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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向南虽觉得奇怪,但还是与长歌一起由衷道谢。
秋嫂摆摆手,“谢什么,楚家待我不薄。我怎能像那些个狼心狗肺之人,一方有难却四散而去。”
楚向南面露赧意,“但我真的没有多余的俸禄给您,秋嫂。”
长歌闻言也默默放下了筷子。
秋婶笑:“傻孩子,我要是为那点俸禄,早就离开楚家了。我也是在楚家干得时间最长的人,大概有二十几年了吧。你们也全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能弃你们于不顾呢?”
看着两个少年迟迟不动筷,秋婶道:“好了,都饿坏了,快吃饭吧。”
楚向南拿起筷子,叹了一口气。上一世他投奔叔父,然后带着长歌去了关樾家。那这一世呢?叔父家里肯定是不会再去了,他们又该怎么过下去?
下午三个人把楚家大致收拾了收拾,楚向南身子尚虚,晚上洗浴完便躺在床上,累得动弹不得。他裹紧被子,看着窗外漆黑夜空中那一悬明月,思绪开始涣散。
明天就要回书院了,就要见到关樾了。楚向南闭上眼睛,他绝对不会再与关樾有任何瓜葛。
第2章 初遇
第二天卯时,楚向南早早起了身。到底正值少年,好好歇了一晚,楚向南身子便恢复了许多,面色也不似昨日苍白,稍显红润,唇也有了血色。他拿出白玉冠,将乌发细致束好,剩下的披在身后,素白色绸缎衣袍用浅蓝色玉带系住,衬得腰身尤为纤细,绸袍上蓝色丝线的花纹精致秀丽,冷清之余也多了一丝温雅。
正值五月,暮春时节,万物早已复苏。天空澄澈,树梢上的鸟清脆鸣叫,路边的野花也一簇簇地盛放。思念至极的友人就在身旁,楚向南抱着两本书,与长歌悠悠然走在前往书院的路上,望着道路两旁还算熟悉的店铺摊子,许久未有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长歌耍着剑道:“关家公子那边,你自己行吗?”
楚向南叹气:“我自己找关樾道谢就好,登门就不必了。”
“我说你,一天大半时间都要在书院度过,要多交几个朋友。”长歌道,“否则天天端坐在那里,没人说话,也是无趣的紧。”
楚向南敷衍点头,“知道了,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长歌恨铁不成钢:“就是起茧了也没见你按照我的话做过!不用看我都知道你在书院肯定天天摆着个脸,跟那冰锥子有什么两样?”
楚向南道:“还是有两样的吧,我叫向南,喜温。”
长歌:“……”
楚向南又道:“那你呢,这下子家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在家干些什么?”
“练练剑吧。”长歌耸肩道,“你不擅习武,只会射箭。如果我武艺不精,那我们俩往后就算遇上个抢匪,都无可奈何。”
眼看着书院恢弘的大门近在咫尺,长歌就伫了脚步。
“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楚向南嘲他道:“矫情。”
长歌气得直拿剑柄敲他,“好心当做驴肝肺,要不是看你身体尚虚,我才不来送你!”
