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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出了很多Gay圈网路名人,有个知名的约炮聊天室,叫‘寻梦花园’的,现在好像改成叫什么‘正港猛男’之类很露骨的名字,真是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年轻一辈的Gay一个比一个招摇,我看这聊天室名字就不会想上去了。你说对吧,大叔?”
槐语感慨地说著,聿律低头摸摸鼻子。
“当时寻梦花园里有个神秘人,匿称叫作‘陆行鸟’,大叔应该知道陆行鸟吧?你的样子就是有在涉猎这种的,六七年前那个游戏还很红。”
聿律想问他哪里看起来像是有在涉猎那些东西……唉,算了。
“嗯,我朋友有在玩太空战士。”
“就是那个。那个‘陆行鸟’非常有名,因为传说他只有有人约,就来者不拒,而且通常这种荡妇型的一般品质不佳,他却是用过的人人说赞。据说他很年轻,又什么都敢玩。但他在网路上又很神秘,除了性别以外一切资料都不公开,想认识他除干他以外别无他法。”
槐语这话说得大声了点,右首一个贵妇朝他看过来,他忙压低声量。
“听到这种传闻我当然很好奇,那时候阿常刚和我分手不久,我那阵子有点自暴自弃,就想要不然试试看好了,就试探地丢了他讯息。”
槐语说著,“他很快就回应我,一劈头就问时间地点要约在哪里。大叔应该知道吧?约炮之前至少都会确定年龄和职业什么的,要是不小心碰到麻烦的对象就糟了。”
“你也挺清楚的嘛。”聿律忍不住莞尔。电线杆联盟果然志同道合。
“但那个‘陆行鸟’像是连这个都不在乎似的,我那时候巴住他,问了一些我感兴趣的问题。我问他几岁,他说他一定比我年轻,我猜多半是学生吧!我又问他做什么的,他说电子相关的行业,说是兴趣。”
台上的小提琴撤下来,换另一个年轻女性表演长笛,台下又是一片罐头掌声。槐语只得往聿律靠近两步。
“对了,你不用表演吗?”他比比台上,问槐语道。
“不用,我没有才艺可以表演,小时候学什么放弃什么,我是个没三小路用的纨裤子弟。”槐语撇撇唇说。聿律不禁笑起来,虽说一开始有些误解,聿律倒还挺喜欢这个人的直爽性子。
“你刚才说和陆行鸟聊天,然后呢?”聿律回到正题。
“嗯,最后我问他,为什么会取‘陆行鸟’这个名字当匿称,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涵之类的,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大叔?”
聿律摇头,槐语便说:“他跟我说:‘忽然想到就用了,大概是他和我的本名几乎一样吧!’我又问他‘所以说你姓陆啰?’,‘你名字里有个行还是有个鸟?’但他好像很后悔跟我讲那句话的样子,后来都没出声了。”
“那后来成功了吗?唔,我是说约炮的事。”聿律好奇地问。
“没有,因为之后我丢讯息,他都不理会我,当然也不可能约出来打炮。”
槐语惋惜似地叹了口气,“不过我圈内朋友跟他上过,他说真的很年轻,大概二十岁出头,身材和脸蛋什么的都满分。还说他对机械电子什么的很感兴趣,一直玩他带去的BBCall。怎么样,年龄也很符合吧?”
聿律沉思半晌,“不过就算这样,也有可能只是同名同姓……”
“你们在法庭上叫他陆航对吗?就是把行念成出航的航。”槐语问。
“嗯,是叶先生说的,他说那个叫陆行的坚持他们得这样叫,还说因为太多人搞不清楚是陆型还是陆航,所以后来都一律叫他小陆了。”
聿律说著,又像醒觉什么地抬起头,“呃,你的意思是……”
槐语点点头,“我是这么想的,这个陆行想摆脱身为荡妇的过去,但又不想大张旗鼓到去改身分证上的名字,所以才想出这个断绝联想的作法,听起来挺合理的不是吗?”
