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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穆熙点头，微微靠在一边，闭上眼，放松的嘴角开始上扬，能够影响他的，只有他在乎的。
宝祥记的楼层门口，刘青坐在台阶上深呼吸，旁边是出来接人的郑宏，郑宏看着几乎要摆出五心朝天姿势的刘青，实在是看不过去。
“诶，你这样让穆熙看见小心被开除。”郑宏拍着刘青，示意他收敛一下。刘青闭着眼道：“我这是要保持见穆先生的最佳状态，要知道我从层层选拔中被选上做穆先生的助手靠的可不是嘴皮子。”
“是晕机和心大。”郑宏翻翻白眼，看见路口处梁然的车已经转过来，不理会后面的叫唤走下台阶迎去。
梁然和穆熙分两边下车，正看见来接人的两个，穆熙脸上带着浅笑，梁然到是面带凝重。刘青几步上前，手里拿着的文件已经递过去，郑宏想要说话被刘青拦在外面。
刘青眼神犀利，永瑞轩的内部事情，和宝祥记的人没关系。穆熙看着刘青这点时间弄出来的资料，抄袭者的方案和他的很像，只有细节上的少许差距，系列的名字也从《轻语》变成《润物无声》，穆熙微微摇头，这个抄袭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以为只逐轻，便化风为雨。
“这里的改动简直是暴殄天物，整个戒指的线条完全被扭曲了。”穆熙看着最后主打的那枚戒指，无奈的叹气，将文件交还给刘青，对方的宣传已经打出来了，现在他们反而在时间上落了下风，但是——穆熙微笑，这个系列他本来也不是打算做卖品的。
“穆先生，这次的事要不要和董事长说？”刘青将文件收回，跟着穆熙往前走，梁然和郑宏在另一边商议着什么，两人站在台阶处还没往上走。
“不用，妈妈现在为了原石的事就够头疼的了。”穆熙冲刘青眨眨眼，低声道：“要是说了她下次就不让我做私活了。”
“穆……先生。”刘青看着已经进了宝祥记大门的背影，嘴巴张合一下，好像穆先生不在——怎么办？
梁然看着前面已经消失的人，对着郑宏道：“盯着点杨老，还有唐强家，这次出来的事和他们家脱不了干系。”
“诶，你还没说下个月怎么办呢。”郑宏是刚才接到管理的电话才出来的，刚才他提的方案都被梁然否了，心中一急，声音不免放大了。
“下个月，正常啊。”梁然疑惑的看看郑宏，忽然笑道：“难不成你下个月要跳槽？”说完便往上走去。
“我靠你说清楚会死是不是啊！”郑宏对空挥拳，看见前面梁然摇晃的食指，拳头变成巴掌啪啪扇。
穆熙走进大楼绕到员工电梯往上直接到了五层的工作室，电梯打开，穆熙看见的就是一群已经收拾好东西的设计师，看见穆熙出来，那些设计师一愣，面色变的有些窘迫。
“各位，是反感我穆熙吗？”穆熙站在电梯前，看着拿着包和画具的众人继而淡笑道：“你们这是想留给梁董一个空空如也的宝祥记？来，让我看看，有几个——不是叶家的种。”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刻薄，和穆熙一贯外传的怪异脾气到是相符，设计师们互相看看，领头的几个开始往电梯走去。穆熙看见几人的动作，唇瓣紧抿一瞬间，伸手帮几位摁了电梯。走，就走的彻底点。
穆熙静静地靠在墙上，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群，却并没有将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他扫视了所有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电梯上来的六秒时间里，穆熙看过的地方开始有人松动，慢慢往回退去。仅仅是一个阻拦，这个人就是简单的在那里站着，但是他背后代表的价值并不只是一个设计师那么简单。
穆熙伸手，几个人闪开他周围，他却只是打了个哈欠，捂住嘴，看似漫不经心的重点看看那边后退的几个。
‘叮！五层。’机械的女声响起，早已等在门口的几个人迈步就进了电梯，但是跟上去的，却不是电梯间的全部。
穆熙看看留下的二十几个人，指指对面道：“对面的电梯也快到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其中一个年轻的设计师。那人看上去和他差不多的年纪但是，看行囊是个助手。
那个设计师嘴角抽抽了一下，然后说了句“我，我们等等这边，那边，满载了。”
穆熙无所谓的点点头，但是这边的四个电梯里就不是很无所谓了，有两个脾气大的差点从电梯里出来揪人，但是被同伴拉住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正对面的电梯没有给剩下的人喘息时间就打开了。梁然从对面出来，看见这边的人，还有正在对面一脸阴沉的穆熙，嘴角勾起微笑，扫视一周道：“我还不知道，原来大家都在等着总设计师的安排。对了，顺便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宝祥记借调的总设计师，穆熙，我想他更愿意让你们叫他穆先生，而不是穆总。”
“原来我是顺便的那个？”穆熙单边嘴角上挑，歪笑一下，然后道：“既然大家没意见，就请你们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我会给你们重新划分组别，至于是永久还是暂时，看你们自己。”
穆熙心中厌烦，刘青怎么还没上来？到用的时候没人了。穆熙和梁然相向而行，走到中间的位置转弯，向着设计师的工作区走去，身后，还没有想好该如何的人面面相觑，刚才回答的那个年轻人抱着包，迈了第一步。
脚步声急促而细微，偶尔有画夹碰在一起的声音。穆熙面色淡淡，身边的人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走的都是一些骨干。
