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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楚向南刚想开口说什么,就突然在方直灰暗的视线里矮了下去。
“向南?!”
环境黑暗,道路艰难,方直的心停滞了一瞬间,而后疯狂跳动了起来:“怎么了?摔倒了?”
楚向南微微“嘶”了一声,迟迟没站起来:“嗯……”
方直急忙蹲在他身旁,借着极其微弱的日光看见楚向南一手紧握着脚踝。
“好像,脚扭了。”楚向南轻轻捏捏微微肿起的脚踝处,“不过不碍事,好像没有伤到骨头。”
方直长吁一口气,转过身去背对楚向南,“来,我背你吧。”他感到一双手按到了自己背上,刚做好准备负上一个人的重量,却见楚向南站在了身侧——原来他只是借力站起来而已。
方直不解:“怎么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摔下来的。”
楚向南摇摇头:“这路本就不好走,你若是背上我,岂不更是寸步难行?”
“寸步难行?你以为我是你啊?”话虽这么说,但方直知道楚向南的性子有些倔,便也站了起来。他紧紧扶着楚向南的一只手臂,二人便以蜗牛般的速度向前一步一步地移。
走了没几步,方直就感觉衣袖被人拽住。
楚向南:“背我吧。”
方直:“呵,觉悟了?”
楚向南:“这么走太慢了,估计找到小黑屋时天都要黑了。”
方直嘲笑:“脸疼吗?”
楚向南乖巧:“疼。”
方直背上楚向南,走得又稳又准,不出一盏茶的工夫便找到了一间小屋。这小屋的铁门嵌在石壁上,像是由假山表面向里掏了一个大洞供人居住。方直走至铁门前,将楚向南放下来,细细观察这扇铁门。
这门并不大,勉强能同时通过两个人。也许是假山群中阴暗潮湿的缘故,铁门虽通体乌黑,但毫无光泽,甚至有很多细小的边角处已变得锈迹斑斑。门一侧有一把同样生锈的大锁,将这扇门牢牢锁住。方直上下打量一番,发现这门竟然只在半人高的位置开了一个方形的小口。他比划了一下,约莫七寸长四寸宽。
“实在不像个正儿八经的窗户。”
楚向南坐在一旁揉着脚踝,疼痛感渐渐消退,他转转脚踝,发现已经活动自如。他看看四周,这封闭阴暗的环境实在勾起他噩梦般的回忆。楚向南淡淡道:“大概唐志林认为,能递得进食盒就可以了吧。”
“你好,请问里面有人吗?”
方直放大嗓音,可迟迟没有人应答。他微微弯腰,试图通过那不大的方形小口查看里面的情况。
假山群高耸又集聚,将天光掩了个七七八八,小径尚且阴暗,更别提这仅通过一个小口获得光源的屋子。屋内一片漆黑,似乎不存在任何活物般毫无声响。方直换换视角,却依旧是黑洞洞的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逐渐蔓延开来。
被这静得诡异的氛围感染,楚向南也把声音压得又低又轻:“有发现吗?”
方直看着楚向南摇了摇头,同时又把腰弯得更低,把脸凑得更近。就在方直重新把头扭回来的一刹那,却与一双死气沉沉的浊白色眼睛骇然相视。只一瞬间,方直瞳孔倏地紧缩,全身的汗毛便疯狂竖了起来,他死死憋着呼之欲出的惊恐叫声,赶忙向后趔趄了几步。等他站稳时,才发现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原本黑漆漆的小口处悄无声息地贴上了一双眼。那眼睛的眼白极多,几欲占据了整个眼眶,眼珠却只有小小的一个黑点,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毫无生气地看着后退的方直,仿佛在盯着一滩死物般冷漠至极,不带半分情绪。
楚向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双眼睛吓得一激灵,忙不迭站了起来。
方直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他缓缓靠近楚向南护住他,嘴中轻轻说道:“抱歉打扰你了,但我们没有恶意的。”
那双眼睛依旧毫无波澜,只是迟钝又缓慢地将视线一点点移到方直的双手上。
方直见铁门内的人并无抗拒的神色,便试探地继续道:“唐子荣、徐如雅接连惨遭杀害,我们……是官衙派来破案的,想来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门内之人盯着方直的双手愣了两秒钟,浊白色的眼睛中突然翻涌起了波澜,他瞪大了眼,死死盯着方直,身体“砰砰”地使劲撞击着面前的铁门。
方直静静地看着这人的一系列举止,突然道:“向南,会开锁吗?”
“很遗憾,并不会。”楚向南迅速在左右翻找一遍,“周围也没有什么能撬锁的工具——”
待看到门内之人的下一个动作后,楚向南瞬时噤了声。
那人将瘦骨嶙峋的手臂从方形小口中伸了出来,皮包骨头的胳膊死死卡着冷硬锋利的边,拼了命地去抓门一边的巨大铁锁。就在二人以为他要去碰锁的时候,那人却将惨白的手伸向了那一圈圈的锁链,可无奈的是,手与锁链总是相差一段不小的距离。
楚向南慢慢上前,一字一顿道:“我来帮你,好吗?”
