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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怀疑这是你计划了很久的杀人行为。你前些日子患着肠胃病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正在修路的捷径,便好奇地走了过去,发现是通往了天鸿藏书阁。于是你便把最后的藏放尸体的地点选在了天鸿。”
“你勒死了金玄,将他拖入那条捷径,一盏茶的功夫,你弯腰拖着他走到了天鸿,将人藏到书架后面。可是金玄人高马大,天鸿的书架又老旧,根本挡不住一个人的身体。你从后面下层的书架上去了许多书卷,将金玄露在外面的小腿挡住。你做好这一切,急急忙忙往回跑,你发现了自己衣袍下摆与鞋子上都沾有水泥浆,便飞快找着深水洼沾水,用雨水冲刷洗掉,于是衣袍与鞋子都湿漉漉的,甚至还在滴水。”
方直又踱步到林咏身边,“只可惜,你洗干净了衣袍与鞋面,却忘记牢牢粘在鞋底花纹里的泥浆。董健说你天天都是第一个来到书院,案发第二天你却来迟了,理由是肠胃病犯了。但事实上,你今天依旧是第一个到达了书院。你先到了天鸿藏书阁,把书架上摞得整齐的书卷推散在地上,然后又找地方躲了起来,等到大部分学子来到书院,才装作因病晚到。”
林咏坐在木椅上,被官兵牢牢看守着,早已失去了反抗狡辩的欲望。他面色阴郁不善,眼神却一片平和安静,语气懒洋洋道:“好吧好吧,我承认,金玄那条狗命是我杀的。呵,我还能说什么?脂粉在我桌里,我的行动基本与你说的相吻合,我也懒得再做些无谓的反驳。”
“大胆林咏!”梁方绪怒斥,“你年纪尚小,心肠却如此歹毒,那可是一条人命,你怎能说杀就杀!”
林咏目露讥讽,“他也算是人?他是一条人命,那别人就不是了吗?”他指向赵臻,“赵臻的父亲就该被他活活打死?”
“我家穷,也没什么人脉。父亲早已去世,家里老母亲也病重,我在兼顾着学业的同时还要拼了命的、没日没夜地养活家里!区区肠胃病算什么,累得口鼻流血的滋味你们这些人体会过吗!书院里,红榜榜首才能被书院举荐,才能直留在书院内教书,才会让我们这些无权无钱的人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两年来我拼死拼活念书,保持在了红榜第一,我高兴啊,以为这样的苦日子只有最后一年了。我终于可以出人头地、有钱来照顾我的母亲了。可今年一来呢?”
“金家果然家大业大,位高权重。那个人渣天天不学无术、欺男霸女,竟然挤了我下来,坐上了红榜榜首的位置。但这不是最可笑的,” 林咏看向周院长,满脸不屑地嗤道,“最可笑的是我与周院长说了此事,他竟然反过来指责我嫉妒心重,说我,应该好好向功课优异、德艺双馨的金大公子学习,哈哈哈哈,多么可笑!”
众人面色一凝,不可置信地看向周院长。
周院长面色难看,一阵红一阵白,他指着林咏破口大骂道:“林咏,枉我书院育你三年,你竟然如此血口喷人,辱书院清白!你自己技不如人,不从自身找原因,倒回过头来怪这个责那个!”
“你可别来这一套,真当我没看见你柜里那些上好玉雕?周院长我奉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博雅书院迟早会遭报应的。” 林咏无所谓地摆摆手,“所以我就杀了金玄,其实我也算为大家做了一件好事对吧?我替赵兄你报了杀父之仇,替佟兄教训了这个欺负你的家伙,替大家免除了这最后二月里来自于金玄的恶意之举。”
林咏缩在椅中,掩面吃吃低笑,笑声愈来愈大,末了竟开始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整个屋内上空回荡着他放肆的笑声,久久挥散不去。
待他被官兵带走时,赵臻低低出声。
他站得如树般笔直挺拔,揽着一旁坐在木椅里的佟京非,“林咏,我虽恨金玄杀我父亲,但我从未曾暗自想过取他性命。金玄目中无人树敌众多,总会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生出无法用金家势力摆平的是非。我会密切关注着而后等一个时机,等一个上天都庇护不了他的时机,光明正大、毫无顾忌地拿下。”
林咏走过他身边,摇头道:“你能等,我可等不了。要想让我娘过上好日子,我只有红榜榜首这一个机会。”
“那你真的有想过你娘吗,你如今的下场,真的能让你娘过上好日子吗?”
