,心肺连带受伤,躺在地上大声痛哼,再也爬不起来。
那书生见林烟碧在举手投足间,就已伤了他两个兄长和几个手下,其余没有受伤的手下一时吓呆了,竟不敢再上前。他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起刚才自己自作多情,为林烟碧挡驾之事,不由又羞又怒,大喝一声,铁扇张开,朝林烟碧横扫过来。林烟碧腰如柳枝,向后一仰,避过铁扇横扫之势,身子还未站直,她忽右脚一踢,踢中那书生的虎口,那书生铁扇脱手,朝天上飞去,他忙跃起去接,却被林烟碧抢先一步,纤手一伸,已将那扇子接在手中。
那书生兵器被夺,看看躺在地上的两位兄长,他长叹一声,道:“两位哥哥,咱们说过不求同年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日死,今日鬼山三杰一败涂地,我也不会独自偷生!”说毕,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就往自己的脖子抹去,忽“当”地一声,他手上一震,长剑脱手飞出,只听得林烟碧道:“你不必死,我不会杀你,我恩怨分明,绝不滥杀一个好人。”
那书生惨笑道:“我两位兄长都活不成了,我怎能独自偷生?你也太小看我了!”
萧峰不由点头赞道:“此人虽然有些好色,却不愧是一个硬汉子!”
林烟碧忽纤手一扬,将扇子连同一瓶子药扔给那书生,道:“接着,这是解毒的药,涂上后可无性命之忧,你另一位兄长只是断了几根胸骨,稍伤了肺腑,只需躺着养几个月,就会好起来。”说完,也不等那书生答话,拉着缰绳,一扬马鞭,驾着车就朝前奔去。那原站在路上的人忙朝两旁让开,谁也不敢再上前阻拦。
因这一耽误,天色已经黑下来。
萧峰道:“听他们言语,应该不是一般劫财的山贼,倒像是受人指使来取我性命一般。”
林烟碧一面驾着车一面道:“不错,只是时间紧迫,我们要赶到襄阳城去,不能盘问他们了。”
萧峰笑道:“盘问也没用,那书生硬气得很,打死也不会说的。另两人也未必会说,好像这幕后之人甚是厉害。”
林烟碧道:“管他呢,咱们过了襄阳再说。”她用力挥着马鞭,口上连连吆喝,将那汗血宝马驾得像要飞起来。
也不知奔了多久,当清冷的月光从东边照过来的时候,终于隐隐看见了襄阳城高高的城墙。林烟碧长吁一口气,自言自语般道:“终于到了。”她马鞭一扬,朝襄阳城下飞奔而去。
第八节 三日之期
不一会儿,来到襄阳城下,城门已经关闭,因是除夕之夜,城头是挂着一排的灯笼,将城墙周围照得甚是明亮。林烟碧见城头上有几个背挎弓箭,手执长枪的士兵在巡逻,她心想无论如何,今夜都要过襄阳往江南赶去,等到明日可就凶险了。
忽听得城头上有人喝道:“城下是何人?”
林烟碧仰起头来高声叫道:“城上的军爷,劳驾开开城门。”
那城头上的士兵见是一个女子驾着一辆马车,当下立时放松了警觉,道:“城门已关,没有将军之令,不能开城,你还是等明日再进城吧。”
林烟碧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叫道:“我是奉郭靖郭大侠之命进城,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办,若是耽误了,你担当得起么?”
郭靖十几年来坐镇襄阳,击退蒙古军队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在襄阳城里人人敬重,那几个士兵一听,低声商量了几句,一个士兵叫道:“你说是郭大侠派你来的,他该知道夜进襄阳是要令牌的,你拿出来我们看看。”
林烟碧摸出在陆家庄郭靖给的令牌,也不管对不对,一扬手扔了上去,那几个士兵见她一个弱质女子,竟轻轻一扬手,就将令牌扔上了城头,已知道她必是江湖中人。他们接过令牌,几个人围着一起看。林烟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若这令牌不是进出襄阳的通行令,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们将城门打开,她看看那高高的城墙,暗忖自己绝计跃不上去。正想着,忽听得城头上的一个士兵叫道:“你等等,我们就给你开门。”说毕,从城头上跑下几个士兵来。
林烟碧一听,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风驰电掣地奔了大半天,此时只觉身上到处酸痛,她回头看了看萧峰,只见他正撩开车帘往外看,两人四目相接,林烟碧脸上一红,将目光侧过,低声道:“我们又过了一道难关了,你觉得身上怎样?”
萧峰见灯光之下,她的秀发被颠得甚是凌乱,几缕发丝垂下来,披在她的脸上,显得有些惟悴,他看着她,一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道:“好多了,你不要再为我担心,为了我,你已经受了不少苦了。”
林烟碧他说出这几句话来,脸上又是一红,她娇羞地背过身子去,轻声道:“没什么,我们是朋友,帮忙是应该的。”
忽听得传来沉重的开门之声,两人抬头一看,只见一扇城门缓缓打开,一个士兵探出头来叫道:“进来罢!”
