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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凡对比性地瞥了一眼他自己，休闲服加上破洞裤，在外人看来也许还有几分时髦，但在面前这个一身正装，光芒无限的男人面前，简直如同街边的小混混。
陆小凡突然觉得他和高景耀太不搭了。
心里陡然一惊，他反应过来，怎么就凭白无故地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他为什么非要在意和高景耀搭不搭？陆小凡有点唾弃自己。
“吃饭了吗？”高景耀问道。
陆小凡站在原地摆手：“我不饿。”
“我记得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高景耀转身走向餐厅，低沉的声音钻进了对方的耳朵：“你想知道我对你今天试镜的评价？”
陆小凡本来还有些扭捏，听到高景耀这么一说，黑得发亮的眼眸瞬间更加锐利清澈，他立马跟在了对方后面。
刚踏入餐厅，他就被眼前的景象一惊，呆站在门口。
餐厅的灯光调得昏暗，甚至有些暧昧的味道。方形的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有一台铁制的香槟架，果绿色的酒端睡在上面，向纯色的桌面投射出晶莹剔透的光影。银色西式餐具已经按顺序摆放齐好，冷艳的光辉游走在刀与叉之间，餐具中间是造型古典的巴洛克烛台，黄色的火焰在烛心热情地跳动。
这种晚宴，很像中世纪皇宫贵族才能享受到的礼遇。
“过来坐。”高景耀给对方拉开椅子，绅士般地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陆小凡神色警惕地缓缓靠近，坐了下来，他现在还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高景耀打量着一脸正色的陆小凡，对方像一只随时可能跳起来逃跑的小动物，连凳子都没坐实。
“放松一点。”高景耀用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等陆小凡坐实了，才迈步走到冰箱外，打开柜门，从里面取了一听饮料，返回来递给他：“上次你说的，要喝苏打水。”
陆小凡顿了一下，双手接过饮料，声音小到连自己也听不清：“谢谢。”
饮料瓶一点儿也不冰冷，好像才放进冰箱里不久，瓶身还残留着男人指尖的热量，也不知道，这瓶苏打水，被对方捂在手里了多久。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微微地波动起来。
高景耀离开餐桌，径直走到一旁的黑漆钢琴旁坐下，他将双手缓慢而轻巧地放在了琴弦上，随着指尖的滑动，一段清脆的音乐溜出，但很快，音乐消停了。他暂缓了片刻，再次按动琴键，一首舒缓而温柔的曲子被高景耀修长的双手撩拨出来。
在这样的场合，陆小凡认为对方肯定会弹奏一些大众耳熟能详的浪漫曲子，不过，他一直挺嫌弃这种男追女的套路。但随着连贯的音乐响起，陆小凡才听出来了，这是高景耀的新单曲《执念》。他没有唱出歌词，只是轻轻地弹出了曲子。开始部分行云流水，轻重缓急拿捏极为到位，像在娓娓诉说着一段凄美的爱情，有始无终。
现在很多流行歌曲经不起推敲，没有歌词的煽动抒情，单听曲子就会失色不少，但这首旋律，却让陆小凡听得格外舒服，许是高景耀演奏技巧很高。
曲到中间，高景耀突然加重了节奏。风格一变化，就将陆小凡的整个情绪拉入另一层面，抛开对爱情的祭奠与惋惜，他听到了一种内心的力量，平静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光芒，绝望下却依然有前行的信仰，孤独间毫不畏惧孑然一人。此刻陆小凡的内心竟然奇迹般地产生了共鸣，突然就偏爱上了这段孤独的旋律。
随着曲终，钢琴的声音渐渐又弱了下去。陆小凡才呼出一口气，刚才，他的确听得入神，甚至忘了他自己身在何方。
