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似乎讲出这句话是他的极限,男人一说完就用手掩著面颊,整个人靠到桌面上,发出碰地一声,警卫还朝这里看了一眼。
聿律先是怔了一下,两眼圆睁著,好半晌才露出理解的神色,缓缓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很不对,非常不对。我……我有老婆,还有孩子,以前曾经喜欢过男人,但是……但是那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我本来以为,本来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再重蹈覆彻了,本来以为……已经治好了……”
聿律开口像要说些什么,但后来还是决定让男人继续说。
“但是我……但是我一看到小陆,看到陆先生,我就……我就又发病了。”
男人的表情自咎得像自己犯了杀人罪。
“律师,你不明白,那就好像……那就好像忽然被感染急性传染病那样。我一直告诉自己不可以……不可以……那是不对的,小陆也有女朋友了。但越是……越是告诉自己不可以,就越……越没有办法控制……我每天和他一起执勤……”
他深吸了两口气,好像要勒令自己冷静,但徒劳无功。
“他比我小了几岁,才二十七八岁,很年轻的……孩子。我每次看到他……看到他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年轻时……那一段……那一段荒唐错误……的日子。他的每一个举动……吃便当时咀嚼的唇、年轻健壮的手臂、跑起来时宽阔的背脊……还有……还有那种年轻、什么都不在意的笑容,每一个部份都很吸引我,都像在诱惑我……”
他又吸了两口气,半晌竟然笑起来。那是无比自嘲的笑,聿律第一次发现,叶常这个男人苦笑起来,竟也有另一种凄美感。
“对……对不起,律师先生,你一定觉得……我是变态、很不堪吧。像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我宁可自己被指为强暴犯,也……”
聿律自己也深吸了口气。
“叶先生,你是gay吗?”
他毫不保留地问,又引起这个不安的男人一阵颤抖。
“啊,过、过去是。”
“过去是?gay是天生的,叶先生,没有什么过去不过去的。”
“不!”
叶常忽然大声地反驳,这倒是聿律第一次看他如此激动。
“不……不是的,那是一种病,一种……人类的原罪。我年轻的时候不晓得,沉迷于这种肉欲中很久,后来……后来家父把我带到教会,认识了神,还参加了团契,他们……他们让我知道,这些都是不对的,是违逆自然、亵渎神训的……”
他仰著头,聿律从他脸上,看到许多复杂的挣扎。
“后来我就在他们的帮助下,逐渐改掉这些恶习。我变得正常,可以和女人做爱,也娶了现在的妻子,生了孩子,过得很幸福……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又被魔鬼附身的话……”
聿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时又是往常精明的表情。
“……所以说,你因为爱慕和你一起执勤的年轻警卫,结果一时控制不住性欲,跑到厕所抽烟和自慰,在自慰的途中,那个男孩刚好闯进来?”
“是……是。”叶常低下头。
“然后呢?”
“然后?”
男人的表情有些茫然,半晌才又低下头。
“然后……然后就这样了。我很惊慌,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被人发现,所以我飞快地穿了裤子,但是……但是那个小男孩忽然大叫起来,问我在厕所做什么,我急了,就装出凶脸,叫他不要出声,他就忽然哭了,还哭得很大声……”
“……所以你干脆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进厕所里?”
“对……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但是我那时候真的很急,脑袋一片空白,我穿了裤子就逃离了活动中心,后来的事情我也不记得,好像是一个人在公园徘徊,没想到,没想到后来……”男人的声音哽咽了。
聿律把食指搁到唇上,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所以你泄了?”他问。
男人又吓了一跳,“什么?”
“你在那间厕所自慰到射精,然后没有清理就离开了?”
“啊……是。”
男人耳根子又红了,这实在不像是作伪作得出来的,聿律在心中想,虽然强暴犯中不乏对性爱观念很保守的人,但像这样少女性格的男人,聿律即使在工作中也很少见。
“原来如此……这样对你而言确实是很不利,不但留下了精液证据,而且还有爱恋同性的纪录。以检察署那些狐狸的精明,迟早会查出你的恋爱史,拿来法庭上当指控你的把柄……”
聿律用指背磨擦著下颚,自言自语了一阵子。男人一直十分不安地看著他,表情就像犯错的男童等著被父母骂那样。
聿律点著资料盘算了一阵子,才又抬起头看著叶常。
“我知道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叶先生,会面时间也快到了。”
他推了椅子站起来,把那一大叠资料夹到腋下。看男人的视线不安地追著他,他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叶先生,我考虑把你的案子转给另一个律师。”聿律说。
男人似乎完全误会他话里的意思,自失地笑了一下,又低下头。
“是吗……?我的案子……果然没希望了对吧?”
“不,不是的,叶先生,请别误会,”
聿律忽然用两手按著桌子,严肃地俯下身来。
“我并不是为了逃避才转手给别人,可以的话,我也想帮你到最后。但是我的能力有限,一来我不是专做这方面案子的律师,老实告诉你,执业八年来,我做的都是医疗纠纷的官司,我是医疗专门的律师。”
“那……为什么……?”
