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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这样你就没有意见了吧?大叔只要努力,看起来还是可以像金城武的啦!”
他转头望向在玄关等待已久的Ricky,等待少年不屑的吐嘈。却发现他一动也不动,只是怔怔地望著自己发呆。
“Ricky?”
聿律奇怪地问了声。Ricky才像大梦初醒似地,聿律看他微微别过脸。
“……你这是哪个年代的装扮啊。”Ricky嘟了下嘴,聿律看他不知道为何脸红了。
“啰唆,人要学会尊重古迹、缅怀历史,国家才会进步。”聿律一本正经地说。
Ricky迟疑了下,走过来用两手挽住聿律的右臂,身体也贴了上来:“走吧!年轻又帅气的聿律师,今天要带我去哪里玩呢?”
说实在的聿律一点计画也没有,这场约会完全是被霸王硬上弓,聿律本来半点期待也没有。
但被Ricky这样一弄,又难得换上了这身行头,倒真有点约会的氛围来,让聿律想起从前十几岁还和母亲一起住在纽约洲时,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在镜前打扮,偷溜出去One Way Street钓帅哥狂欢的日子。
聿律不知道他母亲知不知道他的性向,但他认为那个精明的女人应该多少有察觉,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就算母亲知道,她也绝不会想到,她儿子喜欢的是跟他同一个男人,聿律一边开车一边感叹地想。
他看了眼坐在助手席的Ricky, 他把耳际的头发撩起来,露出比一般少年小巧的耳垂来。聿律看他还细心地别了耳针,一样在右耳上,真是敬业。
“要去哪里?”聿律问Ricky。
“我以为男士应该要先计画好这种事。”Ricky嘟著嘴说。
“你也是男士,不要以为在下面的就可以推卸责任。”聿律说。Ricky还没来得及回话,聿律的手机就响起来。
聿律一手握著方向盘,打算把手机从外套里摸出来。忽然一只手从助手席的方向横越过来,把他的手机给抢走了。
“Ricky,你干什么?”
聿律不满地抗议,看著Ricky按下挂断键。
“就像之前约定好的,约会过程中不准接手机,今天一整天手机由我没收。”
“庭上,我有异议,要是有重要公务电话怎么办?”聿律哭丧著脸。
“异议驳回。”Ricky面无表情地说。
这两年长期跟著聿律耳濡目染下,Ricky著实学了不少东西,聿律有时出庭时会在卧房演练,Ricky就在旁边一面看一面批评,大概都是一些姿势或是气势之类的评语。批评得太尖刻聿律受不了时,往往就地在床上简易判决处刑。
……真糟糕。聿律发现虽然短短两年,他与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年,竟然也有了像是回忆一般的东西。
聿律把车开进了Y市,脑子里响起纪岚几天前跟他说的:‘我答应明奈了,这个周日要带她到Y市的湖滨公园走走。’虽说湖滨公园有几百公顷大,就算去了也不见得会碰上。而且要是碰上了Ricky可能会大发雷霆,但聿律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总是像这个样子,让自己抓住一个远在天际的幻影,明知道终其一生不可能碰触那个幻影,却满足于用幻想和妄念填补感情空虚的日子。
自己搞不好真是M体质呢,聿律想。
“真令人意外。”Ricky忽然悠悠地说。
聿律看了他一眼,两个人在公园附近的小卖店坐了下来,聿律难得体贴地买了两罐热咖啡,一杯给自己,一杯塞进了Ricky手里,“意外什么?”他问Ricky。
“你会选择这种安静的地方,我还以为你会找间风俗店还是什么的。”Ricky扬唇。
“别小看我,我也当过文青的,我年轻时圈内都叫我小胡适,Henry David Thoreau是我最崇拜的作家。”聿律大言不惭地说著。
湖滨公园的人行步道人来人往,聿律下意识地找寻其中有没有一个戴著金边眼镜的单薄身影,当然是连影都没有。
Ricky双手拿著热咖啡,闻言坐在椅子上吃吃笑起来。聿律被他笑得不自在,抓著咖啡转到长椅另一边去,但Ricky却主动靠过来,轻软的身躯紧靠在他身上。
聿律感觉肩膀一阵沉重,Ricky把头压在他肩上,良久没有动弹。
聿律多少也有点感觉,今天的Ricky和平常在家里那个任他戳圆捏扁的男孩不同。这是他第一次和Ricky在床或卧房以外的地方有所交流,会觉得不同大概也难免吧!
“是说……那天你那些话,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聿律对著Ricky咳了声。
“那些话?哪些话?”Ricky问。
“就是……你跟纪岚说的那些,那个你以前是卖淫……什么的。”
聿律也意识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Ricky原本宁静的脸一下子略白了下。聿律忙补充。
“呃……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随便聊聊。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说。”
Ricky仍旧没有从聿律肩膀上挪开,他看著湖面,半晌答非所问地开口。
“那个人,喜欢某一个人很久了。”他说。
“欸?”聿律愣了下,不明白Ricky的意思。
Ricky瞥了聿律一眼,“你的梦中情人啊,那个很像电视广告模特儿的律师。”
他说,聿律才知道他是指纪岚,“他喜欢某个人,暗恋很久了,只是那个人总是不知道他的心意,而他也觉得自己不能表达他的心意,所以把选择那些感情深埋在心底。”
聿律怔了下,下意识地指向自己,Ricky没好气地说:“那个人当然不是你,你会失恋我一点都不意外,那天晚上那个人明显就没把你放在眼里,眼睛看著你,心思却在别的地方。你在你的梦中情人眼里跟电线杆差不多。”
虽然多少知道这个残酷的现实,但从别人口里说出来,那个别人还是他多年的床伴,聿律多少还是有点肉疼,忙抖了两下。
“你怎么会知道?”聿律忍不住问:“纪岚和你说过?”
