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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什么辈分该叫什么呢。
“承承几岁啦?”问话的是何承枫的妈。
“我今年快八岁了!我比他高,我是哥哥!”打断顾承泽回答的就是何承枫,那小子眼珠子尤其漆黑,手里还玩着唐蔓送给他的变形金刚。
男孩子基本都不会拒绝变形金刚。
顾承泽眨眨眼睛,小巧的嘴巴张开,很乖地喊一声“哥”。
大人们在他的声音里都笑了,一派其乐融融。
顾承泽他爸亲自把他们娘俩送到岳母家就打算离开,那也是何承枫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见到顾承泽的爸爸。
何承枫看着车很风骚地开远就对他妈说:“妈,我以后要对承承好。”
他妈颇有些吃惊地看何承枫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承承他爸的车连个盖子都没有,好惨啊。”
“……儿子啊,人家那叫敞篷。”
他们站在目送队伍的尾巴,顾承泽抱着唐蔓的腿就站在他们前面,也不知道听到了没。
很奇怪的是,村里那么多邻居家来玩的小孩,就何承枫最后能和顾承泽玩下去。
不是今天表哥家的小孩摔破膝盖流血就是明天婶婶家的孩子把顾承泽的东西弄坏,大人顾忌顾承泽的身份,觉得不是一个生活水平玩不出什么感情;再说农村的孩子总有干不完的农活,暑假那会儿,田里的花生该收了,不然一场大雨加上高温,能把花生泡出芽。
顾承泽五岁就很自觉地每天一早看图画书,童声稚气地放开嗓子看图说故事,翻完一本是吃点心时间,然后和何承枫在院子玩半个小时,接着跟着卡片和录音机读英语,这时候唐蔓女士才会出现,拿出每天就那半小时的耐心教他。
午饭时间后,顾承泽午睡一小时,睡醒学算术。
何承枫真做到了“要对承承好。”
每天傍晚,何承枫从田里回来,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去和干干净净的小承承一起玩儿,晚饭时间两个人依依惜别。虽然承泽的外婆偶尔留何承枫吃饭,但大概大人交代过的,不要在别人家里吃饭,所以何承枫每次都很客气地拒绝。
小孩儿的“对你好”也许就是“我陪你玩”的另一种表达。想来这充满了哲学意味。人嘛,要有娱乐精神,就连老舍也说,'生命是闹着玩,事事显出如此',可见这个玩伴和领会“玩”的精神多重要。而孩子的依依惜别大概也别不出大人那股“此去经年,人事已非”,不过是他一句“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啊”,另一个回一句“好的我明天等你来。”
现在再想想,这些质朴天真的约定真比任何惊天动地的都要令人信服,因为顾承泽在某天真一直等到了傍晚六点。
他坐在院子的小石椅上,耐心地帮外婆浇了两三遍花花草草,不知道第几次抬头看天色。
外婆说:“承枫大概不会来了,天马上要黑了呢。”
“他说会来就会来的。”顾承泽低下头闷声闷气顶撞道。
“三岁看大——承承以后是个撞了西墙也不回头的倔脾气孩子。”外婆叹气,慢悠悠去厨房端饭后水果。
顾承泽扫一眼被围墙圈得密不透风的院子,他突然想到,自己来外婆家这么久还没走到村里看看呢。那次来,坐在他爸车里,来的路上没打开敞篷,他人还没车窗高,哪里看得见村子风貌。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但是绝不敢抬腿就跑。
他到厨房门口对外婆喊:“我去我哥家!”知会一声未等同意就撒开蹄子跑了。
等外婆“哎哟祖宗喂!”地颤巍巍追出来,哪里还有顾承泽的影子呢?