“但你不是说他在电子业?和警卫也落差太大了。”
“嗯,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那个陆行鸟后来就在‘寻梦花园’里消失了,大概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有人说他出国了、也有人说他找到真爱之后转性了,不过当时寻梦花园里流传另一个更可靠的说法,就是……”
台下又响起一片掌声,表演长笛的女性单拉群摆,向下面的群众鞠躬答礼。聿律听见司仪在台边朗声说:“我们非常感谢忻家小姐的表演,菊小姐的长笛还是和以往一样余音绕梁啊!下一个节目是……”
聿律看槐语那个难搞的女伴去而复返,从后面拉住槐语的手臂,把他往旁边拖,“你不是说只说一下子吗?不要聊天了啦,我们到那里去看表演嘛!”
槐语转过头去,不知道和那个女性说了什么,最后无奈地回过头来,“抱歉,大叔,待会再和你慢慢说,这个场合没办法好好说话。”
聿律理解似地点点头,槐语就被女伴半拖半拉地挽著手臂带走了。聿律看槐语的样子,活像只被戴上项圈的狗,忍不住报以同情的目光。
聿律把喝空了的香槟放到侍者的盘子上,正想再到边桌上拿一杯,脖子冷不防被一样东西从后面勒住。聿律全身一阵机伶,那东西凉冰冰的,肤质细致到摸不出一丝皱折,瞬间聿律还以为鬼上身了,直到身后的人出声。
“来看二哥表演吗,聿律师?”
聿律吃了一惊,忙不迭地回过头,果然看到纪化那张妖孽感十足的脸。
“呃,纪医师……你、你也来啦?”
纪化仍旧攀著聿律的头颈,那张酷似纪岚的脸靠得极近,气息全吹在他的脸上,“哎呀,叫得这么生疏,我们又不是普通人的关系了。”
“我、我倒觉得我们的关系很普通……”
“看来我是小看你了,二哥不带二嫂来,却和你相偕出席,这代表你在他心底还是有一点份量吗?”纪化盘算似地说,他随手一勾,聿律的脖子又回到他掌握里。他想这个纪家四子一定有学过擒拿术之类的技巧。
这时候花园厅里的灯光忽然全部暗了下来,许多人拿著酒杯,停下谈话,齐齐往露台的方向看去。聿律也受到这种氛围感染,仰颈往台上看去,只见有个人跪坐在露台中央的小桌子前,低垂著眉目,双手平放在眼前不知什么乐器上。
聿律仔细看了一会儿,才认出那个人就是纪岚。
只见他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席浅绿色的素雅长挂,大概是要增添戏剧效果,纪岚连头上都戴了假发。几可乱真的黑色长辫,柔顺地披垂在纪岚一向单薄的肩头,再加上现场灯光塑造的氛围,聿律发现自己的呼吸一时停止了。
“哇喔。”聿律听见身后的纪化吹了声口哨,“看来二哥这次真的是卯足了全劲啊,果然是想给大哥做面子吗?”
聿律一愣,“做面子?”