Ricky回头看了聿律一眼,停留在他难得整洁干净的脸上。
“不为什么,我就是知道。”他说。
聿律看他耸耸肩,把头转回去,半晌才又悠悠地开口。
“我和你梦中情人讲的都是事实。我以前在东区那带很红的,带著我的那个叔叔因为我赚到了一台跑车,现在还出国去做生意了。要不是后来被警察抓到,送进什么奇怪的学校,我现在也有跑车了也说不一定。”
聿律看著Ricky那种淡淡的、满不在乎的笑法,忍不住又开口。
“你爸妈呢……?我是说,你家人呢?”
Ricky把头从聿律肩上挪起来,“你真的想知道,小律?”表情似笑非笑。
聿律摸了摸鼻子,他也明白Ricky的意思。如果想让那种单纯的床伴关系继续下去,双方都对彼此知道得越少越好。
毕竟人的感情是建筑在对彼此的认识上。了解得越多,牵绊就越深。
结束的时候,也越痛。
“也不是真的那么想。”聿律只好说。
Ricky看了他一眼,笑笑,交握著双手弯下腰。
“我是好人家出生的小孩喔,很意外厚?”Ricky说:“我印象中我们家还满有钱的,住在一间很大的平房里,前面还有庭院,庭院里养了一只狗,还有美国庭院里那种长得很丑的小矮人陶制玩偶。”
“你是说庭园侏儒,我妈也很喜欢那种,小时候我家里有一大堆。”聿律插口,看Ricky瞄了他一眼,忙补充,“我小时候在美国长大,后来我妈再婚后我自己回国生活了一阵子,后来才又回美国留学,有点曲折啦。”
“在美国长大啊……”Ricky不知为何感叹了一下,又说:“嗯,不过后来,我离开了,大概在我七、八岁的时候,之后就再也没回去了。”
“为什么?”聿律问。
Ricky踢著腿,显得蛮不在乎。“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因为我的家人侵犯我的样子,我是被一群自称什么儿童福利中心的人带走的。”
聿律吃了一惊,“侵犯你?是你父亲?”他瞄了眼Ricky秀气的脸蛋。
Ricky摇摇头,语气难得的安静。
“不是,是我妈妈。”他说。
聿律眨了眨眼,好像还不太能消化Ricky的话语。Ricky悠悠地说:
“他们说我妈妈对我做了超过一个母亲对儿子应该做的事情,但我只记得我妈妈常常亲我、抱我,她和我一起洗澡,有时候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就脱光衣服一块睡觉。有时候我妈妈要我把头压到她胸部那边,要我假装吸她的奶,有时候她会要求我抚摸她的下面。”
聿律安静地听著,Ricky继续说著他的故事,“大多数事情我都不大记得了。但印象中那个女人常抱著我,说她喜欢我,最喜欢我,全世界只喜欢我一个人。”
Ricky浅浅吸了口气。
“我不知道,她或许真的做错了什么,至少她是记忆中唯一对我说过这句话的人。”
聿律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来,从另一侧揽过Ricky的头,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压,用力揉乱了他的额发。
两个人在公园里的热狗卖店共进了午餐,沿著湖岸的步道散步了一阵子。如此阳春的约会行程,Ricky倒是没有丝毫抱怨的意思,聿律觉得他甚至有点兴奋。
大概是适逢假日,湖岸两侧的草地上全是携家带眷的游客,爸爸带著穿著开档裤的儿子和哭鼻子的女儿在草地上放风筝,妈妈就戴著遮阳帽在一旁的树荫下等著。有时候爸爸回过头来,和妈妈四目交头,爸爸举起手和儿子一起大力挥了挥,妈妈就报以微笑。
聿律不知道有多久没像这样接触所谓正常的“家庭”,他老妈在十六岁时就被搞大肚子生了他,聿律的居留证上一直是父不详。
而当二十八岁的老妈看上了当时二十二岁的Sam,决心共组家庭时,聿律又因为个人因素完全无法融入这个全新的家庭。
老妈在三十岁时生了他的弟弟,取名为Oscar,从纽约洲寄来的明信片里,有不少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
里头的Sam总是站在左上角,单手搂著他记忆中总是风情万种的母亲,笑得腼腆又幸福。
聿律把那些照片全扔进了抽屉深处,就像他处理这段记忆的方式一样。
老天爷或许注定不让他有家庭,聿律想著。所以他这辈子才会是个无可救药的美少年控。
他看著那个草地上的全家福,不知不觉间,父亲的脸竟代换成纪岚,而母亲理所当然地代换成了明奈,那张大家闺秀又善体人意的脸。而儿子成了酷似纪岚的男孩,女儿也成了长得像明奈的女孩。纪岚抱起那个女孩,亲吻她的脸颊。
“啊,下雨了。”聿律听见身边的Ricky说,见他把手伸了出去。雨像落花一般哗啦啦地打在地上,顿时把两人包围在漫天的水幕中。
聿律行动不便,Ricky一身衣装又不方便跑。两个人在慌忙躲雨的人群中显得特别蹒跚,最后还是Ricky一手撑著聿律的手臂,聿律揽著Ricky的腰,两人才狼狈地钻进了路边的小卖店屋檐下,Ricky已经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午后雷阵雨气势惊人,一下子就在两人面前氾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