“狼崽子皮了。”外婆腿脚不利索,一步步往前拉扯。她把院子门关好,此时唐蔓还没回家,要她那路痴找人指不准添乱。她倒不是担心小外孙给人抓走,这里乡风淳朴。于是外婆戴了老花镜去翻电话簿,拨打了何承枫家的电话。
顾承泽第一次独自离开外婆家的范围,在陌生的地方走着。村子是密集的房屋,一律的白墙黑瓦,坐北朝南,整齐得就像复制黏贴。这个点大家要么还在田里收割,要么在家吃饭,路上偶尔走过几个扛锄头牵牛的庄稼汉,也是一脸好奇地打量他。这样漂亮精致的瓷娃娃村子里是从来没见过的。
被人那么盯着,顾承泽突然在心里生出一股后怕,他快跑了几步,回忆何承枫以前与他说过的路线:“从你家院子后门出来,往右拐,走五十米会看到一棵枯死的老松树——我听人说以前有个人在那吊死——别怕别怕哥抱着你呢。再往前走,左边有一丛迎春花,那面墙后面就是我家了!怎么样,近吧?”
顾承泽停了下来,心想:“哪有看到什么松树?会不会是我跑太快没看见?还是方向不对?”他想问路,可是看谁都是不怀好意的眼神,觉得他们都是坏人。
他刚要回头,就感觉有个湿热的毛绒绒的东西蹭着他小腿。他浑身僵硬在原地,鸡皮疙瘩迅速蔓延全身,他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却抬不起被蹭的那条腿。
等他提起勇气和力气努力低头开一条眼缝时,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只褐色的全身没有毛的类似小狗的动物正拿鼻子嗅他。
顾承泽忘记了哭,在地上把干净的裤子弄脏后,竟然反应灵敏地跑了起来。
那小沙皮狗一看自己“钦定”的主人跑了,自以为是人家跟它闹着玩呢,撒开四根小短腿儿欢快地在后面追,汪汪叫着。这一叫不得了,村里的土狗是一呼百应,叫成了一出汪汪合奏曲。
正跑得涕泪交加,顾承泽听到一声熟悉的“承承。”
是何承枫的声音,他的心从云上落到胸口。
“哥!狗!有狗追我!”顾承泽不管何承枫身上都是泥巴块和馊汗水,一下扑了过去。沙皮狗在那停下,摇着尾巴吐舌头,一脸媚相。
何承枫和他妈去地里干活,理所当然地错过了顾承泽外婆的电话。何妈妈肩膀搭着锄头交代几句就回家做饭了。
等顾外婆接到顾承泽今晚要在何承枫家里睡觉的消息时,老太太操的心都快干涸了。只好交代了几句“承承要乖,不能添乱”就挂了电话。
唐蔓女士回家没见到儿子,问了去处,心安理得地冲澡去了。
这妈当的也太“甩手大掌柜”了,顾外婆高瞻远瞩地担忧起了外孙的前途。
话说这只小沙皮抽着湿乎乎的黑色鼻头,正努力辨别眼前两个人的气味,被何承枫身上的汗馊味呛得躲远了好几步,试探地挨着顾承泽的腿边,回应它的是畏惧的后退。
何承枫笑道:“这小畜生喜欢你啊。”说完就蹲下,大胆地摸那只沙皮狗,双目放光。
☆、3
3
“你不怕啊?”顾承泽跟上来一步,踮脚尖抻脖子紧贴着何承枫的后背,一股泥土的气息和少年身上咸咸的汗水味直往鼻子里钻。
何承枫握着小沙皮狗的两根前腿,将它揪起,看着狗却是对身后胆怯的小男孩说:“你看!它不怕我!”
顾承泽却只是挨着他肩头小心翼翼觑一眼。
“你绝不觉得它像你吗?委委屈屈又。。。。。。”何承枫思考了片刻,歪头对上顾承泽黑又亮的眼珠子,“又胆小又。。。。。。淘气!”
顾承泽粉红的小嘴不开心地一扁:“我哪能淘气?大人都说我乖。”接着又腹诽:“你才像它,傻乎乎的。”就走开不去理他。
何承枫抱起狗去追他:“你不高兴啦?”
“没有!”
嘁,这吃了火箭筒一样的语气还说自己没生气。何承枫乐意哄他,怀里的小沙皮因为他的奔跑颠来颠去可舒服了,发出惬意的呜呜声。
“咱们给它取个名吧!”
