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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朗于是又拎了双拖鞋出来。土豪就是土豪,人字拖的款式也好看,还是真皮的。霍杨接住他扔过来的背包,听到他说:“衣服和浴液。健身房在九层,卡在外面的夹层,进去刷卡就行。”
霍杨拿着包,却没有动。
叶朗有点奇怪,“怎么了?”
霍杨还是不说话,巴巴地瞅着他。叶朗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裤链没拉,低头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怎么了?”
“没什么,”霍杨说,“我是不是……挺麻烦你的?”
叶朗帮他的次数,他掰着手指头都数不清了。从刚见面开始,借他笔盒、指导论文、送他生日蛋糕,后来又送他手机、写曲谱,所有人都关注他台上活跃,只有他记得给自己带个晚饭……
没想到叶朗很干脆地点了头:“是。”
“……”
“友情提醒你,我有点洁癖。”他指着霍杨脚下已经快湿透了的羊毛垫子,“所以你——”
“我滚!”霍杨立马跑了。
等他擦着头发回来的时候,叶朗坐在亮着一盏护眼台灯的办公桌旁边,一目十行地看着文件,说了声“进来”,并没有抬头。霍杨也没有像他在洗澡的时候暗自决定的那样立刻告辞,而是若无其事地走进来,悄悄关门,悄悄挪进来,再悄悄坐进……陷进靠窗的大沙发里。
头发还没干呢。他在心里想好辩解的词。
叶朗没有赶他走。他收拾完东西以后,站起来,在旁边饮水机接了两杯水,走过来递给他,“我听你说,你摔了一下?”
霍杨就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他抓了抓头发,很不情愿地发现自己这两三根支棱毛居然快干了。叶朗听完以后问:“你不能举报他吗?只要给中评就扣钱?”
“不能。”他喝了口水,“众包平台本来门槛低,当然没保障了,不像那些专业的公司。之前还有个客户故意不接电话,就为了拿超时赔付红包。”
“……”叶朗皱起眉毛,“那个人电话多少?”
霍杨看了他一眼,“大哥,你要干嘛?”
“聊聊。”
霍杨乐了,“你看你一脸不善。我过两天会把他电话喷墙上,写个‘□□’的。”
“要我就喷‘找小姐’。”叶朗看着霍杨笑得起不来,也勾了勾嘴角,“别笑了,起来,下班回家了。”
外面路灯点亮,高楼大厦也渐次灯火通明起来。霍杨不大想走,应了一声,但还是窝在沙发里。
叶朗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微妙情绪,“怎么了,不想回家?”
“没,等会再回。”他想了想自己现在能去哪呆着,咖啡馆餐厅电影院,但又不想花钱,今天的损失够大了,而且迟早要回家,就叹了口气,“算了,是不想回……”
霍杨一想起他爸的狗脾气就犯愁,“我爸本来就不支持我假期打工,现在回去我怕我忍不住跟他吵。他居然让我学习……”
“你是不是不喜欢学金融?”叶朗道,“每次考试都和死一样。”
“对啊,我爸给我报的专业。”
叶朗也在他旁边坐下来,向后陷进沙发里,仰起头,“为什么要让他给你报?”
他双手交叉枕到脑后,偏头看着外面的夜景,“我又没什么喜欢的。”
“真没有?”叶朗扭过头来,“从小到大没有任何喜欢的事?”
“……唱歌吧。”霍杨沉默了一下,说,“不过喜欢的时间挺短,高中才开始喜欢的,因为我发现女生对唱歌好听的男生比较有好感。”
叶朗,“……”
叶朗道:“那这么说你唯一的爱好是异性了。”
“说什么呢?我也是有理想的,我不是咸鱼。”霍杨给他简短讲述了一下自己被央音老师糊一脸的经历,摊手,“所以现在也就是个喜欢,不打算靠这个吃饭。”
叶朗忽然转过身来,胳膊肘搭在沙发靠背上,撑着脑袋,一本正经地盯着他的侧脸,“我说句话。”
霍杨也转过头来,“嗯?”
