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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打到一半,不知是谁趁乱报了警,外头警铃大作,小混混们顿时慌了神,尹时京察觉到不对,拉着萧恒七拐八拐地就跑出了店。他是没什么所谓,尹琼对他一贯宽容,但萧恒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进了局子,下场是肉眼可见的凄惨。
萧恒记得,尹时京拉着他往旁边的小巷子里跑的时候,掌心是烫的,背影是模糊的。
当时天已经黑了,湿热的空气缠绵地贴着皮肤,跟化了的硬糖一样黏糊。
他们跑出老远,到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巷子里终于停下来喘气。
“害怕吗?”
尹时京还在笑,那种满不在乎的笑,惹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你要是不招惹那女人,也不会被卷到麻烦里。”
“招惹?”尹时京凑过来,嘴唇蹭过他面颊上的血口,“这样?”
“你……”萧恒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还是这样?”尹时京的声音很轻,有几分沙哑,里头有诱人的蜜糖,更有要命的毒药,“说话啊,我怎么样招惹她了?”
扫过嘴唇的一刹那,他心跳得不像话,漏开了几分。
尹时京的嘴唇滚烫又柔软,哪怕舌头底下压着致幻剂,他都会被哄骗着吃下去。
然后整个世界彻底碎掉,碎成一片片五光十色的玻璃,锋利又迷幻。
太阳彻底下山前,萧恒终于磨蹭着起床,睡得太久头有些痛,中途进去冲了个凉。
尹时京在外边好整以暇地等,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晚上不回来吃了。”
出门以前,尹时京去厨房知会罗姐一声,顺带问她家里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日用都是不缺的,罗姐想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可以的话,买盒南塘胡同老泰丰的鲜奶蛋糕回来,现在去还赶得上最后一炉。”
南塘胡同的老泰丰算是老字号,糕点师在法国南部受过专门培训。老太太尤其喜欢他们家的糕点,但因为上了年纪,几次体检血糖偏高,医生说要忌口,一年也吃不上几回。现在她心情不好,茶饭不思,就指望这个能让她高兴一点。
开车从市郊到市中心花了一个多钟头,怕去晚了蛋糕售罄,他们先去南塘胡同39号给老太太买蛋糕,买完再考虑其他。到地方果不其然生意火爆,队排得老长,尹时京没让萧恒一起来,说是自己很快就回来。
萧恒在车上等了十多分钟,等尹时京回来,手上提着个系金色缎带的朱红木盒,应该就是要买的蛋糕了。他小时候借住在这里时当夜读后的夜宵和尹时京一起吃过几回,就算不好甜食,也记得那鲜奶和槭糖浆的滋味和别处尝到的不同,格外缠绵醇厚。
“买好了?”
“好了。老板是外公生前旧识,很好说话,听到外公过世的事情说他很遗憾。”尹时京将蛋糕安置在后座,转回来问他晚上想吃些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忌口,他好避开。
萧恒知道他心里肯定已有了打算,只是在做模样,“你决定,我无所谓的。”从以前就是这样,到现在都没怎么变过。
说完就听尹时京说他知道江边有家新开的高空旋转餐厅,因为和投资人有几分交情,要去的话可以不用提前预订,随时都有位置。
“想不到你还记得那件事。”尹时京突然开口。
夜里天气不算太好,沉沉闷闷的,没有星星,有几分闷热,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就当我说错话,我不是有意要提起。”
对自己半睡半醒时的胡话,萧恒只觉得好笑: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做得出打架这种行为?
尹时京停顿了一下,“那之后你生气了,足足半个月没有搭理我,我记得很清楚。”
“我也不算生气,”面对尹时京飘过来的眼神,萧恒底气不是很足,“其实是有一点的,但现在想想也不算什么。”因为心虚,他刻意不去看尹时京的眼睛。
从巷子里出来以后,他心里别扭得很。明明不觉得是谁的错,但看到尹时京如无事发生的浪荡模样,心头还是有些恼火。直到暑假,尹时京带着女朋友过来跟他说那天是个意外,约他一起去游泳,这件事才算翻篇。
他记得尹时京的那个女朋友高他们一级,长得很是漂亮,身材也凹凸有致,但因为漂亮,所以总有几分傲气,无法平等相处,处处要男生展现所谓的绅士风度忍让。出去玩那天,萧恒厌烦听她大惊小怪的尖叫,中午找了个借口先走,没多久就听到尹时京说受不了要分手。
其实对那个近乎轻浮的亲吻他心里也没有什么底,但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尹时京和男人在一起,便能够顺理成章地安慰自己,的确是个躁动的意外。
吃好以后,回去的路上果然下起大雨。雨势滂沱,雨刷只是几秒钟没有照顾到挡风玻璃就看不清路况。出于安全,尹时京不敢开太快,这样一来就又耽搁了时间,到家已差不多转了钟。
院子里,尹时京把蛋糕盒子连同车上唯一一把雨伞交给萧恒,让他先进去,自己去车库停车。
一楼窗户里透出朦胧的灯光,显然是还有人在。他敲门,来开门的是在灵堂守夜的尹泽,尹泽探究性的目光在他身上转悠两圈,后头停好车的尹时京就过来了。
虽然只有几步路,但雨太大,他身上淋湿了许多,落汤鸡似的。
“快些进来,待会我叫罗姐送姜汤上来,两个人都要喝。”
尹泽没有为难他们,放他们进来,顺便接过给老太太的蛋糕,催促他们赶快上楼洗澡换衣服。
二楼走廊里没有开灯,尹时京拉着萧恒走。
像是怕吵醒房间里的其他人,他们的脚步都放得很轻,哪怕知道不过自欺欺人。
“这一晚上光说我的事,萧恒,你变了多少?”
