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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又将手放在了少年的脸上用力往外拉了拉,因为那光滑又细嫩的触感而眯起眼睛。
“因为梦到过小雨和草地,我当时想,总不能叫小草吧,太土了。还是叫雨吧,虽然很普通却很好听,是吧,小雨满意妈妈起的名字吧?”
“满意满意。”揉着自己发红的脸庞,少年无奈的应合。
“走吧,爸爸好久不来一次,我们给他做点好吃的,去超市吧。”少妇脸上的那种欣喜和兴奋是不能掩盖的。
点点头,少年任由少妇在一次牵住他的手。
晚风一吹,扬起额前发丝,两人的长相惊人的相似,除了少年略显高挺的鼻子外,几乎是一模一样。
夕阳下,远处高楼也笼了一层碎金,点点玻璃反射着光斑,宁静又安详。
日子如同上了过了头的发条疯狂转着,一切在一场少年没有亲眼所见的事故中改变。
翻天覆地。
不过是个如同往常一样的傍晚放学,骑着单车,还没有来到家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拦住了他,上面是几乎半年也见不到一次的爸爸。
简简单单一句上车,就把少年拉了上来,将那辆他前几日刚过了十四岁生日时妈妈给他买的车子扔在那里。
车子孤零零的歪倒在路边,后面的车轮还在缓缓转动着,在如血的晚霞映照下,有种凄哀的孤单。
车子一路驶到医院,少年不傻,看着一路上脸色绷的很紧的爸爸就隐约猜到了几分,极力压着那几乎破口而出的询问,他呆呆的跟着爸爸的脚步搭乘电梯来到医院的某层。
推开病房门,一个人盖着白色的被单的安静的躺在那里。
屋内,各种医疗器械的运作声,加湿器喷雾的嗤嗤声,还有他和他的父亲一步步挪到那床边的脚步声,除此,寂静的可怕。
看到床上那人,少年双眼圆睁,迅速倒退了几步,急促的喘着气,抬头看了看摘掉了墨镜的父亲颜色血红,一滴滴泪水正不断滴落,这个,躺在床上的人形的物体是什么。
“是你妈妈……我的错……。”男人长的很高,已经是要五十岁的人了,以前挺的笔直的腰杆在这一刻佝偻下来,忽然,老了很多。
这一刻,少年才意识到他真的是一个五十岁的人了,真的可以称之为老了。
收回视线,少年向床上躺着的人伸出去的手在半路却忽然软了下来,双眼一翻,昏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守在妈妈的身边,各种各样的管子从他体内伸出,不过才一天,那原本还属于他身上的活着的人类的味道已经消失了,林雨趴在床头上,握着那血肉模糊已经结成痂的手,或者说是一团可以称之为手的团状物,闻到了从他体内发出的消毒水的味道,和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腐尸的味道,他没有闻过这种味道,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认为这是那种味道,也许,这是一种下意识。
少年白皙又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上有种疑惑,他不明白,为何他出门上学时,妈妈还站在门口捏了一下他的脸蛋目送他出门,却在不过十个小时后就成了这种样子。
妈妈是漂亮的,是活生生的,是会生气会撒娇会捏他脸蛋的,不是这个在病房里躺着的根本什么也不懂得的死物。
可是那个,他称他为父亲的人对他说,这就是他妈妈,没有错。
他一边哭一边说是自己的错,是他没有照顾好他,是他疏忽了,是他不该把本来应该报复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是他,都是他。
少年无力的看着医生拿着许许多多的东西在妈妈身上弄来弄去,他们一脸焦急,朝后面拿着仪器的护士们大声呼喊。
他蹲在角落里,安静的抱着膝,看着那跳跃着的线条终于成了平平的一条直线,并发出嘀——这么单调又刺耳的一声。
那个他喊爸爸的男人,痛哭失声,不停的朝医生喝骂,可终究还是改变不了事实。
少年仿佛置身事外,他就这么坐着,听不见,也感觉不到。
他不明白,他还是觉得那个躺在床上的根本看不出长的是什么样子只有一片血肉的物体是他的妈妈,他没有妈妈灵动的大眼睛,他也没有妈妈白皙又有弹性的皮肤,他没有那双细细长长又非常柔软的小手。
他不会喊自己小雨,他不会捏自己的脸,他不会抱住他让他不要害怕。
他没有那腐尸一般的臭味,他身上总是淡淡的水果香,他没有那血红又糊到一起的血肉,他的皮肤总是很好,因为他总是嚷嚷着等他老了时还要跟儿子比拼一下谁的皮肤好。他还没有那从胸腹处延伸出来的无数细小的管子,因为他总是很注意自己的穿着,唯恐哪里有褶皱。
所以,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他的妈妈,他不用像那个男人一样哭泣。
直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将他抱起来摸着他的头柔声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坐着时,他才嚎啕一声大哭出来。
他紧紧抱住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在他怀里哭着,他并不是为了那个东西哭,他不是。
他知道那不是妈妈,他只是有些担心,这几日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见他,不来安慰他,不来抱住他跟他说,他还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只是担心了,所以,泪水才会不受控制的出现,再加上,这个抱住他的男人身上很温暖,肩膀很宽,一直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跟他说着话。
他不停的哭着,不停的喊着妈妈,反反复复,直到晕倒在那人怀里。
~~~~~~~~~
林雨猛的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眼前,是让人窒息的白色墙壁。
林安推门而入,看到醒来的林雨笑了笑:“醒了?”