男人愣了愣,但聿律没让他继续问下去。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害了你,所以想把这个案子转给一位专家。他是我以前的学弟,也在同一家事务所工作过,是个很年轻的男律师,他专做这方面的案件。”
“专做……这方面……?”
“对,专门替强暴犯辩护。很特别吧,据说他出道以来不过三年,已经帮十几个强暴嫌疑犯拿到无罪判决,是个很优秀的律师,还是个年轻帅小子。”
聿律扬起了唇角,又补充说:“啊,不过他是个大少爷,从小受菁英教育的那种,脸又很嫩,和他讲话时要注意一下礼貌就是了,否则他可是会骂人的喔。”
他爽朗地笑了笑,语气中竟颇有眷恋之意。男人还是很不安。
“可是……为什么专替强暴犯……”
“嗯,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不会提这方面的事,你和他接触的时候也谨慎一点比较好,他很讨厌别人打探他的隐私。”
聿律敛起笑容说,随即又安抚似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可以放心,你见过他之后就知道了,他虽然表面冰冷了点、不近人情了点,事实上比谁都还要关心被告的处境。有他出手的话,你的案子,一定还有希望的,我会尽快办理好更换律师和会面的手续。”
聿律认真地说。他看了一眼脸色仍旧惨白的男人,慎重地鞠了个躬,才直起身来。
转身离开时,叶常发现聿律似乎绊了一下,仔细看才发现他走路一拐一拐的,由于聿律刚进门时他太紧张,竟没有注意到律师的异常。
“律师先生,你的脚……?”
聿律似乎顿了一下,“啊,这个吗?是小儿麻痹。”
“小儿麻痹……?”
“嗯,忽然发作加上医院救治不当,造成了终生的伤害。还好没有太大的影响,就只是走路有点跛,不太好看罢了。”
聿律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便抱著资料一拐一拐地往会面室门口走去。叶常怔愣地看著他,他却又回过头来。
“叶先生,你知道,为什么专门负责医疗纠纷的我,会被派来接你的案子吗?”
“为什么?”
叶常问,聿律就回头笑了笑。
“因为……我和‘以前的你’,是同一种人。”
他顿了一下,又咧开嘴微笑著。
“他们认为我比较能够理解身为男人,却去性侵同性孩童的人的心理,所以才派我来的。”
男人呆在那里,一时还不能理解聿律话中的意思。半晌才恍然似地张大嘴巴。
“啊……”
“不过,我和你不同的是,我到现在还不曾治好过,我的毛病。”
他好像想嘲笑人,又像在自嘲般。
“我今年快三十八了,还虚长你几岁,男友一个换过一个。就算和男人在交往中,也常对著街上的年轻男人垂涎,你说的那种状况,我的确再能理解不过。如果像你说的,那是某种病的话,我大概已经病入膏肓了吧。”
他又笑了笑,背对著叶常挥了挥手。
“不论如何,来接手的律师是个直男,而且他最近才新婚,你大可安心吧!”
他说著,拖著不良于行的右足,就要离开会客室。但这回却换叶常叫住了他。
“律师先生!”
他喊著,见聿律回头看他,又飞快低下了头。
“我……我不知道。律师先生,即使是……即使是进入教会,上了更生课程后,我也一直在迷惘,其实我……有时候会想,说不定那种病……不一定是种不好的病,发病的过程中,也未尝没有好的事……”
他难以启齿地说了一串,半晌用右手捏住了胸口。
“但是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想好好把他走完。律师先生,我现在是真心爱我的妻子,还有孩子们。我的小儿子,今年要上小学了,我答应他……答应他要陪他一起去买新书包,他也期待了很久……”
叶常抬起头来,泪眼盈眶的双眸中,第一次有了期望的意味。
“所以律师先生,我求求你,求求你们……”
聿律笑了。
“放心吧,我会转达给那位接手的律师的。”
聿律深吸了口气。
“绝对会让你的小儿子,从这里牵著你的手,一起去买书包的,叶先生。”
以爱为名 二
“绝对会让你的小儿子,从这里牵著你的手,一起去买书包的,叶先生。”
***
“各位今晚莅临敝人与舍弟的婚礼,我们纪家上下备感荣幸。做为兄长,也为弟弟能够娶到这样的美娇娘,感到打从心底高兴,啊,虽然我自己也娶了一位就是了……”
聿律把凑到唇边的红酒杯拿开,搁到走过身边的服务生托盘上。
宴会厅里响起一片笑声,在台上致辞的,正是这场婚宴的主持人,同时也是婚宴的当事人之一,纪家的长子纪泽。
舞台旁的立牌上,则清楚地写明今晚宴会的主角是两位身为兄弟的新郎倌。
说到纪家,即使身为律师的聿律也如雷贯耳。纪家是做工程业起家,纪家的大家长纪覃,几十年奋斗下来,打下江山无数,现在放眼台湾工程界,纪家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成功伴随著财富,也让这个家族成为名流界罕有的钜子之一。
聿律本来和这样的权贵是攀不上边的,之所以会和纪家搭上线,得归功于一个人,也就是今天这场婚宴的新人之一,纪家的次子纪岚。聿律因为认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