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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己靠着卖酒这俩钱,也不是何年何月才能配得上他。
想到这里,江寄又失落了起来,草草送完了剩下两家的酒,回家闷头又数起酒窖里的酒和自己的小账本来。
王掌柜说的没错,还没等到第二天去百肴楼送酒,当天晚上宋徊就派了店里的伙计来,说是家中丧事,百肴楼要先停业一段时间,让江寄这段日子先不必去送酒了。
那店伙计还带了个包袱来,里面却是些颜色深些的新衣裳:“老板说前日那些衣裳怕你舍不得干活的时候穿,就又叫人做了些厚实耐脏的送了来。老板还说,这几天百肴楼虽然歇了,但后边你常走的那小门还是有人守着的,要是有什么急事可以去那里让伙计去找他。”
江寄心里一阵一阵的,想着宋徊对他这般仔细,又想问那伙计他这几日怎么样,是不是很忙,有没有伤神,但又觉得这伙计怕也不知道,只能谢过了他,又给他捎了一瓷瓶一葫芦的酒。那瓷瓶自然是给宋徊的,而那葫芦则是答谢伙计跑腿的。
自那夜之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冷,直到过了中秋百肴楼也没再营业,江寄也见不到宋徊,抓心挠肝的难受。倒是宋徊在这期间送了几次东西过来,每次都给江寄带几句话,才让他心里好受些了。
与此同时,让江寄奇怪的是,这一个多月里,张六也不曾来过。他想着是那个父亲终于完全将自己抛之脑后了?还是张六真大了胆子将所有的钱都吞了?
他半个消息都没听到过,猜也没得可猜,只能这么放过去了。
自那江府当家夫人过世后七七四十九天,终于到了出殡的日子。江寄虽自觉与江府没有半点关系,却起了个早,往江府大门前那条隆源街去了。
他当然不是为了去江府搭的施德棚里讨碗粥喝,而是听闻那江家夫人去世后,江老爷伤心过度一病不起,而这夫妻二人身下又半个子女也无,只能让表亲宋徊张罗出殡的事。
这近半百日不见,江寄实在想他了,于是便期望能趁着这出府的日子,远远地看上宋徊一眼,这才去的如此积极。
那江家不愧是一方豪族,而据说江夫人也是出身巨贵,故而这出殡的排场摆的十分大,大半个隆源街都挂了白,近府处更是白棚不断,既有僧道念经说法,又有丧戏哀乐班子轮番演奏。再加上施粥施饭,虽然说是办丧事,但这沅州城里的人也不嫌晦气了,纷纷来凑热闹,看着大家大族如何排场。
如此一来,人来人往,出殡时江寄都看不到那正街上的情形了,只好跟着队伍走了好长一段,才勉强看到了宋徊的身影。
他一身白衣坐在轮椅上,被一群人簇拥着,远远地也看不出是否消瘦,精神上如何。宋徊到底是腿脚不便的,无法送灵上山,出了城门便回来了。
江寄没能看个真切,心里头奄奄的,好在回家后每几日就接到了百肴楼重开的消息。
谁知他刚打起精神,准备收拾好自己好去送酒,可刚打开院门,就看到了张六带着一群人来了。
第4章 江府
那张六见江寄出来了,忙两步走上前去,笑得一脸谄媚:“小人刚要上去叫门,可巧少爷您就出来了。”
江寄打量着张六,见他今日穿着整齐了不少,他身后跟了两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厮,不远处还停着辆十分惹眼的马车。
“张大哥,您这是……”江寄有些不确定的问。
张六听到那声张大哥,忙弓着腰摆手:“少爷真是折煞小的了,张六哪里担得起您这一声大哥。”
张六今日的模样实在反常,加上门前这阵仗,江寄总觉得要出大事了。果然那张六一溜嘴的跟他全说了:“少爷这些年来在外面吃苦了,老爷十分挂念,如今家里不一样了,老爷便派小的们来将少爷接回去,一家人住在一起才算是个事。”
“接回去?!”江寄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自小就被养在外面,跟娘亲没名没分的过了这么些年,他也认了这见不得人的出身,如今那位父亲却要说将他接回去。
“是呀,您看,这马车都备好了,老爷在府里头等着您呢。”
江寄怔怔的看着张六,心里头乱成了一团麻。最后却还是上了马车,他嘴上固然不想认那个父亲,也仿佛早已不需要所谓的出身。可说到心底,他还是对那位父亲包有一点希望,一点幻想。而且即便抛开这些,江寄也想知道,他这位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家里到底又是怎么个光景,能让他妾室庶子都不敢带回家。
马车慢慢地行着,江寄心里头难受的慌,更觉得这马车中四四方方的憋得他透不过气来,于是便伸手打开一边的帘子,透透气。
随着张六一块来的那俩小厮一左一右跟在马车两边,江寄打开了右边的帘子,年纪略小些的那个便立刻凑过来问他:“少爷有什么吩咐?”
