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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是想说什么,嘴唇轻颤,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印桐笑着看了他半晌,弯腰探出床边,伸手拉住他的衣服,将浑身僵硬的人拽到自己面前。
他说:“来啊,还愣着做什么?不是你说了,睡醒之后什么都告诉我的?”
安祈被他拽得单手撑在床边,纤若薄翼的睫羽抖如筛粉,抿紧的双唇渐次发白。
他看着印桐的眼睛,视线游移着就像想从他的瞳孔中翻出什么东西,然而夜晚的灯光太模糊太昏暗,他只能看到那双明亮的眸子盈盈如月,就像是含着一汪清澈的冷泉。
他的手指缩了一下,试探着去握衣服上那只柔软的手,然而手的主人却蓦地松开了对他的牵制,笑着拨弄了一下他柔软的发丝。
印桐笑着点了点床边的位置,他说:“坐,你还有机会坦白从宽。”
“我们先从最近的事情说起。”
……
从“最近”的开始说起,就是从刚才发生的事情开始说起。安祈组织了一下语言,顺着印桐的目光看向玄关的木门,他说方才惨遭他门板拍脸的少年名叫程铭雀,16岁,人如其名,聒噪得像个麻雀。
程铭雀是当年高一的新生,在安祈转学之前就加入了印桐的小团体,算是社团里的老前辈。
所以按道理说,和他关系好的不是安祈,而是印桐。
“我之前认识他?”印桐问。
“你之前认识他,”安祈回答,“你在来这所学校之前就认识他。我从他的话里话外提取信息分析了一下,你们进入这所学校之前关系应该算不上太近,也许是因为父辈的原因认识的,不过现在,”他抬头看了印桐一眼,刻意咬了重音,“‘现在’你们俩关系还不错。”
“所以他应该是你在信里面写到的,跟我同期进来的那十一个人中的一位,”印桐扒拉着手指头数着,“而‘我’现在除了是二年A班的班长,还是社团的成员之一,并且担任着你的指导员,对吗?”
“……”安祈沉默了一下,他说,“对,现在的时间就紧接着我写给你的第七封信。”
印桐蓦地笑了。
他坐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仰头看着安祈,他说:“那么问题来了,安小朋友,你为什么要给我寄信?”
安祈抿了下唇,转过头,对上印桐的眼睛。
他那双烟灰色的眸子有些模糊,盛着暖黄色的灯光湿漉漉地泛着些许可怜,他说:“桐桐,我以为你会知道答案。”
“两年前我从昏睡中醒来之后,就只记得你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甚至以为自己叫印桐。”
“我以为你会知道答案,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印桐短促地笑了一声,他的表情有些戏谑,明显不相信这个回答。他说:“老生常谈也我听腻了,你也该挑点新鲜的说。你那些日记是哪来的?”
“管家爷爷给我。”
“你觉得我会信?”
“我不会骗你,”安祈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我永远不会骗你。”
印桐在心里轻笑了一声,他不是信不过安祈这些话,而是这小子说一半藏一半的毛病早就根深蒂固了。他说日记是管家给的,却没说管家从哪来的日记,说自己失忆了,却不说为什么要给印桐寄信。
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像在证明自己的无辜,可他真的无辜吗?
印桐别开视线,干脆利落地转移了话题。
他说:“好,那么麻烦安小朋友再给我透露一下,你知道的箱庭online是个什么东西。”
对于印桐的来说,这场游戏开启于那个糟糕的傍晚。他在店里目睹了Christie的死亡现场,逃到商业街后惨遭丧尸围堵,经历了一场以自己为主菜的全肉宴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以为自己死了,再睁开眼睛时却进入了所谓的“箱庭online”。
他就像被人耍了。
没有前情提要,没有游戏规则,他所做出的一切行动都取决于自己对恐怖游戏的了解,和观察过现状后产生的判断。
所以他打出了新手教学的Bad Ending(坏结局),并在失去意识的前提下,被强制传送进了“主线剧情”,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毕竟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主线剧情”是个什么东西。
可安祈不一样。
当印桐睡了五个小时后再度睁开眼睛,看到安祈的那个瞬间,他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他所猜测到的那些线索,十有**都是安祈本来就知道的常识,所经历的那些谜题,在对方眼里根本算不上秘密。
对于安祈来讲,他经历的一切恐怕真的只是一场游戏。
他的眼睛里一丝半毫的无措,没有任何对于未知的恐惧。
他像是已经知道了结局。
印桐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床边的少年那双烟灰色的眼睛。他听对方提起一切开始的那个黄昏,听到他说:“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在你和Christie见面的那天傍晚,箱庭online突然开启了他们的内测活动,ELF公司在收到的愿意参与内测的邮件中‘随机’抽取了一部分成员,在当天的18:45,直接启动终端,强制加载了他们的思维数据。”
“他们是被迫进入这场游戏的。”
那是个极端混乱的黄昏。
正在工作上班族突然一头栽倒在文件堆里,和同学聊天的学生差点从楼梯上翻下去,悬浮车上的司机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从中央城内到中央城外,将近48个城市一度陷入瘫痪。
游戏外的人们无法预料到发生了什么。
游戏内的人们无法接受正在发生的事。
他们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过去。