楚向南回嘴道:“这么凶,小心以后讨不到媳妇儿。”
长歌哼道:“我讨不到,你也别想讨到。我们就一起孤独终老吧。”
“谁要跟你孤独终老?”楚向南道,“那我进去了,下午记得来接我。”
长歌挥挥手:“知道了。”
楚向南再次踏入博雅书院时,心情竟然有几丝释然。既然上天让他重生了一次,那他便要好好享受这失而复得的生活。
深黑乌木制成两扇高且宽的大门,门上方赫然挂着巨大一块匾额,以墨汁龙飞凤舞写着“博雅书院”四字。大门洞开,迈过门槛,抬眼便是一条笔直宽阔的大路,两旁大片大片的青竹翠木,一眼望不到边界。
楚向南缓缓走着,渐渐看到了学堂,以圣礼堂为中心、大大小小学堂为辅,错落有致,相得益彰。许是圣贤诗书的长时渲染,连带堂阁也沾染了清幽风雅的韵致,树人无数,兴盛百年。
遥想当年,他被关樾救回一条性命,待他身体恢复后第一时间带礼去了关家登门道谢,关家人对知书达理、眉清目秀的楚向南甚是喜爱,听说了楚家悲剧后当即认他为干儿子。楚向南与关樾也愈走愈近,二人天南海北无话不谈,关樾甚至好多歹说地将楚向南前位的人赶走,连二人圣礼堂的座位都换在了一起。那位置处于圣礼堂正中央,吸灵气聚精华,真真是风水宝地。
这一世,他除了道谢以外当然不会再与关樾主动亲近,但保不准关樾会主动接近他。前世经历的一幕幕还像发生在昨日般触目惊心,楚向南内心充斥着对他满满的愤恨,压根没有把握能面无表情地对待关樾。
楚向南叹气。
圣礼堂就在眼前,楚向南顿住脚步,慢慢深呼吸,感受到心绪微微平静后,撩袍抬脚踏了进去。
“方直,你这告假有点长啊……”
“是啊,这几日又破了什么奇案?”
“名声都响亮得很呢!什么易城最为睿智沉着的少年,是不是你呀!”
“肯定是啊!除了方直,还能有谁?”
“这次到底是什么案子?”
“说来与我们听听呗,让我们也见见世面。”
众人嘈杂中,少年清亮的嗓音显得尤为突出,似冰晶撞击般清脆,又像山间泉水般澄净。
“什么奇案,你们说得也太玄乎了。只是一桩很普通的凶杀案件,没什么特别的。”
楚向南刚走进来,就看见好几人簇拥着一名面容俊朗的少年,将他围在中心目不转睛、神采飞扬地聊着什么凶杀案件,内心一阵无语。
现在的孩子,口味都挺重。楚向南回忆了一下,他上一世虽是个受人尊敬的大夫,受托为不少官府验过尸,虽也觉得刺激新奇,但年少时候也没到这种痴迷地步。
那几名少年一见楚向南迈着步子走了进来,便不住地对那坐在中间的俊朗少年挤眉弄眼,调笑几句,也知趣的让开了楚向南的座位,纷纷跑向俊朗少年的前位。楚向南心下也是一阵轻松,他正愁忘记自己的座位在哪,如此看来那俊朗少年的后位便是自己的座位了。楚向南便不疾不徐地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与往时并无异样。
几名少年还在嚷着让俊朗少年多讲些趣事,哪知俊朗少年却一挥手道,“不讲了不讲了,没什么意思。先生快来了吧,我要赶紧温书了,省得被先生提问,答不上来还要打手心。”
少年们嘟嘟囔囔,却也还是依言回了自己座位。
楚向南被他的话说得一愣,赶忙翻开书,瞅着书卷上密密麻麻的字脑袋一阵大。这下完了,他可是好几年都没有温过书了。
楚向南正哗啦啦翻着书,就听闻前方有人叫他。
“楚兄。”
楚向南抬头,发现是他前位的俊朗少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形姣好,青色雅袍衬得他整个人如翠竹般清爽挺拔,俊朗又英气,双眸晶亮灵动,透着欣欣向荣的朝气,少年就扭着身子轻轻拄在他桌边,直勾勾盯着他。
活生生一副狗见了肉骨头的样子,丝毫没有方才被簇拥着那时候的沉稳大气。
楚向南被这人专注到发亮的眼神一时噎得说不出话来,怔了一会才道,“请问你是?”
少年也不恼,意料内地笑笑道:“我叫方直。”
啊,上一世被关樾赶了座位的那个,声音倒是好听得很。楚向南带上前世的几分歉意,缓和了眉眼拱手道:“方兄。”
方直哈哈一笑,“这么客气啊,你叫我方直就行了。”
楚向南点点头。
看着方直意外惊讶的眼神,楚向南不禁想笑。他是与这些同窗交流甚少,还有四月学业就结束,可到现在还有些人不知道姓名、字号。但他只是慢热,并非书院内传闻得冷血无情、目中无人。
话说这究竟是怎么传起来的呢?楚向南摸不到头脑。
方直明显兴奋了许多,他咳两声,又道:“听别人说你前几天告了病假,现在身体如何?”
