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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吗?纪岚,我真的是这样的人,我真的会强暴你……”
“前辈……”纪岚喃喃出声。聿律跪直在纪岚身前,有什么潮湿的东西漫溢过他的脸颊。
他浑身发烫,像犯了癫痫症的病人,四肢末梢都在颤抖。他的手停在纪岚像他想像中一般柔韧的臀部上,感觉纪岚迟疑地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他的脸颊。
“滚……”
聿律在纪岚的指尖即将触及他时,蓦地纪岚放开往后退去。脚接触地面时还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上,他伸手扶住了墙,活像个酒醉的上班族一样,连身子也摇摇晃晃,“滚出这个房间,滚出我的视线范围。”聿律的嗓音低沉的连自己也不识得。
“前辈,我……”
纪岚还像要说些什么,但聿律的声量盖过了他。
“我说滚!”
他用即使法庭上也从未用过的声量大吼,“马上给我滚出去!听见没有,滚出去!滚回明奈、滚回你喜欢的人身边,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当作我们从来没认识过!”
聿律歇斯底里的叫著,纪岚从床头直立起来,似乎想要凑近他。他隐约感觉门口有人在敲门,但聿律的眼睛朦胧到连自己的脚趾尖都看不清,更遑论注意其它地方。
“前辈……”纪岚还在做最后努力,聿律已经不记得自己吼些什么了,好像还扔了东西。纪岚被他逼得退到门口,拾起被脱掉的长裤套上,身上抱著长褂等等的衣物,仍旧回头望著他。
“你还不走?”聿律背对著他,连声带都碎成了一片。
“聿律。”
纪岚喊了他的名。聿律全身震了下,他用手掩住了唇,仍然没有回过身。
纪岚似乎犹豫良久,“我没有和明奈……上过床。”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
他咬住了下唇,“我没有和明奈做过那种事,和她新婚第一天我就说了,我是个无法在那方面满足他的丈夫,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立即跟我离婚,只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她说她愿意等我。我很对不起她。”
他说著惊人的私密事,聿律一瞬间懵起来,脑袋里回荡过第一次去纪岚家时,明奈拦住纪岚说的那些话,‘不管岚先生是怎么想的,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和你结婚,我就不会半途而废。’、‘我认为,夫妻走在一起,并不单纯为了那种事而已’……
“我无法和任何人做那种事……就算再喜欢某个人都是一样。”
纪岚继续说著,聿律看他闭上了眼睛,“我是个不正常的人,而我知道自己有多不正常。所以我才有那种荒谬的想法,觉得如果是前辈的话,说不定可以试试看,说不定会藉此破解什么。”
聿律看他抿紧了唇,“但我没想过试试看之后的后果。前辈说的没错,是我看轻了前辈,在我看过前辈和那个少年相处之后……我想得太容易,把那些事情都想得太过容易了,太过轻率了……”
他深吸口气,抓著散落一地的衣物掩紧胸口。
“我也没想过前辈的……心意,不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到前辈。”纪岚望著他,像在法庭上望著法官那样认真。
“前辈……不,聿律,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聿律,对不起。
聿律,我真的很抱歉。
啊啊,三审上诉驳回,这就是死刑定谳了。
挣扎了这么久、异议了无数次,聿律至少有点庆幸,这次他的诸般折磨不只换来一句“不要开玩笑”,至少是个确定判决。斩钉截铁、毋庸置疑的确定判决。
聿律看著低垂著头的纪岚,苦涩在心底漫延成灾。只觉胸口有一块地方忽然空了,像做梦时有的时候总会一脚踏空,从梦里惊醒。而现在确实也是该醒的时候了。
“我不是要你滚出我的视线范围之外吗?”聿律苦到唇角都上扬起来,“你不是老爱叫我前辈吗?前辈这样求你,你都无动于衷吗,纪岚?”
纪岚像是震惊似地看著聿律。他就这样站了好一会儿,聿律看他俯身拾起剩下的衣物,伸手打开了身后的门锁,像在逃离什么一般,扭开了门把就往门外冲。
聿律在敞开的门后意外看见纪化的脸,他的手还扣在门板上,看来刚刚敲门的人就是他。
“二哥?咦……?等一下,聿律师……”
纪化看起来想和纪岚搭话,但纪岚紧咬著唇,和纪化擦身而过,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纪化转过来想对聿律说什么,但聿律很快地穿过门口,朝另一个方向匆匆离去,连纪化在他身后喊些什么也充耳未闻。
聿律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来的。麻木地穿过人群、穿出饭店,麻木地招手叫来计程车,麻木地驶回他的平民住宅区、麻木地按了电梯、麻木地上楼……直到接触到那张熟悉的小羊皮沙发椅,聿律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发现茶几上的电话答录机是闪著的,聿律茫然地伸出手指,在答录机的按钮上点了一下,听他发出轻微的“哔——”的一声,然后是聿律浑身一震的嗓音。
“喂,Davis,是你吗?”
“很抱歉打电话到你家里,但你完全不接我的手机,我只好询问你的Partner,才出此下策。但打了几次你好像也不在家,有一次是你的同居人接的,但他说你从来不和他说你的行踪,他也无能为力。”
Sam的声音在空气里流泻、扩散,聿律忽然惊讶地发现,那个曾经令他光轻沾就战栗的存在,在此时此刻,在他以死囚的身分宣判的此刻,竟变得如此陌生了。陌生到聿律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曾在什么时候、什么契机下爱上这个人。
而答录机还持续拨放著。
“Davis,你还好吗?”
