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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档案一开头,脚印却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聿律凑上去看,和纪岚耳贴耳地挤在笔记型电脑的小萤幕前,纪岚用滑鼠游标指著那些印痕。
聿律很快看见,左边稍早的画面脚印还是完整的,换到右边第二个影像档时,脚印的上部已经不知被什么踢过消失不见,形状明显改变了。
“也就是说,‘实际上的时间’仍然是从零秒开始,但‘被纪录的时间’却整整延迟了一分钟是吗……”纪岚喃喃地盘算。
“怎么会……”
聿律按捺不住心头狂跳,从沙发上站起来,“难道说,档案被篡改过?”
纪岚用指侧压住唇瓣,那双好看的眉皱成一团,“我不知道。但如果是篡改,我想应该不至于,因为没有时间,对照叶常和李芾的证言,从吴女士被叫到厕所开始,到警察赶过来调阅监视录影画面,期间不会超过半小时。”
纪岚语气沉稳地说:“改写这么庞大的影像档不是容易的事,除非嫌犯随身携带高效能的电脑,否则要在半小时内对档案动手脚、还要剪得天衣无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聿律糊涂了,“那到底……”
纪岚用手抚著下颚,把背靠回沙发上。
“我还得再查查,但我初步的想法,应该和转换档案有关。”纪岚说。
“转换档案?”
“嗯,先前我不是有接一个饭店的案子吗?那案子也有监视录影画面。饭店人员和警察调取画面时,我也在一旁看,那时候就发现档案有微妙的时间差,但时间非常短促,大概只有五、六秒的差距。”
纪岚缓缓解释著,“那时候饭店的资管就有解释,因为影像档太过庞大,一般都不会储存在同一个档案中,随时间自动切分成数档案是最常见的分流方式。而在分开转档的过程中,随机器效能的不同,本来就会出现数秒的空缺,这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这个……”
“嗯,但通常这个空缺再长,也不会长到一分钟之久。”纪岚咬住了唇,“或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马上请助理去问承包青年活动中心监视录影系统的公司,看能不能联络到他们的工程师,明天之前应该来得及把资料拿到手。”
聿律看纪岚直起身来,镜片下的眼睛闪闪发光,明显是情绪亢奋的模样。但他仍忍不住担忧,“但是,就算真的有长达一分钟的转档时间,那也得证明陆行刚好是在那一分钟内离开厕所的才行,不是吗?”
“不,正好相反。”
纪岚神采羿羿地说著。
“先前两次的开庭,之所以陷入僵局,是因为那个监视录影画面对我方太过不利。但现在我们找到了,找到这个铁证的突破点了!只消击破这个录影画面的凭信性,就有机会动摇法官的心证。你忘了吗?前辈,律师从不需要构筑坚实的堡垒,我们只要让他坍塌就行了,无论从那一角,那是Sam教授第一堂课就说过的话。”
纪岚边说边忘情地伸出手来,从脖子后根虚搂住聿律,将他抱个满怀。
“真是太好了!前辈,看来这案子并非完全没有希望的,多亏了你……”
聿律怔在当场,虽然纪岚只搂了一下,便很快放开他转回电脑的方向,但已足以让聿律心跳快得像擂鼓一样。
他凝视著纪岚的侧脸,阳光把纪岚明晰的五官轮廓衬托得更为柔美动人,聿律一时心情也跟著澎湃,他一手压住茶几,凝视纪岚那张微启的唇,就要低首吻下去。
“不过,这样一来,让我担心的反而是另一个问题……”
但纪岚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意图似的,很快又站起身来,让聿律扑了个空,险些一头吻上家里的地毯。
聿律看纪岚一手托著下颚,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似乎在沉思些什么。他只得叹口气,收起那些不为人知的挫败,问道:
“什么问题?”
“动机问题。就像前辈很早之前说的,陆行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纪岚闭起眼睛。
“即使我们能将陆行塑造成一个曾经放荡的爱滋患者,如果不能证明陆行和那个被害男孩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的话,这个嫌疑犯仍然只是个稀薄的影子,不足以强烈到成为阳光下的实体,分担法官心中对叶先生的怀疑。那和由检方提出的摄影机不同,这是由我们立起来的稻草人,我们有义务将它扎牢。”
聿律思索了一下,“唔,那去问陆行的朋友呢?就像槐先生说的,陆行以前在圈内交游广阔,说不定会有对他过去熟悉的人。”
“来不及了。”纪岚很快说,眼神变得深沉,“明天就是言词辩论期日,事到如今也不可能用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声请延期。”
聿律也茫然起来。“那这样……该怎么办才好?”
