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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要把自己赶出去似地提出解除同居关系的是真部。要真说句“你不用再回来了”,自己还真是吃不消。
“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暂时不会回去…”
“话说你干吗不带手机啊?欠费停机啦?”
“啊?不是,没有…”
手机掉家里面了。
“联系不上你挺麻烦,你要保证一天打一次电话过来哦。不然可能把好工作给放跑了哦。哎呀…你今天不是休息吗?现在在哪儿?”
对方好像是发现自己今天没工作,直接问道。既然是休息,本来在哪儿纵情玩乐她也是管不着的,不过今天春巳并没有出去玩。
“啊、嗯…现在正在帮一个熟人做拍摄方面的工作”
春巳到摄影工作室大楼不是来做模特工作的,而是作为助手给日和佐亲自进行的写真集拍摄帮忙。
当然是无偿劳动。不过用来抵消住他家里的费用算是很便宜的了。三餐后上床自然是不是真话,实际上是包三餐包住还给活儿干的状态。
就算没工资,这工作也是春巳相当感兴趣的。春巳原本就对衣服、小物件和服饰搭配比较有研究。爱给人戴高帽子的日和佐说他“有品位”,于是春巳便帮他到处去找和拍摄设计概念相吻合的小配件。
春巳告诉电话那边休息日里如果有事直接打电话到这个工作室就行了,然后挂掉了电话。
赶紧往摄影场所赶去。春巳打扮朴素,身着普通的牛仔裤和衬衣。看上去完全就是个助手。倒不是刻意打扮成工作人员的样子,是单纯没衣服穿。
在上升的电梯中春巳想着。
真部打电话都打到事务所了,是不是表明他还是需要自己的。
想了一个星期。最开始只是害怕回去,后来慢慢开始想真部到底是想把自己怎么样。
老是动不动就依赖起真部来,让春巳觉得有些羞愧。如果能把那些他厌恶自己的理由给去掉,也许他还能够和过去一样接纳自己。
自立吧。
为了这个目标,得再一次把搬家费给存起来。还有几个星期就要发工资了,到时候总会有办法吧。
以前存钱的时候总是不情不愿的,这次有些不同。
不再是呕气,而是自己真想这么做。
很快下一个月又要到了。十二月份一近,白天都感觉到有些冷的日子渐渐多了起来。
周六这天,春巳久违地有了完整的一个假日。没有工作,日和佐这些天也中断了写真集的拍摄,投入到其它工作中去了。
春巳也不好意思在主人不在的屋子里独自放松休息。寄居在别人家多少也要讲点规矩。所以,尽管以前在家时经常早上才回来,假日里则大睡特睡,但在这里便自我约束起来,过起了起居正常的生活。今天也一样,春巳下午的时候出门了。
落叶发出嘎啦的声音在脚边飞舞。被摇晃着行道树的冷风一吹,只穿着一件薄薄针织衫的春巳打了个寒战。
“好冷
衣服只最低限度地准备了几件,跟日和佐借吧又有点难为情,开不了口。这么谨慎地跟他住了一段时间,春巳完全变得谦恭起来。但是,总不能流着鼻涕跑去工作吧。
春巳利用假日,乘了电车和公汽往父母家赶去。
家里春巳的衣服有一大堆,而且还要用到印章。得写账户转账委托书。春巳也不想再遭遇被扒之类的事故了,正考虑尽快用转账的方式领工资。
高中时候办的户头申请印章是和父母共有的,应该在厨房的餐具柜里面。
下了汽车朝家里走去。内有道场的家是古老的日式房屋,在排列着还比较新的房屋的住宅街中比较显眼。
“天喂……保佑我别碰到他”
一看到家上面灰暗的瓦屋顶,脚步就沉重起来。和母亲倒是偶尔会联系,但父亲的话,自己离开家之后基本就没怎么见面。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两年多前。
周六的下午。正是父亲在道场中指导孩子们练习的时候。
春巳在父亲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不跟父亲照面就把东西给拿出去,春巳这么想着。到了家,悄悄地绕到正屋后面的后门。要不是带了钥匙,还是这家的孩子,别人一看肯定会以为是小偷。