“少爷”这两个字江寄虽说从张六口中听过不知多少遍,却从未有一声是真的恭敬。如今乍从那小厮嘴里真真切切的叫出来,江寄只觉得别扭的很,却也只能忍着,随便捡了话问:“你叫什么?”
那小厮十分干脆的答道:“小的高阳,车那边的是高伍,是府上分下来,以后专门伺候少爷的。”
江寄听着伺候,心里头更别扭了。于是又深吸了几口秋日的冷气,顺便看了看车外的路,可就是这么一看,却让他觉得隐隐的有些熟悉。
“咱们这是往哪里走?”江寄的声音越发僵硬,有个让他极为恶心的猜测渐渐生出。
高阳不疑有他,轻快的说道:“自然是往隆源街上走,咱们江府就在那隆源街上。”
之前的猜想落实了,江寄心里头一阵阵的发凉,他再没有问什么,也没再看外面的路,放下帘子一个人呆坐在马车中,一时间想了很多,又觉得脑中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了。
马车从某个角门进了府,这江府不愧是家大业大,进府之后又走了一阵子,才停下来。之后便看到张六笑着将门帘打开,请江寄出去。
江寄此刻也没什么精力与他废话,下车后除了张六与高家兄弟外,又多了几个引路的丫鬟。一路上,江寄只是顺从的跟着前面的人走着,脚下的路穿过江府中的亭台馆榭,画廊池沼,每一处都是匠人精心所置,其中不乏有几处令人叫绝的景观,可江寄却也只是冷眼扫过去,心中没有半点起伏。
这府中的路七拐八拐的,江寄几乎不曾记住半点。好一会之后,只听后边高阳轻声对他说了句“到了”,江寄才又抬头。
江寄虽没去过什么豪门大户,却也看得出这并不是府中的主屋。不大的一间,坐卧在红枫松柏之间,四面朱栏环绕,栏后一道三步宽的小廊,廊上站着两排锦衣小婢,见江寄来了,俯身轻唤:“少爷。”
小婢之后,乃是四扇描金雕花的木门。高阳高伍兄弟不再陪着上前,而是换了个廊下的小婢,引他开门。
那小阁子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三四间的样子。进了最外一间便觉得十分暖和,已无半分秋日寒意。继续往里面走去,两侧的婢女将浅色帐帘打开,江寄默默的抬眼,里面那间正对是一面水晶帘,帘前站着三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见江寄进来,神色各异。
而那帘子之后,可见一张长木榻,榻上卧了个五十多岁的富态男人,左右环绕着几个两个年纪大些的妇人和几个年纪小些的美妇,还有个只到人腿高的小男孩。
那个富态的男人,正是江寄两年没见的父亲,此刻他正安抚着身边的女人,榻上还放着两个襁褓。
见江寄进来却没动,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美妇忙招呼着说:“这孩子,见了老爷都欢喜的呆住了,还不快进来让老爷看看。”
那外间站的年轻人中也有个走上前来,喊着他“弟弟”,拉他往里面走。
江寄浑身僵硬,混混沌沌看着这一屋子有哭啼有说笑的人,顺着身后的力道,跪下磕了个头:“父亲。”
江老爷江东韫笑着点点头,连声说好。
