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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cky的胸口又颤动起来。
“因为我很怕,要是真的……要是真的检查出来有问题怎么办?小律已经跟我在一起那么久,要是我已经害了你该怎么办……?我怕得要命,深怕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就这样拖了将近一年……”
“后来我总算下定决心,想说离开你去做检查,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不要回到你身边了……”
聿律看Ricky紧抓著五指。想起几个月前,Ricky踏出他家门前的那个问题。
‘我说我要离开这里一阵子,你都不在乎吗?’
‘要是我再也不回来了呢?’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Ricky的呢……?聿律想不起来,也不敢回想起来。
他这个人,好像总是在不经意间被人伤害,却也总是在不经意间伤害别人哪。
“后来第一次筛检结果是伪阳性,他们说要再做一次详细的筛检。但我心里有数,知道大概是中奖中定了,刚开始我歇斯底里,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我跑到朋友家里、店里,每天做些荒唐事麻痹自己。”
“但我无法不想起你,小律。你一次也没来找过我,我故意在家里留下很多东西,妄想你至少会问问我的朋友、问问我去了哪里,我那时候每天都这么妄想著。但妄想终究是妄想,你怎么会对像我这样一个肮脏恶心的男孩感兴趣……”
Ricky咬著牙说著,聿律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被Ricky摇头阻住了。
“我越想越不甘心,明知道通通是我自己的错、明知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我那时候只想找个人陪我,我甚至对你没有陪著我这件事感到生气。”
“我于是回到你家里,本来只是想看看,就算只是远远看你一眼也好。但一回来不知怎么就走不掉了,我用你给我的钥匙进屋,看到你还保留著我的东西,我本来觉得心软了,想悄悄就这样走掉,一个人在什么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死掉就好……”
Ricky的唇又颤抖起来,仿佛想起那时的情景。
“但这时候你却回来了,而且你不是一个人,还带著你最喜欢的人。”
“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坏了,小律,我那时只觉得生气,为什么小律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却要一个人默默地死掉。我不甘心,无论如何都觉得不甘心,我想让小律喜欢我,我想要有朝一日死在小律面前,小律会为了我而哭泣……”
“Ricky……”
聿律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少年潮湿的脸颊。他忽然想起许多事情,想起约会的邀请,那个大雨下令他茫然的吻,还有好多夜里,在和他翻云覆雨后,独自站在阳台上哭泣的Ricky。
聿律从没问他为什么哭,要是问了,Ricky会向他和盘托出也说不一定。
“之前我本来想结束一切了,Ben刚好又回来找我,他对我很好,很温柔地安慰我,我忍不住就和他说了很多事情,包括我得病的事,却没有想到他会误会成这样子。”
Ricky用双手掩住了面颊,把脸压在床拓上,泣不成声。
“我喜欢小律,我真的很喜欢小律,但我却选择以最糟糕的方式伤害你。对不起,小律……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聿律躺在床头,望著Ricky再也抬不起来的头颅。他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美少年告白,会是在这种状况下。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还有太多他该担心的事情,但聿律发觉自己竟有一丝丝高兴。他果然是是M到深处无怨尤了。
“你到底是跟人家讲了什么,让他误会成这个样子啊……”聿律任由Ricky哭了一阵子,伸手抚过高肿的脸颊,印象中从小学以来,还没有被人揍得那么惨过。
“我只是跟他说,我得了病,然后你很可能会跟我分手,我说我很难过……”
Ricky语无伦次地说著。聿律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也是他种下的因,要不是他吃著碗里看盘里,让Ricky累积这么多怨念,想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等小律好起来之后,我马上就离开。”
Ricky又抽泣一会儿,抬起头来抹了把脸。
“刚才那个医生说要帮小律你做筛检,他说结果很快就可以出来。等小律把伤养好了,我马上就走,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小律面前。”
Ricky说著就站起来,转身离开了椅子。聿律看著他的背影,有股冲动想就这么拉住他,叫他留下来。
但他其实很清楚,他没有资格这么说。就算Ricky真的留下来,他也无法承诺他任何东西。
“试纸初筛结果是阴性喔,真遗憾哪。”
然而Ricky还没来得及走出病房,单人病房外就快步走进一个人。
聿律和Ricky都抬起头来。走进病房的是个聿律从未见过的青年,穿著白色的医师袍,年纪比纪岚略轻,大约只有三十出头,聿律觉得他的眉目和纪岚有几分相似,又比纪岚再更秀气一些,带点女气。
青年一手插在口袋里,他身高不高,连身材都十分细瘦,有著水蛇也似的腰。他脸色冰冷,把一份像是报告似的东西扔到聿律鼻梁上,又继续说:
“我还会帮你做ELISA,你们两个都是,二哥那笨蛋说要替你付钱。结果出来大概十五天,不过我猜你大概没什么问题,还有你!”
男人把两手都插进医师袍的口袋里,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著Ricky。
“筛检结果只是伪阳性而已,你到底在操什么心?要哭也等最后结果出来再哭好吗?你们两个让人看了真烦,八字都还没一撇就在那边哭哭啼啼,没这种Guts就不要来当Gay。我工作忙得要命,要不是二哥一脸死了娘地拜托我,我才懒得管你们。”
男人自顾自地说了一阵,又走到聿律面前,打量似地俯视他的鼻梁骨。
“你就是聿律是吧?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长得不帅身材也没好到哪去,然后还是个掰咖?你到底怎么在圈内混二十年的?”