春巳绷紧神经小心着脚下咯吱作响的陈旧地板,往应该还保留着自己房间的二楼摸去。房间堆满了物品,不过和以前没什么变化,春巳挑了一些可以防寒的衣物,塞到从日和佐那里借来的大布包里面。
抱起大包行李下楼。这下好,更像小偷了。和进来时一样谨慎地在走廊上走时,突然感觉周围太安静了,不大对头。
家里异常寂静。尽管道场和正屋分开了,但也就隔了个连接的走廊,里面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小孩子的声音,还有父亲的怒吼,都听不到。
战战兢兢地偷瞄了一眼,吐了口气。
道场里面根本没人。父亲好像是出去了。周日经常会有和其它道场的练习比赛之类的,父亲不在家的日子多。
“什么呀,害我白提心吊胆一场”
顿时浑身松弛下来。春巳咚地一声把大包放在脚下,走进空荡荡的道场。青色的草席依旧修整得很好。午后的阳光从庭院照进来,穿过玻璃闪闪发光。
走近打开木框拉门,发出了嘎啦嘎啦的声音。站在外廊上,可以把庭院看得清清楚楚。院子似乎没有像以前那样料理,围墙上的叶子长得乱七八糟,杂草到处都是。尽管看起来没怎么修剪的样子,外廊旁边春巳曾用来藏身的树已经十分茂盛了。
曾一直站在这地方,偷看无法入内的道场。曾一直站在这地方,看着勤奋练习的真部。
春巳在外廊下坐下。抱膝呆呆地看着庭院。好安静。连叶子摇摆的声音都能听到。
轻轻地闭上眼睛,有声音在耳边苏醒。响彻整个道场的声音。孩子们充满朝气的声音,摩擦着草席的脚步声……真部的声音,还有侧脸。
鲜明地苏醒了。
“……仙介”
自语道。心中倏地难过起来。想见他。思念涌上心头,春巳脑中的真部复苏了。
突然,回忆的声音远去。感觉有人从哪儿过来了,声音近了,现实把春巳的空想驱散得干干净净。慌忙往背后看,几个穿着白色柔道服的孩子出现在连接道场门口的入口处。
“啊”
春巳一副“糟糕”的表情。
“……春巳”
男子也看到了外廊的可疑人物。看到父亲瞪大眼睛,春巳更觉得手足无措。不会吧,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有练习比赛吗。
总而言之先站起来。几个小孩津津有味地打量着春巳。四个孩子年龄看起来各不一样,不过应该都是小学生。
“老师,这位是谁啊?是客人吗?”
问父亲的是体格最大的一个男孩子。措辞稳重。或许跟真部小时候有些相似。
父亲从前都不大喜欢跟自己介绍道场的学生。看上去羸弱随时可能倒下去的孩子不像是道场主的儿子,而随着年龄增长,只有外表愈发出挑散发着魅力的孩子更不像道场主的孩子。
还是别让老头子为难了,趁早撤吧。春巳抱此孝心正打算匆忙从前面走过时,父亲却干脆地答道。
“我儿子。是我儿子春巳哦”
温柔地回复孩子们。
春巳本觉得百分之百会隐瞒起来呢,很是意外。孩子们“咦”地惊讶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春巳,说不像老师啊好帅啊之类的,说了不少让春巳高兴的话,春巳自然感觉不差。父亲让孩子们开始做准备活动和伸臂动作。
“趁没人时偷偷跑回来,还真像你的做事风格呢”
“没、没有偷偷地啦。我回来拿点需要的东西”
又要开始教训人了么。老头子不仅嘴巴啰嗦,出手也相当快。
真不走运。要是不磨磨蹭蹭的立马走了就好了。然而父亲却对后悔不已的春巳讲了意外的事情。
“仙介打电话来过”
“咦…”
“离家出走后再离家出走,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看来父亲对当初没和他讲就擅自离家跟真部一起住的意见相当大,
“才不是离家出走呢,平时在和妈联系…”
“他说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儿,问我,我说我也不知道。你现在住哪儿?”