“‘最害怕的过去’?”印桐低着头,一边用食指绕着安祈压在他被子旁边的手,一边轻声询问。
金发的小少年被他绕得心里七上八下,干脆一把拽住作乱的手指,牢牢地攥在了手心里。
“准确地说,是‘印象最深的过去’,”安祈握着他的手指,偷瞄了一眼印桐的表情,觉得以自己的道行实在看不出对方的喜怒哀乐,干脆攥紧了些,不给对方抽回去的机会。
“这个‘最深’通常指得是负面印象。比方说有的人小时候最害怕漂浮的窗帘,他就可能会被送进一个只要接近窗帘,就会被突然窜出来的东西咬死或者吞掉之类的副本。有的人小时候害怕被老师批评,就可能被送进一个满是教室的逃脱副本,只长着一张嘴的老师是关底boss。”
“比方说我,”安祈停顿了一下,握着印桐手指的那只手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
“我当时睁开眼睛,看到”/“你可以不用说。”
印桐打断了他,送上一个短促且敷衍的笑容:“你不用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安祈抿了下唇,他看上去有点委屈,却顺了印桐的意接着说道:“我们将‘新手教学’的副本称之为噩梦副本。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比新手教学要可怕。”
通关了新手教学后,所有的幸存者来到了这栋宿舍楼的大厅里,他们在大厅的公告牌上找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房间,并且发现,这场游戏还远远没有结束。
因为公告牌上那个用粉笔写下的时间,是个会不断减少的倒计时。
所有人都能看到白卡上的提示,它说。
“三天后,幸存者被将强制进入主线剧情。”
第69章 。请问您愿意加入这场游戏吗?
“三天后,幸存者将被强制进入主线剧情。”
柔软的灯光笼着书桌的边角,为黑暗中的安祈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印桐坐在床头,撑着脑袋看着自己年少的室友。他说:“这游戏可以啊,长草期不过三天就强制你去做任务,GM其实是来报复社会的吧。”
安祈攥着印桐的食指,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他的指根。他垂着眸子看上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耳廓微红,唇间的话却没停下。
他说:“我不知道,箱庭online在宣传期间的项目负责人名叫许景琛,个人信息一片空白,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职员。”
“我在看到商业街上的宣传广告时,就拜托管家爷爷查了一下。这个人很奇怪,他的人际关系是空的。”
印桐笑了:“空的?”
安祈看着他的表情也跟着弯了下唇角,他点点头,确定道:“空的。无论是社会关系还是家庭关系,许景琛这个人就像从来没跟人接触过,从来没跟人争吵过。他的人际关系一片空白,就像他从出生开始就住在一个密闭的生态箱里,风餐饮露披星戴月。”
“不可能的,”印桐摇头道,“倘若你口中的这个许景琛和我知道的是同一位,那么首先,他的人际关系网图里肯定有我。”
“你见过他?”
“我见过他,”印桐扬着手在半空中画了个方框,“我不仅见过他,还在他口中得到了所谓‘人类进步’的称赞。这位‘热心市民许先生’在我十来岁的时候给我做了个奇奇怪怪的身体测试,并得出了看起来就不怎么靠谱的结论。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个科学家,再不济也是个医生,现在看来,他恐怕是个神棍。”
“不好说,”安祈皱了下眉,“撇开现实环境,‘人类进步’这种词语在恐怖游戏中通常可以代指实验、病毒和所有的新事物,而‘新事物’又基本囊括了丧尸、人造人、人造怪物等许多种。你是从哪得到这个评价的?”
印桐撑着脑袋等安祈讲完,视线掠夺对方那双专注的眸子,短促地笑了一下:“从新手教学里。事实上直到我打出BadEnding,我都没搞清楚我的新手教学到底讲了个什么故事。”
“等等,”安祈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他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的新手教学打出了BadEnding?”
印桐忍不住向后躲了一下,他笑着说:“怎么,你们全都满分通关了?”
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愣了一下。说到底恐怖游戏这种东西基本都是靠死亡,然后读档,来增加玩家的心理压力,倘若事实真如安祈所说的,箱庭online的游戏机制是自动调取参与者记忆中最“害怕”的一件事作为新手教学的蓝本,那么在玩家普遍拿着攻略(记忆)打游戏的前提下,谜底根本毋庸置疑。
哪怕最后的关底boss再凶残,也只能坑掉一部分不精通游戏的小伙伴。大部分玩家都是能顺利通关的,否则这个新手教学根本就没有意义。
然而可惜了,对于失忆的印桐来说,他从一开始就丢失了攻略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所以他这个BE,打得完全合乎常理。
印桐一边想着一边心疼自己,他正琢磨着新手教学里还有哪些被他忽略的线索,就听到安祈轻咳了一声,从喉咙里挤出略微干涩的声音。
他说:“从现状看来,确实不存在将新手教学打出BadEnding的人。”
“因为没有通过的人,直到现在还没有产生呼吸。”
……
位于印桐和安祈的宿舍对面,董天天正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他枕着胳膊,两条长腿越过床边垂在地上,整个人横过了狭窄的单人床,看上去随时可能顺着床单滑下去。
他抬起手腕,又看了一遍时间。
腕上的手表停留在11:52,不知疲倦的秒针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滴答滴答”工作声。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