里里外外的人说着话,江寄终于能静下心来搞个清楚。外间那三个年纪大些的,也都是江东韫的儿子,皆不是同母。刚刚拉他的那个是二儿子江珲,是里面两个年纪大些妇人中,韦氏的儿子。而另一个中年妇人齐氏的儿子江锡,如今就算是江东韫的长子了。
剩下一个叫江淳,同江寄一样,母亲也去世了,独自一人来的江府。
而里面的妇人们就更混乱了,除了刚刚的韦氏、齐氏外,最早招呼他的那个女人是榻上那两个婴儿的母亲,赵氏。另外还有那个小男孩江炜的母亲钟氏,未有子女却十分年轻貌美的洪氏……
这呜呜泱泱的一屋子人,皆是在那正房夫人出殡后不到十日接回的,何其讽刺,何其恶心。江寄原先只觉得不想认这个父亲,想要离这个家远远地,可现在他却想留下来,冷眼看看这一大家子的后路。
华灯初上,各色的花盏将阁外整个院子都点亮了。
江东韫被一群人簇拥着,要去另一处花厅吃个团圆饭。一行人走得不快,江寄无意离父亲太近,而是跟着稍远些的位置,看着江东韫身边赵氏洪氏伺候着,还有江炜在一边讨好的说着话。
这么走走停停,等到了花厅,里面早已收拾好了席面桌椅,众人依次坐下,江寄坐在最尾,身边挨着江淳。
一道道冷热珍馐被鱼贯而入的侍女摆上桌来,因守着规矩,并没有人动筷。
江东韫颇为满意的看着这满满一桌的人,不住的点头:“这样才是一家人。”
他抬手,就有洪氏替他斟酒,江东韫拿起酒杯又扫视了一圈桌子周围的人:“过去这几年……让诸位夫人还有你们几个受苦了。”
“今日虽说中秋已过,但咱们家也算是真正团圆了一回,以后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周围的女眷们都红了眼,赵氏拿着帕子按了下眼角,又笑着说:“老爷说的是,您看,今日虽不是中秋,可妾室看着外头的月亮可比中秋还圆呢。”
江东韫拉着她的手点点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这是老天在体谅咱们家团圆不易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附和的应着,说起来应景的好话。
江寄冷眼看着,不禁转头想看看外头月亮,看看老天是否真的如此荒唐,可转头的那一瞬除了那轮半隐在云后的圆月,还有月光照映下,如同降了霜一般的前院中,那个独身驱着轮椅而来的人。
江寄一时间彻底乱了,眼前令人作呕的种种几乎让他彻底忘记了,宋徊亦是这江府中人。
可如今宋徊来了,在院外清冷高洁的月光中。而江寄自己,却陷在这酒肉靡费的酒席上。
第5章 松风
宋徊看了江寄一眼,却并未作出什么反应,还是向着江东韫拱拱手:“听闻今日老爷接了几位夫人、少爷回来,可惜宋徊身有要事脱不开,所以来晚了些,还请老爷莫要见怪。”
“你回来的正好,赶上开宴,快坐吧。”江东韫显然还是对宋徊还是有几分礼待的,向着众人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弟宋徊,生意上颇有几分本事……”
而后又特地转头对着几个孩子说:“还不快向你们表叔请安。”
江锡这次倒是做出了长子的样子,率先一步站起来,一副为几个弟弟做示范的样子,躬身向宋徊行礼:“小侄江锡见过表叔。”
江珲此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