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弧去,便看到了正驱着轮椅往他这边来的宋徊。
若是对面来的是寻常人,这么挤挤也就过去了,可他二人却偏偏一个推着车,一个坐着轮椅,都是挤不动的。
那时的宋徊也如现在一般,脸上带着笑意,跟他说别着急,自己驱着轮椅向后退去。
江寄看着他这么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却要为自己让路,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忙叫住宋徊,说自己可以往后退的。
宋徊先是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和轮椅,又看了看瘦瘦小小的江寄,摇摇头:“还是你更不容易些。”
说完便继续往后退去,江寄见叫不住他,便只好又推着车子跟上。
两人就这么一退一进,在那条又长又窄的巷子中,慢慢地走着,车上的酒坛虽然空了,却还是散发出淡淡的酒香。江寄很多次忍不住隔着他的小车子,好奇的抬头去看看前边那个人。却又生怕对方误会自己是在看他的腿,于是每次都是匆匆扫过一眼便又低头专心推车了。
就这么着,两人终于到了巷子的另一头,江寄心中还是觉得耽误了对方的功夫,没想到宋徊却对他说:“真觉得过意不去,就送我些你卖的酒吧。”
江寄这可犯了难,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说:“这酒……已经卖光了,不然,不然你告诉我住在哪里,我明天去给你送好不好?”
宋徊颇为遗憾的摇摇头:“罢了罢了,是宋某没有口福,就不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说完就又驱着轮椅往巷子中走去,江寄在原地愣了一会,忽然将车子推到一边宽快些的地方停好,自己转身跑进了小巷子里,不多时就追上了宋徊。
宋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未及回头去看,便闻到了刚刚的酒香,心中好奇刚刚那孩子怎么又过来了。随后便感到轮椅一动,有人从后头推着他走了起来。
“这,这样会不会轻松些?”江寄推着轮椅,看着眼前人乌发青衣的背影,笑得有些傻。
宋徊点点头也笑了:“那就麻烦你推我这一程吧。”
那天过后没多久,两人又再次在那条小巷子口碰到了。只是这次江寄的坛中还有余酒,虽然没有葫芦没有碗,可他还是用平日打酒的小竹筒请宋徊喝了几筒。原以为只是偶遇路人,却没想到对方是那百肴楼的老板,就此订下了他的酒,每三日去送一次。
如此春走秋来,江寄酿的黄酒越来越好了,他与宋老板的关系……似乎也越来越近了。
他一直当宋老板是这天底下极好的人,样貌好,心肠好,会做生意为人又正气。而宋老板又似乎是看他家中孤苦的缘故,总是隔三差五如今日一般送他些东西,或是请他吃些时令的新鲜东西。
宋老板越是如此,他便越觉得无以为报,平日里也总想着去寻些好东西拿给他。可每每又觉得宋老板那样的人,想要什么没有呢,自己能送得了的东西怕也是看不上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家中那几坛娘亲还在时便藏下的老酒。
所幸,他送了几次,宋老板总是很高兴的,想到这里江寄也是止不住的开心。
本来二人也只不过是好心的老板与送酒的小贩,可时间长了江寄却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变味了。
这一年的春天,前边院子里的戎子哥要娶媳妇了。
戎子哥比他大几岁,两人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知道他要成亲,江寄特地取了好酒送过去,而戎子也留他在那边吃酒席。
随着鞭炮声、喜乐声和祝贺声响起,盖着盖头的新娘子便被迎了进来。成亲二人皆着大红喜服,热闹又庄重的在戎子父母和宾客面前行礼。
江寄站在人群之中,一面笑着拍手,一面却又不禁想着自己以后可也会这样成亲吗……与自己穿着大红喜服共拜天地的人又会是怎样的人的。
不知怎么的,就在这种时候,他想到的人却是宋老板。
这起初只是一个一晃而过的念头,被他注意到了,便再也无法抹去。
无论是他惊慌着去想别人的模样,还是逃避一般想要思考别的,宋徊的影子就是完完全全的霸占了他的思绪,让他无可自欺。
江寄先是恍惚了一阵子,又找着借口说病了不去酒楼送酒。可第二天宋徊亲自到了他的家门前,要给他瞧瞧脉。
江寄这下更慌了,只盼着宋徊医术不精只是给人看着玩玩,瞧不出什么。当宋徊那因为常年滑动轮椅而生了茧子的手搭上他的手腕时,江寄的心几乎要跳出了喉咙。
宋徊当然不只是给人瞧着玩玩的水平,他诊得出江寄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他这些年来却也从未碰到过脉搏跳的如此之快的人。
他的小家伙……仿佛是开窍了。
宋徊心里猜测着,却并不说破,只是将那医术上唬人的话,颠三倒四的对江寄说:“你这是内里不调,气血淤积,周身之气不通反乱,日积月累恐有大症。”
江寄本来觉得自己没病,可听了宋徊的话却吓白了脸,手也不自觉拉上了宋徊的衣袖:“宋老板……我,我这还治得了吗?”
宋徊有心逗逗他,要他以后不许装病。于是便用另一只手掩住了忍不住发笑的唇,清清嗓子转身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了一包黄纸包好的,四四方方颇有分量的“药”。
“这是我亲自配的方子,你一天不拘着吃几次,时日长了,也就能好了。”
江寄之前被他吓到了,压根没想到为什么宋徊没给自己诊脉前便准备好了药,只是老老实实的点头应下,一个劲的保证自己坚持吃药。
宋徊看着他傻傻的样子,一路忍着笑出了他家门。
江寄也是等到宋徊走远了才觉得有些不对,打开那黄纸包一看,里面装着的却是圆圆的金桔干。
这下江寄也算是反应过来了,拿了一片金桔干放到嘴里,却意外的没有酸味,而是一丝丝的甜意。
也是从那日起,江寄在原本简单的赚钱养活自己的目标上,又添了一大笔。他要努力酿酒,赚更多的钱,直到能配得上宋老板,然后风风光光的将人娶进门!