“嗯,你不知道吗?这次的慈善晚会,我家大哥算是主办人之一,我猜我家那位老头子差不多也要谢谢一鞠躬了,大哥婚也结了,接下来显然就是换他上台。总是要召告天下一下,让老头子过去那些朋友对纪家继续保持信心。”
纪化的语气里一直有著抹不去的讽刺,“大哥也真辛苦,从小就被决定了自己无法驾驭的道路。嘛,不要说大哥,纪家每个人也都一样就是了。”
聿律看了眼纪化扭曲的唇,再看看台上持续低垂著眉目、仿佛和法庭上那个律师是两样人的纪岚。想起许久之前,纪岚曾经向他说过,为了协助纪泽继承家业,要放弃当律师的事情,心底不禁像螺丝一样扭紧了。
纪岚的十指往前一搁,聿律这时才看清纪岚面前的是座黑色的古筝,大概有经过改良,形制特别新潮优美。纪岚的手指一向修长,戴了指套之后更像艺术品一样,聿律一直以为纪岚说要表演古筝只是虚晃两招,但他早该知道这个人做什么都是殉道者。
晚宴会场相当安静,聿律看包括槐语的女伴在内,一大群太太都挤到台前去了。
纪岚浅浅吸了口气,好像要缓解紧张,跟著古仆的乐音就仿佛魔法一样,从纪岚的指尖下流泻出来。
聿律实在不太懂音乐,平常为了社交虽然会进出音乐厅,但都是进里头和周公谈心事的居多。
但像现在这样,隔著一段距离,看著纪岚如此专注地拨动每一根琴弦、塑造每一段旋律。聿律耳里听的是音乐,心灵却被带进了另一个层次,许多和纪岚相处的片段从心头淌过,那些音符仿佛化作了纪岚的语言、纪岚浅浅的笑声,纪岚说著「前辈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呢”,以及那天晚上,纪岚仰著脸问他:“前辈可以吻我一下吗?”的余音。
聿律就这样站直了身,挂在他脖子上的纪化变得不再重要,聿律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的心神、思绪、视线、五感,全归结在古筝前那个青年身上。除了纪岚以外的世界,聿律全都感知不到,全都麻木不仁。
聿律指尖战栗,眼眶发烫。原来真正到达彼岸是这种状况,原来地狱并没有想像中难当,只因每个在地狱谷底的人,都以为自己身处天堂。
自己这样是完了吧,聿律想。全完了,三十年的屁股人生,就栽在这把古筝上。
纪岚一曲演毕,从古筝前站起来,向众人裣衽为礼,连答礼也十分古风。聿律看台前的贵妇们像是疯了一样,拚命地鼓掌不说,好几个对纪岚大送秋波。聿律依稀还看见纪家长子新娶不久的妻子,一脸追星族迷妹的模样。
纪岚倒是很平静,和在法庭上打了胜仗一样,平静地又鞠了个躬,往露台后退场。
负责司仪的人讲了些场面话,介绍下一位表演者出场。聿律完全无心细听,看见纪岚从里头走廊走进了其中一间包场下来的饭店房间,他甩开身后纪化的纠缠,纪化开口不知对他说了什么,但聿律连听觉也麻痹了。
他像只追寻花蜜的蜂尾随纪岚进了那间房。房间里都是各式道具服装,料想是主办单位租来给表演者换装用的。
纪岚站在镜前,正在卸除头上那顶长假发。他吐了口气,好像在庆幸表演终于结束之类的。聿律从后头悄悄地接近他,直到自己也进入落地镜的映射范围。
“前辈?”
纪岚很快发现他,意外地回过身来。聿律在进房时已经把房门锁上了,他不想让第二个明奈到地检署按铃控告他。
“前辈,你怎么……”纪岚假发脱到一半,指尖还陷在发丝上,聿律越靠越近,几乎贴上纪岚的身体。
他放下手里的柺杖,居高临下凝视著纪岚那双黑亮的眼眸,然后一手压在墙上,姆指拉过纪岚的下巴,把他拉过来吻了他。
这是十分正式而绅士的吻,和纪岚感冒那日不同,绅士到聿律自己都觉得惊讶。他无视纪岚些微的挣扎,把唇贴在纪岚微启的唇瓣上,一直到感觉那双唇的温度变了,才缓缓地松开他。
纪岚看起来还有点懵,但没有立即的反抗动作。聿律看他用单手抚著刚被吻红的唇,怔怔地看著自己。
“聿律前辈?”他叫了全名,“唔,这个……”纪岚像是无法措辞。
“你上回的要求。”聿律低低地说,又凑近了一步,“还记得吗?你要求我吻你。”
聿律看纪岚的脸像是晚熟的枫,慢慢浅浅地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