聿律和Ricky都听得猛眨眼,刚要开口说什么,那穿著医师袍的男人又截断他。
“听说你还是医疗诉讼专门的律师,专告我们医生?二哥还说你很优秀,要我多跟你亲近亲近,看来二哥的眼光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奇怪。算了,以你的等级他真的开窍被你掰弯骗上手大概也还要再二十年,你就好好加油吧!医师公敌。”
男人说著就一边扭著屁股,一边走出病房。聿律和Ricky都一脸目瞪口呆,Ricky惊吓到连掉眼泪都忘记了。
“那个人……是谁?”Ricky忍不住问。
“呃……纪岚说他四弟好像在当医生,大概就是这个人吧?”
聿律不大确定地说,刚要转头再和Ricky说什么,没想到那个奇怪的男人又折回来,扔了一叠看起来像是报纸的东西到聿律床上。
“这个是二哥要我转交给你的,你们好像在辩护一个很棘手的案子是吧?关于恋童癖什么的,他刚刚接到电话就冲出去了。”
男人向后弯了下腰,以一种微妙的角度斜睨著床上的聿律。
“你可以要注意喔,聿大律师,我家二哥就是这么死心眼,做什么事情都是一鼓脑,哪天把自己弄死都不晓得。”
他啧了下嘴,“他要是出事我会很困扰的,毕竟纪家唯一够格被我当成亲人看待的就只有他了。他打算跳火坑的话,记得从背后拉他一把。”
男人说著,也不等聿律有所回答,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特等单人病房。
真是个怪人,纪家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难以理解,聿律忍不住想。
他把视线放到刚才男人扔给他的报纸上,报纸明显被人翻过,停在社会版面上,聿律就算被脸上的绷带挡住,也一眼就看得到那个斗大的红色字体。
‘恶狼警卫伸魔爪,假义工之名逞兽欲?’
聿律心里一惊,赶忙翻开里面的文字,如眼就是触目心惊的字句。
“T市暑假发生的男童性侵惨案持续延烧。被害男童的母亲周三出席审判后表示,对司法感到相当痛心,她是单亲妈妈,唯一的独子因陪同母亲到青年中心参与活动,却被一名恶狼警卫叶常伺机躲在厕所,以残忍的方式性侵害得逞。”
“恶狼的手法相当残虐,不顾儿童的性器官尚未发育成熟,以性器强行进入男童肛门,造成男童肛门严重撕裂伤,男童的主治医师表示,男童有很长一段时间必须使用人工器械辅助排泄,可能还必须植肠。”
“现在他的同学们都回到学校去上课了,男童却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妈妈为此每天以泪洗面,痛心不已。”
“恶狼警卫叶常是一名三十五岁的成年男子,住在T市Y街公园附近,据闻该名警卫从以前就有恋童倾向,甚至在法庭上自承,以前曾在儿童安置中心工作,当时就有染指那些儿童的想法,对自己的恋童倾向侃侃而谈。”
“这次犯下恶狼行迳,男子也毫无悔意,辩称只是去厕所抽烟,没有性侵害男童,还说自己加入教会之后早已经改过。”
聿律看得猛眨眼,报纸不知为何又列了好几个近几年性侵害十四岁以下孩童的嫌疑犯名单,但却没有明显区隔开来,搞得好像上面写的全是叶常犯下的罪行,聿律也是看了两遍才弄懂报纸的用意。
“妇女儿童保护诅织‘白蔷薇’表示,有恋童性侵害的犯罪人再犯率极高,几乎高达百分之百,且多数被性侵害的被害人,都会因为惧怕不敢和成人诉说,造成加害人更肆无忌惮,甚至对同一被害人反覆为性侵害。”
“‘白蔷薇’的理事长林女士表示,这类性侵害犯罪人不应再纵放到社会上,应该长期监禁,最好的方式是辅以化学去势,以杜绝后患。法官更不应该放这样的恶狼再回到社会上,残害我们的儿童。林女士也有出席这场审判,表示会对判决结果监督到底。”
“法院方面表示会积极办理这个案子,并给予加害人相应的惩罚,以抚慰被害人受伤的身心。”
“据闻恶狼警卫叶常的妻子替他请了两位辩护律师,在法庭上极力为他脱罪。”
“对此担当本案公诉人的妇幼组检察官艾庭表示:绝不会姑息这样的人,一定会奋战到底,对方请再多辩护律师都是没有用的——恶狼终究有被绳之以法的一天。”
聿律看底下就是一些防狼策略的小报导,什么放学后马上回家、在书包上挂防狼哨子、喷雾剂等等,还附上性侵害防制中心的通报专线,除此之外关于这个案子的讯息就什么也没有了,关于审判进度或是内容的报导一个字也看不到。
聿律就这样在纪家包下的特等病房里住了几天,不是他夸口,这真是他这辈子过过最奢华的一段日子。有全套的特制餐点不说,每日还有营养管理师咨询,连护士都是专属的,只可惜不是公的。聿律完全不敢去猜这种病房一天要多少钱,
这期间Ricky几乎是天天报到。但都是把水果、便当什么的搁在他身边,就默默地退出病房,两人几乎没有交谈。
纪岚也没有再出现在他眼前。聿律完全可以理解,换作他站在纪岚的立场,亲眼目睹朋友发生这种事,只怕也会尴尬到想当作这个朋友已经到外太空旅行去了。
纪岚没有含泪在他面前,喊一声:‘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