到那时候,宋老板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第3章 白事
(三)
从酒楼回来后,江寄把宋徊给的衣裳整整齐齐的叠好,摆放在床边有些脱漆的旧柜子中,最为显眼的地方,好让他一打开就能看到。
收拾好了衣裳,天色也有些暗了,江寄点了盏油灯,让屋子里亮一些。又拿出了他的小账本,仔仔细细的算了起来。
如今他除了给百肴楼供酒之外,还给其他一大两小处酒楼送酒。明日可以歇一天,后天就一次性将那三处都送了,大后天……又是百肴楼。
江寄暗骂自己没出息,却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合着门的旧柜子,而后立刻低头,仔仔细细的看起了账本。
眼下已入秋了,他要赶在深秋之前再买些酿酒用的粮食,冬天正是酿造黄酒的好时节。这两年他的酒卖得也不错,所以今年冬天必然要多准备些。
江寄正算着他手头的余钱可以买回来多少粮食,却听见外头院门响了。
江寄一愣,下意识的算了日子,便知道是谁来了。他随便披上了件衣裳出门,这秋天的夜可是冷得很。
他刚一出屋门,便碰上了一个干干瘦瘦的年轻人,身上穿了件半长不短的灰袄子,眼神中一股子算计劲。
那年轻人看到江寄出来了,两手捧着个钱袋子一拱,算是行了个十分散漫的礼,又笑着说:“张六来给少爷送月钱了。”
这张六从头到脚皆是不着调的样子,可饶是如此,也比他以前来送钱的时候规矩多了。
没错,这张六就是他那一年都见不了几回的爹派来送钱的人。
起初他娘亲在时,父亲还偶尔过来看看,张六待他们母子倒也恭敬。自从季蓉去世,父亲不来看他之后,这张六便一次比一次散漫,而江寄拿到手的钱,也越来越少。
江寄虽然不到揭不开锅绝对不碰那些钱,可是每次巅着分量,也是有数的。他倒不认为是那位父亲减了钱,毕竟自小在这一方面从未见他吝啬过。而每次观察张六的神情,却让他渐渐肯定,少了的钱是张六拿的。
在张六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没了娘,又见不着爹的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而江寄没想碰那些钱,所以也懒得跟他计较。
而今天……这张六怎么忽的规矩起来?
江寄一面说着:“张大哥辛苦了,进屋喝口水吧。”一面接过钱袋子……还真沉。
好久没这么足的分量了,可知那张六以前每次贪了多少。
张六见他接过了钱袋子,摆着手说:“老爷还有事要我去做,就不多留了,天晚了,少爷您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又歪歪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怪哉怪哉,这可是出了什么事了?江寄疑惑着回到屋里,他钻到床底下去,摸黑打开了个箱子,随意将那沉沉的钱袋子往里面一扔,看也不看一眼就又关上了箱子,爬了出来。
箱子里的钱他是真的不在意,张六的态度他也是不在意,至于那个父亲……就当他不存在吧。
第二天江寄如愿以偿的在家歇了半天,等到第三天去小铺子里去送酒时,却与那姓王的掌柜闲聊起来。
“说起来你本家这两日可是出了件大白事呢。”那王掌柜尝了口江寄送来的黄酒,咂咂嘴,又取了碟子酱小鱼来,邀江寄一块吃着聊。
这王家铺子里的酱小鱼味道好得很,咸甜酥口,配着那黄酒正好下口。江寄夹了根小鱼,摇摇头:“谁不知道我家就剩我这么一个,哪来什么本家。”
那王掌柜咬着鱼笑了笑,往东边一指:“你姓江,那东边江府上也姓江,八百年前可不是一家嘛。”
那东边江府,真乃这沅、零、庆东南三州地界上的一方豪族。祖上也曾做过官,只是后来子孙不习诗书,反而落到商贾之流。也算他家命中有财,靠着各色生意居然也立了起来,赚下入山金银。
江寄听着他那句“八百年前是一家”的话,又笑又气,索性将碟子里的小鱼抢着吃净了,才觉得解气。
王掌柜一面嫌他糟蹋东西,一面从那四尺高的柜台后面取了坛子,又捡出一碟子来,继续就着酒慢慢悠悠的吃起来:“好了,不说笑了,这江府出事,你这生意恐怕也不好做。”
“这又跟我生意扯上什么事了?”江寄向来觉得这王掌柜说话不着调,今天分外不着调,可这王掌柜下一句话他倒是来了兴趣。
“当然有关系了,你卖酒的最大主顾,那百肴楼的宋老板可不也算是江家的人嘛。如今那江家的当家夫人过世了,这百肴楼怕是也要歇一段时间,你这生意不也就受累了?”
江寄只知道那百肴楼是宋徊名下的,却不知宋徊还跟江家有关系:“那宋老板又跟江家是什么关系?”
这下可把王掌柜问着了,他嗫喏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说道:“我听人说,那江府的人都叫宋老板‘表老爷’,大概是个什么或远或近的表亲吧。”
那句“表老爷”差点让江寄喷了酒,他实在想不出宋徊那样一个二十几岁的人,被人前前后后叫老爷的样子。一时想到,那表亲夫人出了事,也不知道与宋徊平时亲不亲近,他如今是否伤心。转而又想到,宋徊这身份,确实是出身高门了,自己靠着卖酒这俩钱,也不是何年何月才能配得上他。
想到这里,江寄又失落了起来,草草送完了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