“会好的。”穆熙想不出别的安慰，尽管无力，却让梁然由衷微笑，轻轻点头，两人已经来到了大的办公区。
空荡，却并不杂乱。梁然看着在后面的人，冷声道：“开始工作。”
一句话落，所有人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但是这一下，就让穆熙看出了不对，穆熙看看自觉走到了其中一个位置的梁然，走过去凝声道：“这之前就已经有人离开了？你做设计多久了？”
梁然抬头微笑，伸出手指道：“两个月。”声音带着窘迫，眼中闪着点点的可怜，其实那两个月的设计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因为缺少人手。
穆熙抿唇，拿起梁然桌上的设计稿，眉头忽的皱起，梁然的设计风格大变，稿子上呈现的并不是他最擅长的方向，反而显得有些西式。
“你——”穆熙正准备说话，就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很熟悉。刘青微喘着将一份文件递给穆熙，抱歉道：“刚才王秘书从人力那拿资料去了，让我等他一下把这些诶——人呢？”
刘青看看显得额外空旷的办公区，诧异道：“怎么这么少？”
“就你话多。”穆熙接过材料，翻看着上面的人名，照片和作品集，和办公区中还剩着的几个对照一下，心中大概有了底。坐在梁然的旁边，穆熙将人名一个个画出，然后交给刘青，嘱咐道：“明天咱们的人到了之后让他们一起分组。”
“好，穆先生有什么要额外叫过来的人吗？”刘青看着五层的这二十几个散兵游勇，以他的眼力都知道这里面能用的人不多。
“没有。”穆熙从刘青那拿出自己的设计稿，然后看看自己刚刚划分好的分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再等两天，自己把稿子交出去了之后再走多好。
☆、变
第二天，一队西装革履的人拿着超大的公文包出现在宝祥记大楼下，领头的人将工作证给保安看了之后一行人顺利上了楼。
“穆先生。”带队的张楚拿着两组人的名单交给正在修改初稿的穆熙，穆熙将名单直接交给刘青，自己在纸上描绘着线条，不时查看一下桌面上摆着的一份原石报告，上面清楚的显示着原石中各个色度的体积占比，以及最重要的中间那块乳的具体位置和形状。
刘青接过名单，将昨天的那份和今天的合在一起，带着张楚走出办公室，开始分组。张楚显然也很习惯这种模式，对着刘青一笑，将自己手下的人带出。
等到穆熙回过神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准备了，穆熙将手上的设计稿递过去，嘱咐刘青道：“告诉他们下午开会，两点。”
“嗯。”刘青放下手上的条目，转身出去。穆熙看着已经草拟完成的初稿，晃晃脖子，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忽然一顿。
“我看刘青拿着稿子出去，还以为你要把主打也交给他们。”梁然在门框上作势敲敲门，看着正在活动筋骨的人微笑道。
“如果时间紧的话交给他们也不无不可，我只是将系列的设计给了外面，后面的东西还要他们自己来。”穆熙将初稿拿起来，上面有两个图案，一个是菱形，一个是随风而动的水滴形，被吹得靠向一边的圆弧显示出了它独有的韵律。
“怎么换了设计？”梁然看看菱形的那个，简单的螺旋排列恍如旋涡般的感觉随着大小和颜色的变化而诱人深入。
“没有换，只是临时想到了。”穆熙趴在桌子上，手中的铅笔下意识的描绘着刚才的螺旋，淡淡道：“如果下次有机会做幻觉、幻境或者梦境系列的话，或许能用上，只是偶尔想到了。”
“或许可以做，视觉，听觉的五感系列。”梁然拿着那个设计初稿，手指随着纹路描绘。
“如果追求视觉效果的话，隔三个让菱形块竖起来一个或者换做白金的雕花不用翡翠，这让感觉上更华丽一些。”穆熙闷声，手里开始画第二稿。梁然的设计方向果然变了，以前梁然追求的是那种古朴和传统的美感，现在到是往现代的方向上发展了。
“宝祥记一直在传统金银饰品上做传承，你——要是不做那些了，最好早点准备几个老手艺人。”穆熙犹豫着开口，说实话在一个设计师的主打方向上说这个确实不合适，不过梁然不仅是设计师，还是宝祥记的老板。
“唔……我只是想暂时换换口味。”梁然拿下设计稿看着低头画图的穆熙，嘴角勾起微笑道：“怎么？担心我江郎才尽啊？”
“担心宝祥记后继无人。”穆熙回嘴，手下的笔触略略加重，将轻盈的线条画的微黑，穆熙深呼吸一下，然后拿起小刀刮掉上面的铅粉。
转换风格，也就只有老板这么闲了。穆熙此时全然忘了他在永瑞轩随心所欲的风格变化，这也是他在外的可怕之一。
穆熙看看恢复的线条，笔下继续勾画，等他再抬眼时，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穆熙忽然泄了气，埋首在桌子上，刚才紧绷的肌肉现在莫名的泛着阵阵的酸痛，细小的汗珠从背上渗出来。穆熙枕着自己的胳膊，脑海里全是梁然之前的动作和设计。
什么时候变的？穆熙暗暗的鄙视一下自己，然后看着窗外被吹动的树叶，烦躁的将头发抓下来挡在眼前。丝丝阳光被挡在头发后面，穆熙眯眼看向眼前被遮挡的天空，丝丝缕缕，正午的阳光强烈，但是打在这栋老楼上却显得额外柔和。
“宝祥记，真的是得天地的宠爱。”穆熙淡淡的嘀咕，他似乎能看见这栋经历风霜的建筑在他眼前好似一个老顽童一般捻着胡子，强做一番严肃的样子却被眼中的骄傲给出卖了心中的喜悦。
“是不是啊？”穆熙看着眼前的幻象，轻笑，随即又道：“你说，这次的展览品你满意吗？”
刚才的老顽童忽然正经起来，先是摇摇头，然后又勉强点头，对着穆熙慈爱的笑笑，似乎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穆熙有些沮丧，转过脸，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