林咏又笑了,“虽然这么说有失风范,但我真的没有想过我会失败啊,特别是还有你们两个作案动机这么大的人作掩护,没想到还是被人查得一清二楚。”他转身对方直道,语气诡异,“方兄,我一点都不恨你。相反,我想告诉你,博雅书院从来不如它的名字一般净雅,这个书院,龌龊的人与事多了去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周院长气得五官扭曲,站起身来大步走到林咏面前搡着他,对一旁的官兵道,“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快押走,再慢一步我堂堂书院的名声都要被这个杀人凶手毁得渣都不剩了!”
林咏被人推搡着,被迫朝门外走去。他不肯罢休,一边被人强行拉扯着往外拖动,一边拼了命地扭回头冲着方直大叫,一声一声,嗓音愈发凄厉尖锐:“还有两月,方直,你会遇到的,在学业结束前你总会遇到这些龌龊的!到时候还希望方兄你,能把这些龌龊昭告天下!不要再让这些人面兽心的、所谓德高望重的人渣,再毁任何一个像我一样无权无钱的贫困学子!你一定要做到,方直,否则你就会害了这个书院里所有的学子!你会变成那个遭受千万人唾弃的罪魁祸首!”
待林咏如厉鬼般的声音消失在门口,方直才察觉出喉咙像燎原燃尽后的荒地般发干,他感受到了手臂上一层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半天回不过神来。周院长擦着满脸的汗,眼尖地看出来方直面色异常,急急过来想要扶他的肩膀,“方直,你别听那杀人凶手的话。他的话,不可信哪!”
方直被林咏一席话说得反应慢半拍。他心下厌恶,眉头狠蹙想要侧身躲过,身体却像灌了铅般沉重得丝毫无法动弹,眼看周院长的双手愈伸愈近,就要落到自己肩头了。
“抱歉,方直素来不喜与外人进行身体接触。”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旁边伸出,挡在方直肩头,干净利落地制止了周院长的动作。楚向南站到方直身前,面色冷冽如刀薄凉似冰,湖水般的凤眸像是在严冬中结了霜,浑身散发着冰锥般的冷意,刺得周院长停下脚步。
“今天就到这里吧梁大人,方直也很累了,需要休息。”楚向南向梁方绪拱手,转过身来轻揽住少年的肩头,“走吧,我们回家了。”
第17章 方家
“爹,娘!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林淑英正在厅堂里与特意赶早回家的方礼杰打趣,老远就听见门口处方直清亮欢快的嗓音。
“阿直这大嗓门……”林淑英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老爷,应该是向南要来了吧?”
方礼杰即刻放下手中的瓷杯,随夫人一同迎了出去。
门口站着一身形纤长、温文有礼的秀美少年。少年如瀑如墨的乌发被一根浅白发带细细束起,清爽素净,眉间似黛,凤眸似一潭湖水般清澈潋滟,鼻梁直挺英气,唇微薄粉嫩,肤如凝脂。白色的绸袍低调华贵,齐整无皱,袍边被风吹起,飘飘扬扬。
少年抬手行礼,声音似山顶新雪般清冷又柔软,“伯父,伯母你们好,晚辈名叫楚向南。”
方家夫妇平日里免不了听自家儿子在耳边叨叨心上人人美心善品性佳,虽被他说的好感暴增,但毕竟以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哪哪好。怎知今日一看这活生生的少年,竟是觉得方直之前绞尽脑汁描绘的笨拙言语都是个屁。
林淑英笑得嘴都合不拢,忙上前打掉儿子的手臂,兀自圈着楚向南的手往里送,剩下一脸甚是满意的方礼杰和一脸无奈却雀跃的方直。
“儿子。”
“啊?”