林烟碧忙赶着马车跑过去,进了城门,一个士兵问道:“大除夕的,姑娘要到哪里办事?”
林烟碧道:“郭大侠吩咐过,这是绝密军情,不可对外人说起,请饶小女子不能告知。”
那士兵身在军中,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当下笑笑道:“我明白,是我多嘴。”他对郭靖甚是敬佩,双手将令牌还给林烟碧道:“不知郭大侠现在身在何处?什么时候回来?”
林烟碧接了令牌,道:“郭大侠现在在大胜关,还要待几日才回来。我还有急事要办,有劳军爷了。”
那士兵挥挥手道:“不必客气,郭大侠为我们襄阳出了不少力,只要是他吩咐的事,我们无不竭力去办,姑娘走好。”
林烟碧赶着马车走了几步,忽又回头道:“此事甚是隐秘,不管是谁问起,你们都要说没见过我,以免泄漏了我的行踪。”
那士兵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们知道了。”
林烟碧这才驾着马车往南奔去,此时街上鞭炮声不绝于耳,家家户户都挂着灯笼,萧峰心想这该是一生中过得最难忘的除夕了,从前虽然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但凭着自己一身的武功与过人的胆识,总能克敌致胜,化险为夷。而这一次却完全不同,自己重伤在身,一切都得倚仗眼前这位林姑娘。这一日一夜所经历的事情,实是让他刻骨铭心。
林烟碧虽然已十分疲惫,但她知道离黄蓉远一步,萧峰就安全一分,所以她一刻也不停留,驾着马车星夜赶路。
到了襄阳城的南门,林烟碧依法炮制,又用郭靖给的令牌叫开城门,出了襄阳城。又奔了一个多时辰,那汗血宝马也已十分疲惫,奔跑速度渐渐慢下来。林烟碧这才收起马鞭,松开缰绳,让那马慢慢往前走,她抬起头,只见繁星点点,一轮弯弯的月亮已落向西边,冬夜的寒风从西北吹来,吹动着她有些凌乱的秀发,她将额前的头发向后拢了拢,想起这一路走过的风险,直到现在才可稍稍将心放下。但她想到萧峰的伤,眉头又不禁深锁起来,她不知道她这个以毒攻毒的法子能否让萧峰挨过明日,若是他能挨过三日之期,往后就不怕了,凭她的医术,总可以治好他。她回头看看萧峰,只见车帘子垂了下来,从车里传来轻轻的打鼾声,萧峰显是睡着了。
当晨曦再度升起时,萧峰在马蹄声中醒来,他睁开眼睛,撩起车帘,见林烟碧还是如昨日般手执马鞭赶着马车,他不禁道:“林姑娘,你奔波了一天一夜了,不如停下歇歇罢。”
林烟碧并不答话,回头看看他,脸上忽现出一丝喜色,道:“你今天脸色比昨日好些了,还有半瓶蛇毒,你服了它吧。”说完从怀里掏出装蛇毒的小瓶子来递给萧峰。萧峰接了用水送服后,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一口气再提不上来。林烟碧目光何等锐利,当下忙道:“别提气,你中毒太深,胸口又重重地挨了一掌,内伤很严重,强行提气会加重伤势。”
萧峰道:“好,我不提气,你也别太劳累,停下来歇歇吧。”
林烟碧微微一笑,道:“无妨,我还没那么娇贵。以这马的脚力,再赶两日,就可到折桂居了。”
“折桂居是什么地方?”
“是我在江南的一处住所。”
萧峰想起她在天山脚下出现,后又住在杏花谷,现在有一个折桂居,不禁甚是疑惑,问道:“姑娘究竟住在哪里?怎么到处有住所?”
林烟碧笑道:“这个说不定,虽然一年住在天山宫里的时候较多,但因各种药材需种在不同的地方,要有适宜的气候才能充分生长,所以我在各处都有种药的住所,江南的这个折桂居,每年八月桂花开时,我总要来住一阵子,闻闻那桂花香。”
萧峰听她说到宫里,不禁想起那个在半夜来袭的诡秘的碧云宫主,心想以林烟碧的身手与身份,她在宫里应该十分有地位,昨夜看她出手的招式,与那碧云宫主如出一辙,当下问道:“你是碧云宫的人,你师父是碧云宫主吗?”
林烟碧侧过头来,妙目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是青弦对你说的吗?”
萧峰摇摇头道:“不,我曾经见过令师出手,你的武功招式和她的很像,所以我猜到了。”
“什么?”林烟碧奇道:“你见过我师父?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萧峰道:“在河南信阳旁的一个小村庄里,我遇到一个黑衣女子,她自称是碧云宫主。”
林烟碧哑然失笑道:“不可能的,那一定是冒充的,我在杏花谷中时,我师父给我捎来口信,说让我到柳庄取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