“啊…嗯唔,住朋友那儿。仙、仙介是什么时候打电话过来的?”
“大概一个星期前”
“唔呣…”
音调直往下走。
完全没想到真部会联系到父母家来。还在找自己吗。之前跟他说了过些日子自己会回去的,还以为他没再放在心上安稳地过着日子呢。
“你别老让他担心”
父亲的声音中带有叹息。真部在电话中说了什么呢。从父亲的语气来看,他依旧还是很喜欢早就退出了道场的真部。
大概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直引以为自傲的学徒。当年真部说要退出时,父亲不是一般地失望。
“你还是这样,老是荡来荡去…”
“反正我就是不如他啦。真对不住你呢”
春巳背过脸。
道场中央,孩子们正两人一组在做柔软体操。曾经,自己就在外廊一个人看着这情景。春巳呆望着眼前的一切。
对话中断气氛猛地变得尴尬起来,春巳慌忙开口。
“今天的培训怎么样?人数好少啊”
“啊…现在教的小学生就只有他们几个了。这一带小孩的数量也减少了,看来现在这个已经不入时了啊”
“什么…”
“…啊不对,大概是我教的方法不入时了吧。别处还有地方学的人挺多的。也是,我也上年纪了,也该退休了吧”
声音里面没有力气。春巳偷看了下,发现父亲的侧脸一脸寂寥。以前光站在他身边便会觉得不安,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父亲的那种威严了。
春巳知道父亲老了。以前的父亲留着平头,下面是四方脸,肌肉健壮体格高大,完全一副武道家的气魄。而到如今,脸颊消瘦成了长脸,全身的肌肉也都松弛了。包裹着柔道服的肩膀看起来瘦骨伶仃。
“怎么了?”
看春巳盯着自己看,男子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就觉得你头发变薄了”
“…你真不会说话。就嘴巴上爱逞能,倔得要死”
“老爸你不也是吗。不知道多顽固。妈呢?还没回来吧?”
半年前的样子,两人吵架后母亲离开了家,现在应该还在乡下的姥姥家里。完全就是处于“回娘家”的状态。吵架的缘由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父亲不是那种会道歉的人,于是事态就完全打不开局面了。
刚想肯定又要回敬自己几句了,没想到父亲却沉默着没说话。一句不发地看着小孩子们。
如此严厉的父亲自然是有大男子主义的。有人反抗就会动怒,自尊心强不愿妥协,很难和人坦率以对。
“尽快道个歉啊,不然搞不好一大把年纪还闹离婚惹人笑话哦”
“不用你管!”
这回的这句话倒是猜准了。
“春巳,别说别人,管好你自己吧。你都二十多了,别老是游手好闲得过且过的”
“我在工作啊。还在做模特呢”
“什么模特啊。那种也能算是工作?有没有想过找个正经事做做?有没有打算回来?”
“知道啦知道啦”
这话估计也被父亲给猜准了。春巳觉得是时候逃离说教了,于是直接走人。
来到来时经过的厨房,来拿差点忘掉的印章。
“呜哇”
春巳忍不住叫了出来。没心理准备地往厨房一看,发现里面乱得不像样,以前母亲认真收拾过的模样完全不见了。洗刷槽中堆满了餐具,像绘画中描画的一样,而且还散发出些许异味。桌子上则到处乱放着本来应该收起来的什物。
印章很快便找到了。把印章从餐具柜抽屉中取了出来,准备回到门口。缠在春巳心头的不好预感很快成真,腰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东西。
噼里啪啦地响着掉了下来。
“死老头子,完全都不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