“这次在台湾碰见你,让我很惊讶,也让我喜出望外,分离的这八年来,我一直非常想你。说实话Monnica对见你这件事好像不是那么积极,我想她是怕你在台湾太忙。我好几次都想自己跳上飞机,跳到你面前紧紧拥抱住你。”
“即使是在这里,我仍经常回想起以前那些共渡的光阴。我牵著你的手,你隐忍但是拚了命地努力的神情,每往前多走一步,你的脸上总会绽放出笑容。我想你一定不知道,你的笑容给予那时候的我多大的鼓舞。那时候我正为了要不要继续走法律这条路而烦恼,Law School的学费都很高,而当时的我完全不明白自己有无天分。”
“后来替你打的那场官司,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里程碑。那场官司让我明白,如果有什么人必得站在那个位置,牵著某个像你一样孩子的手,去争取他原本应得,但为了什么原因失去东西的话,那么就由我来吧!”
答录机的胶卷沙沙地响著、流荡著。
“看到你也成为律师,站在法庭上,为了什么人而奋战的时候,我打从心底觉得高兴。我至今仍然在纽约洲的法律扶助协会服务,遇上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们,我相信这分工作是充满意义的,而想到你今后也能逐渐体会那些意义,便由衷为你感到高兴。”
“案件的事情我虽然不便多谈,但虽然我因为协会的缘故,必须处于协助被害人的角色。但这几次旁观你和你的Partner开庭下来,我的心底其实是充满敬佩的,不只对你,也是对你的Partner。”
“那天在法庭外和你说话,你总不大搭理我,我想恐怕是因为案件的关系。我只是想和你说,我虽然站在协助告诉人的一方,成为告诉代理人,但不代表我和被告就会是对立的。相反的,我对真相的渴望,与你和你的Partner必无二致。”
答录机那头的人似乎深呼吸了一下。
“我感觉得到你们现在遇到了瓶颈,这也正是我锲而不舍想和你谈谈的原因。亲爱的Davis,有时我们律师为被告辩护,在不知不觉间会变得狭隘,就像有的Prosecutor一样,只为了为被告定罪而定罪。”
“我们常为了让被告无罪倾尽努力,却忽视了最初我们决定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要记得,法庭上不只是被告想找到答案、辩护律师想找到答案。被害人也是一样的,如果无罪判决是我们所希冀的解答,那么同时也会是被害人的。因为唯有找到永久的、正确的解答,被害人的心才有可能真正被抚平。”
“把你的视线暂时从被告身上移开吧!去看看法庭对面坐著什么样的人,你会看见截然不同的风景。有时答案就在那里。”
聿律放在了搁在眼睛上的手,听Sam的声音顿了一下。
“法院那里来了通知,下回言词辩论庭期已经定了,就在十一月初,我会陪著吴夫人出席。无论结果为何,那之后我就会回去纽约洲,Oscar也念著我怎么还不回去。我衷心期盼著这场审判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或许在那之后,你就会愿意和我见面聊聊了。”
“我真的非常想念你,Davis。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儿子。”
答录机发出“嘟——”的一声长响,聿律发现自己眼眶涨得发热。他缓步走到电话旁,看著答录机怔然良久,按下了录音的删除键。
然后他便看见了,就在电话下方,压著一张书信似的纸张。
聿律茫然地将它从茶几上拿起来。入眼还不大能辨别那是什么,看了好半晌才意识到那是医院的诊断结果报告书。
检验类别是RT…PCR,最详细的爱滋筛检。受检人的名字他却不认得,林奇,聿律过了很久才意识到那就是Ricky的本名。
他的眼睛茫然地移向“检验结果”那一栏,“阳性”两个字写得特别偏小,仿佛这样的结果理属当然、微不足道。医嘱是“建议后续至医院接受追踪治疗及检察”,聿律默念了这句话十几次,还是无法完全理解它的意思。
他发现检验报告下压了一张纸条,他伸手把他拾起来,上头是Ricky歪斜而熟悉的字迹。
‘再见,小律。
Ricky’
再见,小律。
Ricky。
聿律把那张纸条翻来覆去,想找到除此之外其他的字迹,但什么也没有。纸条留白的地方太多,让聿律的心底,仿佛也跟著空白了大半。
他捏著那份检查报告跌坐回沙发上。现在他才注意到,这个家里忽然变得整洁许多,应该说空了许多,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全都被带走了。
沙发上的抱枕、厨房的碗盘、浴室里的牙刷、玄关的拖鞋、还有本来应该晾在阳台上,只有那个人会穿的三角裤。
聿律盯著空荡荡的晒衣架,过了好半晌,才把手慢慢举起来,搁在已然烫得无法再承受更多讯息的双眼上。
“为什么,偏偏都选在今天啊……”
***
屋漏偏逢连夜雨,阳萎偏遇妻出轨。这个中文俗谚小时候聿律小时候就听他母亲挂在嘴边,所谓祸不单行,聿律得承认华人的古老经验传承确实有其道理在。
聿律不记得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他就这样盯著天花板,发呆了整整一夜,快天亮了才在没有知觉下睡倒。
本来他打定主意要就这样宅在家里一整天,好好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的,但聿律没阖眼多久,就被振耳欲聋的电话声惊醒过来。
响的是他的工作用手机,聿律本来一瞬间想会不会是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