他毫不犹豫地站起来给对方鼓了掌，单凭这一首演绎，他觉得高景耀得音乐功底只得他钦佩。
“我以前一直在想，怎么把《执念》创造出来的？”高景耀站了起来，走向餐桌，坐在陆小凡的对面：“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遇到了你。”
陆小凡缓缓放下了手，惊得满脸通红，耳尖也沁上了一层血色，这算是高景耀在给他告白吗？打死陆小凡，他也不会相信，高景耀会突然喜欢上他，他宁愿认为，这是高家少爷在作弄人。
于是，陆小凡半天才回了一句：“你别忽悠我。”
高景耀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不置可否。
敲门声响起，管家推门而入，带着一辆大餐车，礼貌地行礼后，将一道道精美的菜摆上了桌子。
高景耀的脸色松了不少，优雅地拿起刀叉开始享用美食，一本正经地说道：“言归正传，说一下你的表现。”
陆小凡立马挺直了背脊，耳朵也竖了起来。
“试镜的那段台词需要用心去揣摩，什么时候该表现得慷慨激昂，什么时候又应该侠骨柔情，体现薛子韬这个人对自己的君主与国家，不同的两种情感。”
陆小凡认同的嗯了一声，他没有进餐，双手反转着手里的饮料瓶。
高景耀将手伸了过去，陆小凡浑身颤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想躲，却被对方更快一步捏住手腕。他吃惊的看着对方，耳根剧烈的发烫，像有一个火炉正在炙烤着他的脸。
“你怕我？”高景耀略微苦涩地笑了一下，从陆小凡手中取出饮料，扭开了瓶盖再递给他，继续说道：“虽然进步不大，但这次你的表现用“恰如其分”四个字来形容，最为合适。”
闪闪发亮的眸子像极了主人，那种欣喜与自豪，以及得到肯定后的激动。这应该是陆小凡努力后最想要得到的一份认可。
今天，在这么一个不正式的场合，高景耀却给了他一个正面的评价。
陆小凡突然鼻子有些酸。
“但还有不少的上升空间。”高景耀放下刀叉，拿出开瓶器，将香槟打开，倒入两只高脚杯里，并将其中一只递给了陆小凡。
陆小凡不好拒绝，小酌了一口，放下了杯子。
“比你努力的人有很多，”高景耀说道：“但你的天赋与实力，配得起这个角色。”
“真的吗？”陆小凡赶紧站了起来，想给对方敬酒，又想给对方鞠躬，但他又觉得这样的行为未免太谄媚与可笑，只好什么也不做，激动地说：“谢谢，谢谢你。”
“要谢我就今晚留下来。”高景耀说道：“我不动你。”
第45章 45
陆小凡不好拒绝，小酌了一口，放下了杯子。
“比你努力的人有很多，”高景耀说道：“但你的天赋与实力，配得起这个角色。”
“真的吗？”陆小凡赶紧站了起来，想给对方敬酒，又想给对方鞠躬，但他又觉得这样的行为未免太谄媚与可笑，只好什么也不做，激动地说：“谢谢，谢谢你。”
“要谢我今晚留下来。”高景耀说道：“我不动你。”
“不！”陆小凡跌回座位，刚才那股兴奋劲被对方的这句话给彻底摁灭了。
“小时候，我收养过一只流浪狗，它非常胆小，怕我会伤害它，每次有人靠近，它都会躲起来，还发出可怜的叫声。任何人都拿它没办法，知道我最后用什么办法让它对我臣服吗？”高景耀勾起嘴角：“有一次，我在这只小狗的水里放了镇定剂，然后抱着它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它醒了以后，见我没有伤害它，自然就对我抱有信任了。”
陆小凡看了一眼手里的苏打水，再看了一眼高景耀，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也在我的水里放了镇定剂？”说完，他很快就感觉到头昏，眼皮不断往下耷，就算拿个牙签都支撑不起来。
“我们需要一个这样的机会。”高景耀淡淡地说道。
“你把我当狗？我……好……”
来不及骂人，陆小凡头重脚轻，覆在桌上，沉沉睡了过去。
