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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
我曾经规划过我与他的以后,我们干脆远离B市,去另外一个城市展开一段新的生活,所有人都不认识的地方,我来负责赚钱养家,让他乖乖留在家里陪我,接我上下班,回来一起吃饭,一起出门散步,夜晚即便不做些爱做的事,也还是可以一起赏月看星星。
我做的梦太美好,所以在它骤然消失之时,我几乎就觉的世界崩塌了,那个我一手构建的,我与他的世界。
我任性了这么多年,他纵容了我这么多年,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觉的,应该消失的,是苏长姿,如果消失的是苏长姿,那才该是所有人都能解脱了,苏长风,没有人会感激你的付出。
我第一次觉的自己任性,不过一个别的省别的市一座新建的高中,与B大建立附属高中的缘由,向B大批请教师任教,新建立得学校根基不稳,想借由第一届学生的成绩宣传,B大虽然同意了去任教,那些个高资历教授肯定不愿意去的,学校也不会放人,最后还是出面优秀学生,任教实习。
长风是首选,父亲是B大的教授,会选长风,理所当然,我甚至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尤其是父亲把他最得意的助教都推荐给当地的教育局,七中除了国家的资助建校之外,别的,一无所有,父亲这种推波助澜还要将长风过去实习,我几乎是下意识就知道了他的用意,他料定我不能离开B市太远,料定我不会跟着长风过去,哪怕我执意要去,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来拒绝我的要求。
我心里是满满的不乐意,理所当然的和长风闹起了小性子,想着只要他拒绝,父亲自然也无可奈何。
直到现在,我都能清楚的记得,他与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记得他的笑容他的表情,他的眼神,还有他温热的鲜血,一直到最后,他都是始终微笑着注视我。
长华曾经咄咄逼人的质问我:“苏长姿,你终于做到了,你赢了,在他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比他自己的性命都重要,比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还要重要,是不是这样,你就开心了,他永远都不会再有比你还重要的人。”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反驳他:“苏长华你看清楚了,从今天起,我就是苏长风,这世上再也没有苏长姿。”我代你而活,连着我的那一份,你没有达成的心愿,我来替你完成。
“小姿,等我回来好不好。”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只是这一次,你终于还是食言了。
☆、咫尺天涯〈七〉
几乎是我前脚去了明川,长华后脚就跟过来了,我虽然知道他的来由,却并不打算和他回去,在这里,我就是苏长风。
长华摆着一副和我耗的架势将他要住的地方从头到尾装修一遍,大有一副我不回去他也不走的心思,我当然不会走,这是长风的心愿,我来替他完成。
三班就是我的责任,虽然是随机分的班级,想来命运也还是眷顾我一些的,班里几乎没有太过不服管教的刺头,不仅如此,就连仅有的几个成绩不错的都在三班,第一次月考,成绩单上前三名一顺排的三班,我多少觉的欣慰点对他们的底子确是有了更确切的了解。
几乎是连夜的就写了针对性的学习计划,在我眼中,这是最简单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的事情,长华说我急功近利,后来事实证明,他说的挺对的,我不能用我的标准来衡量这群熊孩子,说真的,我其实对他们挺失望的。
尤其是第二次考试的时候,固然班里有两三个拔尖的,其余人仍然是没有丝毫的进步,反而比之前还要不如。
我虽然是着急,却不得不承认我一丁点办法都没有,他们不聪明也不肯用功,自甘堕落,我扶不起这样不思进取的学生。
哪怕是有长华顶着班主任的职位,我很清楚他们的底子,也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有收获,我太急着将他们培养出来,只是我做不到,我没那个有利的条件每天坚持陪着他们一起上到十点的晚自习。
这种太消耗体能与精神却又不太可靠的方法,我无法过多的承受。
沈明伊呆的甚至不足一年时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使命,人这一生会遇见许多的人,有些不过只是过客,潇洒的走过去,连回头都不愿意施舍,我不知道长风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我只知道,此生都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令我牵肠挂肚到将我自己活成他的模样。
我和长华一起为他送别,那天似乎来了挺多人,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点的,是我班上的晨曦,怎么说呢,他看沈明伊的眼神,总是让我从里面找到自己的影子,自己当初是不是也是这么看待长风的,只要与他在一起,便是与世界为敌,也无所畏惧。
高二的时候,班里的部分同学似乎是找到了学习的方法,也渐渐的有了些起色,换的英语老师,沈诺,我和他不是很熟,不过这人倒是比沈明伊会讨学生欢心。
我这周的几次查班,看到英语课堂上其乐融融的场面都快赶得上钱老师的历史课堂了,对一门科目最大的兴趣首先就来源于对这个老师是不是有十分的兴趣,这一点上,沈诺就做的很好。
我突然就想知道,假若是长风此时此刻站在这个讲台上,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如长华上课那般,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数学的重要性,若是长风来上,怕也是对着一群天生对数学不感冒的人头疼不已,就像当初对我那样。