他看纪岚走到落地窗旁,看著窗外逐渐升到当中的阳光,原本柔和的五官线条变得锐利而刚强。
“我决定了,前辈。”
聿律看见纪岚缓缓启唇。
“我们去见那个男孩……去见被害人,现在就走。”
***
把你的目光移到被害人身上吧,或许你要的答案就在那里——这是Sam在答录机里告诉他的话。聿律不得不说这位传说中的律师确实有先见之明。
被害人的地址和姓名都是不公开的,聿律也不知道纪岚是怎么查找到那个男孩的住居地点的。他盲目地跟著纪岚上计程车、在一个幽僻的住宅区下了车。
纪岚身上仍旧穿著在机上时那身衬衫便装,而他也只匆匆换了件POLO衫,和上回去叶常家一样,两个大男人并街走在街上,老实说有点显眼,聿律看好几个正要带孩子去公园打发假期的妈妈停下脚步,以狐疑的目光看著他和纪岚。
聿律撑著柺杖,一拐一拐地跟在纪岚身后。他看著纪岚削长的背影,重逢之后许多惊喜(惊吓?)冲昏了他的头,他直到现在才能静下心来想许多事情。
他实在不知道他和纪岚现在算是什么关系。按理说单恋告白的瞬间就是死刑执行的瞬间,聿律正常来讲现在已经是个阿飘了。但像这样头七都已经做完,还被招魂回来改判的情况,聿律这三十年来还真是没遇过,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但看现在的情势,纪岚是不会和自己断绝往来了。‘我不能给前辈你想要的东西,但我又不想离开光。’这是纪岚说的话,这意思就是岂不就是‘我这屁股不能给你插,给你看看流口水倒无妨。’?
……不,这太下流太聿律风了,纪岚那颗纯白的脑袋瓜子不可能会这样想。如果换成纪家版本应该是:
——‘让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聿律发现,自己竟然觉得这样也很不错,整个人反倒轻松下来。
呜,倒底是谁把他养成这么M啊……
还有纪岚说明奈已经去她该去的地方了,这点他也很在意。妻子该回去的地方当然是丈夫身边才是,明奈会有什么其他该去的地方?
“嗯,应该是这一带……”
纪岚一边找路一边渐行渐远,聿律收起所有杂思,拄著拐杖跟上他的Partner。
“纪、纪岚,等一下。”
纪岚转过一个街角,回过头来看著他,“我想应该就是前面那一家了,前辈。”他指著前头一家双并的二层平房说。
聿律浅喘著气,一手扳过纪岚就要转回去的肩头,“等等,纪岚,你要就这样按门铃进去吗?”
纪岚怔了下,“是啊,不然要怎么办呢?”
聿律面有难色。
“我们是被告辩护律师,你上次还在法庭上这样诘问过人家,她恨你都来不及。你觉得在这个节骨眼,对方会肯和我们谈话吗?不,应该连门都不会替我们开吧……”
总不能伪装成推销员吧?‘嗨嗨,这位太太您好,我们是贩卖爱与梦想的魔术师,我是绿先生,这边这位是蓝先生,你可以叫我们小蓝和小绿~!’呃,还是算了。
“可以的话,还是先打个电话吧,如果你有她电话的话……”
“没有时间了。”纪岚一句截断聿律的老人唠叨,他又往那间屋子走近两步。聿律做律师这么多年,老实说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他脑子里不由得浮现艾草的话:‘我们只想好好休息,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懂?’
他用腋下夹住拐杖追上去,正想再劝慰个两句,纪岚却蓦地停下了脚步。
聿律跟著他抬起头,才发现那户人家的庭院门开了,一个妇人从里头走出来,先把庭院的门开到一定程度,再回过头来,没多久搡出一把轮椅。而轮椅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吴女士。
推轮椅的似乎是吴女士朋友之类的人物,两个人一边出门,一边和低声谈话著。吴女士亲自替家门落了锁,转过头来正要往下波走,就和纪岚打了个照头。
吴女士一开始好像还认不太得纪岚,眯著眼看了好半晌,这才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整个人怔在那里,她的朋友还没看见纪岚,自顾自地和她说著什么。
吴女士微张的唇先是抖著,随即自己扶住轮椅两端,就要回头往屋子里钻。
“请等一下,吴太太!”纪岚叫道。
吴女士浑身一僵,更急切地把钥匙插进庭院的门里,但大约是太过慌张,钥匙铿锵一声落在地上,竟顺著下坡方向往他们这边滚过来。
聿律看纪岚两三步向前,弯身捡起了钥匙。吴女士滚动轮椅要抢,但终究是抢不过纪岚,聿律见她浑身发抖,脱口便叫了出来。
“你为什么知道这里!”
她用街坊都听得到的声量说,她朋友似乎被她吓了一跳,离开轮椅退到一边去。
“你为什么找得到这里?法院那里应该不会有我们的资料才对……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法?我、我要告诉警察……”吴女士一边说,从轮椅侧袋里摸出手机拨打起来。
纪岚忙喊住她,“吴女士,请不要慌张,我们没有恶意。”
聿律看吴女士瞪大了眼睛,好像刚才纪岚说的是“我交不到女朋友”或是“其实我喜欢熟女”之类的话。她的手仍旧没有离开手机,纪岚也没有再继续接近。
“我只是……想和吴女士你说两句话,和案件相关的,不会打扰吴女士你太久。”
吴女士的唇强硬地抿成了一线。“我们不可能会和解。”她说。
“我们不是来和解的,也没有那个必要。”纪岚很快说,聿律听他用平常安抚女性的语气,这本来是纪岚的拿手好戏,“而且这个案子是非告诉乃论,就算和解了也是没有用的,艾检察官仍然会公诉到底,和解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吴女士显然怔了一下。
“我不会再出庭作证了,该说的上次我都在法庭上说了。”她又说。
“我知道,我们也不是来叫吴女士出庭作证的。”
纪岚用法庭上平稳的声音说,吴女士似乎困惑了。
“那你想要什么?”
她的口气仍然粗暴,聿律看她的“朋友”已经悄悄到了街坊的另一头,好像不想搅入这淌浑水中,“我没有……我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请你离开。”
“我想要真相,吴太太。”
纪岚一句话投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