“我觉得这不是你的问题。”他说,“央音专精西洋乐,整个学院每年只招不到一千人,声歌系只招三十多个,要考上央音非常、非常难。你不是那种从小练唱吊嗓子的,你爸给你找的方向不对,而且要求太高。”
霍杨愣愣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以你的水平,找老师认真学两年,去考川音、上音都可以,环境宽松,学的东西也对你胃口,我认识一个川音的学生,现在参加选秀,还挺火的。你爸可能是太……”叶朗还挺认真的选择了一下措辞,“望子成龙了。”
“我……”他咽了口口水,“我也不一定……”
叶朗却好像洞穿了他藏在后面的想法,措辞略露犀利,“但是你都没考虑过是不是你爸的问题?你觉得这么看起来挺优秀地继续混下去,也比走不确定的路要好?”
“不是。”霍杨喃喃地说,“我有想过,但是我爸吧,他……”
叶朗不说话了,静静看着他。
“我爸他……他挺惯着我的。表面上骂我,但是我提什么要求,他很少会拒绝,都是顺着我来。”
“他是个京痞子,嗯,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混混,不上学,没多少文化,后来开始自己读书、考成人学校,还偏偏学了个锅炉专业。现在都没多少锅炉了,相当于白读。他什么都干过,现在好不容易混出来了,在国家电网当电气工程师。他在我身上寄托了很多希望。我小学考班里第一,他见人就说,超市老太太都不给他割豆腐了。”
“他就希望我成器。”霍杨说,“可是成个什么器,他也不知道。可能在他眼里赚大钱算是成器了,给我报的还是金融系。”
“理想呢?”
“理想?”他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扭过头来,“想玩儿算理想么?”
叶朗不置可否,“那得看怎么玩。”
“就是玩儿啊,什么好玩玩什么。前途啊,家庭啊,算个屁。我先玩够了再说,不然人活着也太没意思了。”他伸了个懒腰,“我想活的潇洒一点,特别羡慕那些自带光环的人,从来不在乎别人眼光的。”
“不要脸离潇洒只差一步,加油。”叶朗拍了拍他脑袋,站起身来,“你回不回家?我真快饿死了。”
“不回不回,我不回!”霍杨往旁边一歪,抱着靠垫开始慢慢地打滚,“唉你这沙发,哎哟喂……贼几把舒服……”
“滚起来。”叶朗踢踢他屁股,换来了对方蠕动了几下,就又瘫下了。
霍杨把脸幸福地埋进毛里,感觉自己可以这么躺一晚上。然后听到他在背后说:“要不你……跟我回家?”
“啊?”他没料到叶朗会这么说,差点立刻说好。迟疑了一会,才试试探探地问,“你爸妈不一定同意吧?”
这种问题一般放在霍杨身上不会成立,他爸妈那是火山爆发式的热情好客,非常喜欢跟小伙儿小姑娘唠嗑,汲取青春的力量,但是这个不一定在叶朗家里成立——人一看就正经人,家教严,不像他家像个农家乐。
不过说实话,他还挺想见见叶朗爸妈的。小青年儿长这么帅,爸妈基因得多好?这一家子人坐一桌,谁还有心思吃饭……
“……”霍杨很久没听到他出声,一扭头,听到叶朗突然说了话:“爸妈去世得早,我是爷爷奶奶抚养的。”
他脸上还是面不改色,霍杨傻了两秒后,却猛地坐起身来,“等会,见你爷爷奶奶?那我……我得……”
“不不不。”叶朗赶紧摆手,“我平时一个人住,不跟他们住一块,我去见他们我自己都不自在。”
“哦,吓一跳。”他松了口气,“别让你爷爷奶奶发现你跟个二百五交朋友。”
“人贵有自知之明。”叶朗啧了一声,“快走!废话真多。”
外面已经是雨歇风停。夜空清远。
CBD的地铁一号线十分可怕,霍杨和他在地铁里挤到龇牙咧嘴,距离近到眼睫毛都能数清,“大哥,你为什么没车啊?”