突然,尹时京停下来,萧恒察觉到他不走,疑惑地看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他注意到尹时京的眼神和平时不一样。
待眼睛习惯了黑暗以后,能分辨出虹膜还是灰蓝色。他记得那颜色,跟暴风雨前的海面有几分相似,却比平时更深,更暗,背后隐藏着什么他看不分明的东西,像是欲望,但他只觉得自己看错。
或者说,他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很多。”他深呼吸。
“什么?”
大雨如瓢泼,雨声震耳欲聋,偶尔还有两道青森森的闪电划破暗幕。
萧恒看着他变了许多的脸庞,像是在喃喃自语,也不管他听到了没有。
“很多,你想不到有多少。”
他下意识地抱紧双臂,觉得冷如浸泡在冰水里,四肢百骸都痛得厉害。
第4章
这场雨一直下到了出殡前夕,途中偶尔有半天的停歇,后来又缠缠绵绵地下起来。托长时间降水的福,温度降下去不少,到处都潮得厉害。
尹时京从外边打电话回来,听到有人喊他,发现是尹泽的女儿尹兰书。
“堂哥,堂哥。”
尹兰书比他小两岁,在日本读环境学,为这件事特地向研究室请了三天假期,先是坐飞机到香港,然后转高铁,几经波折才到这里。
“怎么不进去?”他手插在口袋里,停下脚步等她。
“刚在里面陪小姑他们打了两圈牌。我的筹码都输光了,找了个借口溜出来透气。他们都抽烟,有些呛人。”她亲热地挽住他的胳膊,借机想要偷看他手机屏幕,“女朋友?”
“工作上的事。”尹时京不动声色躲开,“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东西。”
走廊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洒落在他周身,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会客厅,隐约还能听见里边人交谈时的喧嚣——因为天不亮就要动身,自觉起不来的几人摆了两桌麻将,好借此消磨掉最后几个钟头。
忽然有人肚子叫了一声,尹时京装没听到,尹兰书有些赧然地侧过头。
“上次的蛋糕还有吗?真的好好吃,比之前去跟同学去北海道吃过的还好吃。”
“那是我和你萧恒表哥专门给外婆买的,想吃可以自己去买。”面对撒娇尹时京并不买账,他发完邮件,平静地说,“你不是之前总嚷着要减肥,这会就不怕长胖了?”
说完他推开虚掩着的门,进到烟雾缭绕的客厅里面。
屋里比他想得要安静一些,只有麻将牌碰撞发出的脆响和偶尔的人声。
“是啦,我让萧恒表哥代替我才走人的,不然小姑他们三缺一肯定不放过我,”留意到尹时京的眼神,尹兰书摊开手解释,“他好像比我好一些,至少没两圈输光全部筹码。”
“你……”萧恒看到他就像是看到救星。
尹时京绕到萧恒身后,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和他说起悄悄话。
“让我看看牌。”
感受到另一人的重量,萧恒有些不太自在地想要回头,“这样……”
“没事,她不介意。”尹时京瞥了自己的母亲一眼,贴着萧恒的耳朵说。
“不兴这样的,你这是帮他作弊。”尹琼打了个哈欠,“你都不跟我打招呼。”
“知道你所向披靡,我帮帮他有什么不行的?”尹时京随手打出几张牌,一轮后就和了。
“下不为例。”输了筹码的尹琼朝尹时京摆手,“跟你玩没意思,一边待着去。”
打牌的打牌,闲聊的闲聊,倒不算冷清。尹兰书闲不住,四处转悠,看看这个的牌又看看那个的,留意到尹琼丢出一张三条,刚好是萧恒能用的,忍不住咦了一声。
只有一次就算了,一而再再而三,饶是打得一手烂牌的尹兰书都看出尹琼是在放水。
“小姑怎么转了性?你不知道,她刚刚做我上家,赢我牌的时候毫不念情面。”她凑到尹时京旁边嘀嘀咕咕,忽略掉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说他母亲的坏话,“小姑这是偏心长得好看的男人。”
“是我我也帮萧恒。尹兰书,你有时候话真的有点多,而他至少不会磨得我耳根子痛。”
“是是是,我看出来了,你们母子都偏心得厉害。哦对了,蕙芩姐说你很久没有约她出来了。”尹兰书扁扁嘴,换了个话题,“她很中意你。”
高蕙芩是尹兰书的朋友,之前去尹泽家吃饭的时候被介绍给他。尹泽说的是年轻人要互相了解,但打得是什么主意尹时京心底自然清楚。
“跟你爸说,别操这种心,我自己有分寸。”
“蕙芩姐真的很好,漂亮又大方,”尹兰书为自己的好朋友鸣不平,“不过你肯定又是工作忙那套,我都能背了。知道你有许多人喜欢,但是稍微收敛一下Ok?”
和小姑娘说不清楚,尹时京就不再说这个话题,看着窗外花园里被雨水打落的铁线莲出神。
一点钟的时候,罗姐和和临时来帮忙的另一个阿姨端着云吞面和银耳汤上来。
“你赢得差不多就收敛些,我找他有事。”尹时京把萧恒从座位上带起来,“你们要是缺人就找尹兰书凑合,她肯定不会拒绝的。”
尹兰书假惺惺地说他们母子都没有人性,最后磨得尹时京同意将她输的钱全记在自己账上才欣然入座。萧恒鲜少见到有人能在尹时京面前成功耍无赖把戏,此时得靠食指抵着嘴唇才不至于笑出声。
“很好笑吗?”有人这样问他,他下意识点头,发现是尹时京。
尹时京同样在看他,眼神还是那样,跟记忆里的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渐渐地不笑了,或者说从那个暴雨倾盆的夜里起,有什么东西就已经改变。
“有一点。”
“拿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