这么想着他的样子,不自觉的就露出个微笑,哪怕只是偶尔想起,都会觉得他仍然还在我身边一样,没有离开,一直陪伴着我。
回过神来,就看到校长意味深长的的一瞥,他曾经是长风班里最年轻的助教,也是父亲最得意的门生,我知道,他对长风了若指掌,然而我才是长风这辈子最亲近的人。
最近的三班真是让我操碎了心,高二下学期一连两次总评分低的离谱,我是知道有几个人的分数被拉下来了,本来就不算好,这么一看起来,似乎更差了,尤其是晨曦和许优的,我找过他们谈过,甚至,还知道一点原因。
我却没法去干涉,我没办法去和晨曦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来找你,一直一直都没有过,让他不要再等了,何必呢,可是我不能,我也不能去和长华说,苏家只有你了。
我曾想试图去找过许优,可是真正面对着她的时候,我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一遍一遍的叮嘱她,如果她足够优秀的话,如果她真的能够打动长华的心,如果她做得到,我又能怎么样。
许优喜欢长华,可是长华呢,长华又是怎么想的,我不能去干涉,偶尔的偶尔,我甚至会嫉妒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喜欢长华,凭什么她可以。
沈明伊离开后的七中,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是我一直与他站在不同的角度,三班是我的希望,是我同长风一起的,我不能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
对于这些天生不爱学习的人,即便付出多大的努力,都无法改变他们分毫,我其实时常会有些忧愁的,无法使他们主动去学,只能像是赶鸭子上架般的逼着他们去学,带两个班也不觉得有多吃力,这么一来,却是大部分的时间都耗费在办公室里。
每次从教学楼里出来,空荡荡的教学楼早已经过了熄灯的点,昏暗的路灯映着翠绿色的有些坚硬的月桂树的叶子,投在地上斑驳的影子,还有出教学楼拐角处一抹抽着烟的有些落寞的身影。
“是不是觉得越来越有压力。”这不是问句的开头我一点也不惊讶,他好像什么都心知肚明,用最合适或者最不合适的开场白挑拨我几句,即便不曾提过长风,却也会让我遍体鳞伤。
他从不曾伸手拦过我的去路,却时时让我寸步难行。
“其实你一点都不像他。”指尖燃尽的香烟缭绕,我停下脚步,看他熟练的一丢,准确的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教学楼抽烟,也不怕被学生看见。
总有些我不知道的,长风的小秘密,比如说在B大的,他纵然再是与我亲近,想来也不会与我坦白会有些爱慕者或是他崇拜的人,我们之间,总归还是有些隔阂的。
“那又怎么样。”我对他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不只是他,任何一个接近长风的人,都没有好感。
“等这届学生离校,你们也一起离开吧。”背对着他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平时也是桀骜不训玩世不恭,这般不正经平日里都不敢在学生眼前露面。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知道他平时没个正经,有时候说话是很有道理的样子,也不愧是B大最年轻的助教,不愧是一手教出长风的人。
“长华才是最像他。”我几乎是颤抖的说出我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现实,长华才是最像他的人,因为我和他是亲近,因为我肆无忌惮的享受着他对我的纵容对我的关爱,因为我从未身处在他身处的环境中,我只是,爱他,而已。
几乎是逃离般的离开他的视线,没有人追上来,我却一直有一种错觉,那炽热的视线就像是焰火,灼伤一片,肆意的蔓延着,我却不能回头。
长风,自你走后,每一秒钟,都像是在地狱中挣扎。
☆、咫尺天涯〈八〉
记不清是第几次半夜醒来,手下意识的便往旁边摸去,冰凉一片,慢慢的清醒,睁着眼到学校的喇叭响起第一声旋律,一天的开始,又是一天没有长风的日子。
冬天的早上往往第一节课下课才会有灿烂的光线透过云层射在五楼的走廊上,办公室最靠近东边,也是最先接收到光线的地方。
早餐几乎都是些现成的,牛奶配着面包,先前不喜欢的纯牛奶,也在长风的逼迫下喝着,抹着草莓果酱的面包,听着长华几乎是不停的抱怨着三班的数学,他们总是没有学数学的天分。
“慢慢来,不要这么急躁,总能学好的。”我慢条斯理的将手里最后一小块面包塞进嘴里,就着牛奶咽下去,宽慰他。
“慢慢什么,我一道题能讲一节课,到头来他们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求知欲都没有,每次想找人做题时我都期待能有一双闪亮亮的眼睛看着我,你能理解那种心情吗,重点是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理我。”长华有些抓狂的揉了揉本就疏于打理而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满面狰狞恶狠狠的咬着手里的面包。
嘴角上沾染些许碎掉的渣沫,我随手便凑上指尖替他抹去,下意识的动作让他愣了一下,很快便掩饰般的自己拿餐巾纸擦拭避开我的手。
指尖空落,我收回手,突然就觉得有些难过,若是长风,他肯定不会避开丝毫,若是长风,他怎么舍得让他最爱的小姿这么难过。
“你收拾一下,我去看着他们的早读。”长华几乎是有些慌乱的就要逃离开有我的地方,恍若我便是洪水猛兽。
“是不是许优可以?”我知道是我有点咄咄逼人,甚至控制不住的嫉妒着别人,这么像长风的人,我也做不到,看着他注视着别人的深情的眼神。
可以是沈明伊,可以是许优,也可以是别的任何一个人,唯独不可以是我,唯独不能是我。
“大…哥。”他明明知道,明知道我不是,却还是甘愿陪着我演这一出戏,陪着我一起,就像曾经长风纵容小姿那般纵容着我,我知道他不是长风,我知道长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可是我还是好想他。
“你先去吧,我等会就过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