高景耀走过去，将对方一把抱起，细软的发丝轻扫在他的胳膊上，可爱的人儿双眼微闭，粉嫩的嘴唇轻轻张合，走到卧室的大床边，将对方的头缓缓地放在柔软的枕头上，他凝望着陆小凡，伸出手沿着对方脸部的轮廓轻轻摩挲，再一丝一丝将刘海轻轻地整理好，动作极为轻柔细腻。
陆小凡嘴巴开始张合，他俯下身子仔细一听，愉悦地笑了。
这只小狐狸在说梦话呢。
高景耀以前有过并不固定的伴侣，并不会特别在意对方的过去，情/色交易的纯粹在于，双方各有所图，各取所需，没有亏欠，也无责任。
所以，高景耀一直也以为，他和陆小凡谈的条件，也应该是这样的。
在高景耀心里，陆小凡的过去是不堪的，但至少此刻，他知道，陆小凡拿到剧本后，并没有投机取巧，这个男孩子表演时精准的台词表达与所向披靡的气场，绝对源于台下日以继夜的努力。
陆小凡确是个神奇的存在，他沾染了这个圈子的很多恶习，喜欢撒谎、撺掇舆论攻击对手，圆滑有心机，但同时，他对梦想充满了赤诚，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充满勃勃生机的内心。他有些锋芒毕露，不过却与野心绝配，他用一种努力起飞的姿态与坚韧的信念，活得理直气壮。
陆小凡到底有多少面？
一切在潜移默化中改变，高景耀自己也没想通，居然会对这只狡猾的小狐狸产生了强烈的思念感。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装进了陆小凡？又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样的场景，使得高景耀一步一步开始关注对方，并且沉沦下去。他能够清晰地回想起这个男孩子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次笑容。
也许，在一开始的时候，高景耀就对陆小凡一见钟情，当他第一次在报社的办公室看到这个明眸皓齿的男孩子时，他就已然嗅到了春天樱花的甜味，只是当他醒悟的时候，两人已经走了一半的路，裹挟着伤害与猜忌，博弈了好多回，失去了爱与被爱的幸运。
爱情，哪有那么多慢慢建立的感情？！某一时刻，感情猛烈得让人猝不及防，如醍醐灌顶般想要和对方在一起！
高景耀翻身下床，洗了一个冷水澡，披上睡袍，摸出打火机与烟，走到阳台上，翻身坐在外围的栏杆上，猩红的烟头在黑夜中像颗孤独的红星，烟雾随着冬日的寒风，颤颤惊惊的消失。
陆小凡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天亮，醒来时，宽大的双人床却只有他一个人。他立马掀开柔软的被子，发现自己昨晚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睡袍，他尝试动了动，确认身体没有任何的不舒适，他又伸手摸着旁边的床垫，是冰冷的，证明旁边的人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
他赤脚下地，房间很温暖，看到自己的衣服熨烫整齐地悬挂在衣架上，仔细一闻，还有清香。陆小凡觉得奇怪，谁会帮他在夜间洗衣服并且能这么快熨烫好呢？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陆小凡赶紧穿上了衣服，打开卧室的房门，发现中年男管家正端正的站在门外。
“您好，吴伯。”陆小凡略微尴尬地笑了一下。
“刚才听到一点动静，估计您醒了，就敲门看看，希望没吵到您，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陆小凡点头，上次听到对方说“请跟我来”时，他还以为自己穿越了，现在又听到这样熟悉的话语，自然勾起了那段可笑的回忆。
“少爷让我准备了蟹粥，他说你昨天晚上说梦话都说要吃蟹。”吴伯走在前面带路，完全没注意到紧随其后的陆小凡脸红得像富士山的苹果。
连说梦话都在找吃的，这得有多饿？还说了菜名，还被高景耀听到了，真是丢脸。陆小凡羞得牙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