“为父觉得,你对于样貌的描述能力有待加强。”方礼杰说完便追上自家娇妻的背影,上前去了。
被丢在后方孤零零的方直:“……”
带回家吃饭→见向南家长→表白→向南接受表白→成、成亲……
“阿直,阿直你发什么呆呢?”
方直从一室旖旎的幻想里猛地回过神,才发现林淑英放下玉筷一脸不满地看着他。
“这可是向南第一次到我们家用晚膳,你怎么就这样心不在焉?人家不来的时候,你盼星星盼月亮,就差去拜拜佛祖了。现在人家坐到我们家里了,就在你旁边,你倒开始愣神。”
方直“嘶”一声,面色有些发红,咬牙微笑道:“娘你……留点面子给儿子可否?”
楚向南轻笑一声,柔声道:“不碍事的伯母。方直他今天又顺利解决了一件案子,怕是在思索那件案子是否存在不妥之处。”
方直:他的觉悟可没这么大,真是惭愧。
“哦?”方礼杰夹起一块小排,思索道,“可是昨日你与我说的金家公子之死?”
方直点头:“正是。凶手是我们在禄采堂的一位同窗,因家境贫穷渴求被金玄夺去的出人头地之位,蓄意谋划了这起杀人案。”
“听起来好骇人。”林淑英惊奇地看着楚向南平淡的表情道:“向南,你好像不害怕杀人啊、尸体啊这一类的东西哦?”
方直重新拿起筷子夹菜,“他不仅不害怕,还帮了大忙呢。死亡时间就是向南帮我推测出来的。”
于是楚向南成功收获方家夫妇钦佩又不可置信的目光。
桌上一片祥和,其乐融融。方家夫妇瞅着对面如墨如画、俊极雅极的楚向南,对这个儿婿(?)真真是越瞧越喜欢。
林淑英搓搓手,看向自家相公,得到相公颔首默认后满眼放光地问:“向南啊,我们觉得与你十分投缘。能育你这样的公子,想必令尊令堂也是极其优秀之人,我们也特别想认识令尊令堂。你看,他们什么时候有空啊,我们两家能否选个日子见一见?”
这么快就要进行他刚刚幻想的第二步了吗?
方直也略感紧张地叼着口中的玉筷看向楚向南,心跳如林间野鹿,跳脱不已。
“怕是要让伯父伯母失望了。”楚向南抬眸,直视对面二位长辈的眼睛,语气凝重却坦然,“我的父母,不久前经历了一起意外变故,现已离开人世。”
屋内霎时鸦雀无声。
楚向南看着两位长辈露出的悔意与自责,出声慰道,“我虽因此事曾备受痛楚,但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我早已放下,您二位也无需自责。”
方礼杰叹一声,语气轻柔怜惜,“家中仅剩你一人吗?”
“有一位竹马自小伴我左右,还有一位在最终关头留了下来的厨娘。”楚向南垂眉道,“其他人虽在事后纷纷散去,但日子过得也还清净。”
方直看着身旁依旧风轻云淡说着这话的人,心中涌上一股不由分说的心疼。这一刹,他对日前羡慕嫉妒的长歌倒有了几分由衷的感谢。
如果没有长歌相伴,那么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就真的孤身一人,只身穿过喧嚣鼎沸的白昼,捱过静谧无声的黑夜,眉清目淡地独自舔舐这些不为人知的苦楚,孤傲又冷彻,清高又寂寞。
深色的夜空高悬,只一弯最银白的月正皎皎地挥洒着光芒,在这辽阔无边的夜幕中静默地挂着,清冷矜贵,却生生透着一股子孤寂难言。
二人踏在小路上,晚风微凉,树梢摆动。
“刚刚的提议,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楚向南摇头,“我明白伯父伯母的好意,但是这事仍是太鲁莽了。”
“你就跟那个谁,就那谁,”方直言有所指,但就是不想叫出那人的名字,“一起住到我们家来嘛。我们家有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