“还不错。”楚向南道,“‘听别人说’?莫非方兄前几天也告了假?”
方直挠挠头,道:“是啊。被官府邀去破一个案子,便告假了。”
楚向南赞道:“很厉害。”
“过奖过奖,该做的。”方直又道,“都说了叫我名字即可,你还这么生疏。”
“有些不习惯。”
方直跟着笑:“好吧,没关系。你是在温习功课吗?”
楚向南点头,视线又回到书卷上,一阵头疼,“告假几日,都忘记了。”
方直眨眨晶亮的眼眸,无比自然道:“那我们来换座位吧?我坐你身后,这样即使先生提问你,我也可以在后面提醒你。”
楚向南看着已经开始麻利收拾笔墨纸砚的方直,有点摸不清套路。
如果他没记错,方直就是上一世被关樾赶走换了位置的人。那时他换了座位任谁都看出来心中忿忿不平,脸色难看的要死,可如今就笑意浓浓地拱手让给了自己?什么情况?
楚向南最终还是跟方直换了座位。令楚向南无语的是,他这个上世活了二十七年的人,竟然被一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三言两语给说服了。
方直边换着两人的书本边道:“一看你就不干重活,那戒尺要是打到你手上,没三天红印子绝对消不了,整只手都又红又肿的,什么事都干不了。”
楚向南迟疑道:“我干过重活的。”
方直嗤笑:“你就别骗我了。”
他停下换纸砚的动作,轻柔而有礼地托起楚向南一只手的手腕处。那只手柔嫩修长,骨节分明,白皙得连青色血管的纹路都一清二楚。
他道:“方才翻书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你这双手,一点茧子都没有,能干过什么重活?”
方直轻轻放下楚向南的手,又伸出自己的手掌,手掌处附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手修长有力,竟是比楚向南大出了一圈,“真正干过活儿的人,手应该都会有一层茧,就像我一样。”
他嬉皮笑脸,“打着不疼。”
楚向南坐在新的位置上温书,不一会就听到门口急匆匆的脚步声。他下意识抬头,只一眼,厌恶的情绪便似狂风般席卷而来——关樾走进了学堂门口。
关樾看见楚向南,眼神一亮,直冲冲地奔着他来。
“向南!”
楚向南听见这称呼,嫌恶之情更甚。他看着关樾站定在自己面前,默不作声。
关樾道:“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吗?”
“好多了。”楚向南拱手道,“多谢关兄前两日的救命之恩,楚某无以为报。”
真真是不打算回报吗?关樾面色一尬,似是没想到这救命之事过后,楚向南依旧没有丝毫亲近。他扯开嘴角,“举手之劳,不谢,不谢。”
眼见着楚向南对他颔首之后又低下头温书,关樾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低头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楚向南与方直换了位置。他还准备说些什么,教书的纪先生已经踏入学堂,关樾只得悻悻回了自己座位。
上午还算顺利,先生虽然提问了几个人,但没有问到楚向南和方直。用膳时间,少年们都三三两两结伴而走,楚向南将毛笔挂好,后背就被人戳了戳。
方直依旧是直勾勾地盯着他道:“去用膳吗?”
楚向南刚要拒绝这股突如其来的热情,余光就扫到关樾步履生风地朝这边走来,于是瞬间改变了主意。
关樾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向南身边,柔声道:“向南,一起吃饭去吧。”
楚向南依旧冷淡,道:“不了关兄,我已经有约了。”
关樾皱眉,他不认为性情冷淡的楚向南在学堂里有什么好友,便问道:“是谁?”
楚向南站起身来,如瀑般乌发柔顺垂下,白玉冠上的玉簪衬得他肤如凝脂,冷然的黑眸随即看向身后的俊朗少年,淡红色的唇徐徐开口。
“走吧,”他顿了顿,“方直。”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