顾承泽想起故事书里写的,皱眉就问:“你怎么能随便捡狗,万一它妈妈找不到它怎么办?要是它主人找不到它会着急。”他说的着急,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这年纪的孩子说话越急,那些话揉在一起,变成了一句奇怪的发音,但何承枫听明白了。
闻言,何承枫耐心科普:“农村这里的狗就是走丢了也没人找呢,而且你看它这么小,没人喂养很可能活不了;而且你看!它脖子上也没链条项圈,不是那种。。。。。。”
顾承泽回头,瞪着无辜的小狗,我们这小畜生懵懂意识到自己这是遭受无妄之灾啊,莫名其妙给迁怒了呢,喉咙里呜呜着想装可怜博取同情,却发现美少年不吃它这套。
农村孩子早熟,生活没把他们保护得太好,哪怕生活像座破塔它也是压在几口人身上的重物,是无情的。何承枫早能习惯他这别扭的脾气,只当是成长过程中必然经历的熊和二,而且人家以前是小少爷呢。
“我一看到它就想到你一个人站你院子后门等我的情景,多让人疼啊。”
顾承泽不知为何脸一红,道:“你要养就自己养,我外婆不会同意我养动物。”
何承枫一乐,拿手指去戳狗脑袋。沙皮不知道自己往后的去处就这样盖棺定论了,不耐烦地把脑袋别开,躲避可恶的手指。
“那你多和它熟悉,以后咱们出去玩也带它一起溜溜啊。”
何承枫这个小小少年怎么会意识到为什么自己养个小动物都要询问顾承泽的意思。于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宠”在潜移默化中构建出一个神奇的圈子,圈子里只有他们俩,顾承泽是将两个人锁在其中的神秘力量,何承枫不知不觉中被吸引,被左右,心甘情愿追逐着。
“你看的书比哥还多,取个名字啊。”
“啊拿开啦,我怕狗。”
“取一个,叫什么好呢。”
顾承泽被他吓得左躲右闪,恼道:“傻瓜,叫小傻瓜好了。”
这名字真可爱。何承枫对顾承泽取的名字完全失去判断能力,大俗大雅都是好,于是那只小沙皮在没能讨好幕后真正主人的情况下,被取了个调戏意味十足的名字。于是这个爱称伴随了它将近十年,真是狗生耻辱。
当晚,顾承泽趴在小铁窗里看何承枫在水井边冲澡。
只见清亮月光下那赤条条的小子举起水桶,干脆利落地兜头浇一桶水,然后抓起香皂,三两下搓出泡沫,再从井里打出两桶水,冲了两遍就奔回屋子。顾承泽吃惊地看他拿一条干毛巾迅速地把自己擦一遍,然后套上裤衩。
“睡吧,有什么好看的。”何承枫背着他翻明天要穿的衣服。
“哥,你们都这么洗澡吗?”
“不然?哦,你都是在热水器下面洗的吧?浴巾沐浴露什么的。”何承枫边说边跳上床,推一下他额头,“我随便啦,干活快累死,哪有心思做那精细活儿呢。睡吧睡吧,明早我还要拔花生呢。”
顾承泽等他上了床就本能地挨过去,闻了闻他的湿发和皂香,像小兽确认身边温暖源的气息,连什么时候抱上去的都不知道,只觉得凉丝丝的很舒服。
何承枫的爸爸在他一岁多的时候就去世了,母子俩自然过得清苦,早上吃的不是咸菜就是油炸花生米,这二者都是自产自销,只有年节才能吃到鱼肉蛋类。
这天一大早,何承枫看到小饭桌上除了花生咸菜还有两个煎蛋。他开开心心地扒拉着米饭,买一送一,里面卧着一截红薯!他笑嘻嘻对顾承泽说:“弟,你以后要是经常来就好了。”
顾承泽哪里知道他字面意思背面的曲曲绕绕,还以为何承枫很喜欢和他一起睡觉,也开心起来,很自觉地把一碗米饭吃了干净。
然而他还没等到外婆来接他,唐蔓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