林雨什么也来不及说,趴到床边,哇一口吐了出来,病房里,那种医院特有的味道让他的胃部如翻江倒海。
身后一个男人的手摸了过来,大声的说着什么他停不清,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眼前林安扶住他的胳膊的触觉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叫医生。“林天凌大吼,却因为虚弱又低哑的声音大打折扣。
林安无奈,放下还在吐着的林雨跑了出去。
林天凌无力的捏紧拳头,他身上的伤还很重,根本没有办法动弹,只能无力的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什么也不能做。
要是说之前林天凌觉得那个肇事司机是无辜的,现在这一会忽然痛恨起来,都是他搞的自己受伤,连小雨有了状况都只能这么躺在这里看着。
医生护士急匆匆赶过来,林雨还在吐着,可是几乎却什么也吐不出,这是一种机械的喉部的反射动作。
医生问话,林天凌和林安都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而林雨根本不能说话,只是抓住医生的手死死不放:“味道……味道。”
他说话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所有人都一脸茫然,只有一个护士看到林雨另一只手虚弱的指着窗口,怯怯开口:“我想,他是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他受不了这里的味道。”
其中一个医生立刻作出决定,将一个走动病床推过来,将林雨扶了上去,他听到那个护士一说就明白了。
这种人,其实并不是病了,他们是一种神经性的反射。
大多是在医院住院久了,或者是受到一定刺激,从而对医院的一切都会产生本能的反感。
推着他走出医院大门,医生才忽然想起,他住进来时是没有这个问题的,为何忽然会这样。
果然,推出去后,来到医院的小道上,两排树木加上地上的草地那种属于大自然的味道扑面而来,再加上前几天刚下过雨,泥土和雨水的味道也夹杂在其中,少年渐渐停止了呕吐,虚弱的趴在床上,伸出袖子擦了擦嘴角。
第47章
林天凌让林安扶着他,勉力的靠在床头,苍白的脸上眉头微锁,几分焦躁,不过他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而是安静的等待着。
时间,似乎慢的可怕,房间里,只有那医疗器械上自己的一下下的心跳声。
“林安,出去看一…”还没等他说完,略略有些慌乱的跑步声传来,渐渐逼近。
一个护士推开门,稳了几下呼吸:“他不能进来,一进来就吐,医生让我来告诉你们,最好将他带回家里去。因为他都是一些外伤不是太严重,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请两个护理在家随时照顾。”
小护士说完后就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回话。
林天凌问道:“为何会这样?”
“医生说他是神经性的一种病症,不能接受医院的味道,否则身体的器官就会在大脑的操控下产生抵抗,他这种算是不太严重的,有的人甚至会眩晕或者是休克。”
“那这种病的发病原因?”
“一般情况下来讲,就是在医院受到过严重的打击导致的。”
“那为什么昨天没有事,今天出去一趟就这样?”林天凌看向她,眼神凌厉。
“我,我也不知道。”护士说话声音很低,看着林天凌的眼睛和咄咄逼人的气势就大脑一片慌乱,不自觉的朝后退。
“叫医生上来,还有,把今天那个陪小雨去厕所的护士叫来。”林天凌看着她,无力的靠在床头上林安给他拍的松软的枕头上低声命令着。
小护士关上门,走廊上她的跑步声又响起。
医生进来时,身后跟着那个陪着林雨去厕所的护士,原本红光满面的脸色不见了,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懊悔。
医生走前几步对林天凌说道:“林先生,你还是叫你弟弟回家吧,根本不能进医院,强硬着进来的话,会让他生生把血呕出来的。”
林天凌眼睛一紧,点点头,把头转向那名护士:“什么原因让他倒在那里,你却没有陪在身边?”
他语调平缓,就像是普通的闲话,可是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在里面,那护士本来就理亏,这会儿也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
林天凌不耐的皱眉,不愿再多做追究,他继续问:“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晕倒在那里?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我知道你那时不在他身边,但是这么一个楼层,病房不多,病人也不多,更不是人人都能随便上来的,我要你想想,从这里到厕所那一路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护士还是哭,什么也答不出来。
不怪她不说,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说的。
她带着林雨去厕所时,所有的病房门都关着,两人一路来到厕所他都好好的,却偏偏在自己离开后发生了那事。
医生忽然开口,他是专门负责这个楼层的查房任务的,当他从电梯里走出来时,一位男士正蹲在地上轻拍着林雨的脸庞,他回想了一下,对林天凌说:“当时他昏倒的地方刚好对着一个病房的门口,那个病房门敞开着,里面病人的家属看到了他昏在那里,正试图叫醒他。我只顾着检查他什么状况,也没有注意那里的情况,现在想想的话,如果他是因为某种刺激而昏倒的话,那么也许跟里面的病人有关。”
“什么病人?”林天凌问。
“是个车祸受害者,很严重,车子整个从胸腹压过去,里面脏器受损严重,全身插管维持着生命。”说到这里,医生看着林天凌似乎有些犹豫:“我是想问一下,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人,他特别亲近的人也有过类似的状况,从而导致了这幕场景刺激到他?”
林天凌瞳孔一缩,似是想到了什么,良久,他抬头对医生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