叶朗倒是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了,抓着他脸庞的扶栏,气都喘不匀了也要简洁作答:“开车堵。骑车吸霾。”
“你心真大……”霍杨皱眉,把后背的衣服从地铁门里扯出来,低声骂道,“操,走光了。”
如此挤了半个小时多,霍杨身上差点又湿透一次。出地铁站后,他跟着叶朗走了一段路,发现这里是个一个艺术商业区,到处是老厂房改造的灯火通明的餐厅、酒吧和咖啡馆,也有非常文艺的艺术馆、展览中心等等。霍杨倒是发现了一些LOFT和单身公寓,但他不大相信叶朗会住这种地方,不过这里似乎没有别的住宅区……
“到了。”叶朗停下脚步。
“到了?”霍杨一刹,又走回来几步,抬头看到两边高高的红砖围墙。叶朗掏出钥匙,打开了中间一扇沉重的木门,又按开了灯。
“你住这个地方?”他疑惑地后退一步,打量一下周围,这可是条商业街,“不被贼搬空,也得被吵死啊。”
叶朗冷飕飕一瞥他,霍杨赶紧在他关上大门的前一秒扑进去。
当他踏进去,转过身,看到这里的全貌的时候,忍不住低低“啊”了一声。
进去门先是块约八十平米的小庭院,鹅卵石铺地,有花有草,还有懒人椅和茶几,红墙上挂着格子架,里面是郁郁葱葱的忍冬和绿萝,墙角则是大团如云如雾的黄雏菊。
而在他面前的,是一栋通体雪白的建筑,夹在两边高墙中间,六扇落地窗暖光如昼。
如果说整条街像一段紧凑的乐曲,这个地方就是乐曲里一个沉静的休止符,是无尽的留白,只回响着你自己的、点点滴滴的声音。
霍杨进去以后,发现这个房子并不大,两层而已,色调也是现浇结构的灰白。
家具寥寥,一楼摆张沙发和桌子,尽头是厨房;二层是卧室,用一条帘子隔开与下面的空间。这里也没有任何装饰品,除了厨房边栽着的日本鸡爪槭,鲜红尖锐,凄美如血,柔弱又悲凉地倚靠在白墙上。
他一转身,看到左手边是满墙的唱片和书,塞得密密麻麻,地上散落着一些,楼上的也有不少。
这里处处透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一瞬间都怦然心动的气息,霍杨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只想出来“浪漫”这个恶俗的词。
叶朗也在仰头看,注意到霍杨的视线,就转过头来挑挑眉头,“收藏。不是摆着看的,全拆封了。”
霍杨说不出话来,只能指了指楼上,叶朗说“你去看吧”,他才迈着步子走上楼梯。
满目温暖慵懒。双人床很大很软,上面得有四五个抱枕靠垫。衣橱门开着一半,里面的衣服也是整整齐齐,地上是一大块和叶朗办公室里一样的软羊毛地毯,一抬头,床对面还有家庭影院。
他说不上来这里给他什么感觉。
大概一条文艺单身狗的终生梦想,也就是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在世界末日的前一秒撸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才四十二章啊
感觉已经写了一辈子…
第43章 奇谈四十三
在霍杨心里,叶朗这大刁嘴的厨艺一直是个谜团,其优先级可能还要高于“他爸妈的颜值”。
可惜那是上辈子——这辈子他就是个小屁孩,整天嗷嗷待哺,还得霍杨绞尽脑汁地喂他。
薛远周末多次被他抓来做饭,心里好气,“对不起,上次帮你的忙是我的错……”
霍杨立马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