见那人没有反对,楚向南便拽住了这锁链。几经拉扯,伴着响亮清脆的铁链声,锁链竟然直直地断成两截,掉落在地上。
铁门“吱呀”一声,深渊般缓缓在二人面前打开。
第37章 唐家惊魂9
小黑屋的门被打开时,扑鼻而来的即是一股潮湿晦暗的味道。方直大致扫了一眼,房间很高,但是并不因此显得宽敞,整个屋子的面积不大,刚刚好能塞得下一个人。屋内的一面墙上凿有一扇窄小的窗户,窗框已经烂了一大半,支离破碎地挂在高处。正对着门的屋中央有一张石桌,周围散布着几个矮小石墩。
方直飞快打量着这间屋子,脚步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缓缓踏了进去。
那人略显焦急地徘徊几下,转身快步走到简陋床边。他手一扬掀开被子,从中拿了些东西。楚向南的视线便顺着这男人落在了一旁又短又窄的床板上,发现被掀开的薄被下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摞白色的宣纸,旁边还散落着两三根毛笔。
那人急匆匆取了些宣纸与毛笔过来,招呼二人在石桌旁坐下。饶是酷热难耐的夏日,这冰冷的石墩还是刺得楚向南一个激灵,有股突如其来的凉意。
“凉吗?”看出楚向南的一颤,方直小声咬着耳朵。
“嗯,好凉啊。”楚向南看着他脸色自然无异,问道,“你不凉吗?”
方直煞有其事地感受了一下:“还好吧,不凉啊……”
他的眼神落在身前的桌边处,那是一个浅浅的圆形杯印。那人见方直盯着那水渍,以为他是嫌弃,忙不迭拿袖子囫囵一擦。
那人指指自己的喉咙,摆摆手,面色艰难地堪堪发出了一个晦涩短促的音节。
方直与楚向南情不自禁地看一眼对方,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压制不住的震惊——这人竟是一个哑巴。
楚向南突然回想起李鑫一的话,登时大悟。
——“那人奇怪得很,送饭的时候无论我们说什么,他都绝不张口说话,反而一直用身体撞着门,怎么劝都不停。”
方直清清嗓子道:“贵府前不久接连发生了两起命案,我们是官衙派来破案的,不知是否能向你了解一些事情?”
眼见那人面露迷茫,楚向南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他挥挥手,将那人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而后指指自己的耳朵以示询问。那人神色骤然明了,连忙摆手,他伸手从桌脚处摸出一块墨,随手面前的一杯水,用毛笔蘸蘸磨出的墨汁,继而将手中的宣纸与毛笔递了过来。
楚向南接过纸笔,“听不见,也说不了。”
“好在有纸有笔。”方直看着楚向南,“告诉他我们的身份吧。”
“嗯。”
楚向南将方直说过的一番话写在了宣纸上。那人就坐在楚向南另一侧,他伸头将这些字看完,点点头,用另一只毛笔挨着楚向南的字飞快地写着。
——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
字迹歪扭潦草。楚向南好不容易辨别出字形,而后提笔。
——请讲。
——唐家夫人,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楚向南看着这一行字,一时间陷入沉默。那人丝毫不知情,焦虑而茫然地等待着楚向南的回答。
“他不知道徐如雅已经死了……”
方直点点头,“既然无法听见外界的声音,那么无论别人讨论什么事情,他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就如实写了?”
“好。”
——已故。唐家夫人于前天晚上遇害,官衙正在全力破案。
那人看见楚向南写下的前两个字时,便僵硬地捂住眼睛低下了头。他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浑身散发着悲戚凄凉的气息。方直与楚向南默不作声,坐在石墩上静静地等着。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那人只是伤感了一小会。不出半盏茶工夫,他便抬起了头,脸上并无泪痕,只是大片的眼白微微发红,在这昏暗的屋内更显诡异。
他嘴角一掀,似是在自嘲,拿起一旁的笔。
——你们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们。
楚向南也抬起笔。
——请问你是?
——我是唐家夫人的弟弟,段若宁。
——有人把你关了进来吗?
段若宁冷冷一笑,再提笔时力道明显加重。
——是唐志林。那时候,那个王八羔子仗着自己势力强大便掳走了我姐姐,还称要把唐家夫人的位置给她。我自小是个哑巴,自然无法呼救,便只能冲上前去死死拖住唐志林的腿,可没想到唐志林把我也拽上了马车。到达唐家后,他将姐姐拖走,命令下人把我关到这里来。这一关,就到了现在。
二人看着这段话,只觉得怪异。
方直蹙眉:“李鑫一不是说徐如雅是自愿跟随唐志林回的唐家吗?”
“是啊。”楚向南也颇为不解,“被掳回来的明明那个女……”
楚向南的话音戛然而止,方直也顿时领悟。
——你的姐姐,不是徐如雅吗?
段若宁一脸困惑。
——徐如雅是谁?我的姐姐叫段婷婷,并非徐如雅。
方直呼出一口气,语速极快道:“是这样了。没有耳朵与嘴巴,他就与外界几乎断了联系。段若宁不仅不知晓这两起杀人案,他的整个认知还停留在一年前自己的姐姐被掳回唐家的那段日子。”
楚向南轻轻道:“他不知道没过多久姐姐就那两个禽兽弄死,甚至还以为段婷婷成为了唐家夫人。”
“这下可就麻烦了,不知要多久才能解释清楚啊。”
十几张宣纸过后,段若宁才将这一年来的种种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你对于唐家出现的红衣女鬼,有什么看法吗?
段若宁却斩钉截铁。
——毫无疑问,这女鬼就是姐姐,死不瞑目,回来复仇。
——那你能讲述一下你与姐姐的故事吗?
——我家很穷,我娘走得早,我爹靠着砍树劈柴当木工养活全家。我有两个姐姐,大姐叫段婉妍,二姐叫段婷婷。我们三个自小便帮着爹做些木活,但渐渐的,大姐就经常往家外跑,还能带好些银子回来。爹问她去做什么,她死活不肯说。有一天,我与二姐正在劈柴,看见爹揪着大姐的耳朵回房,将她打骂了一顿。自那时起,大姐便不再回家,只是每月定期托人带银两回来,再没露面。家里便剩下爹、二姐和我三人。过了几年,我跟二姐都长大了。二姐长得愈发漂亮,出水芙蓉似的。提亲说媒的人越来越多,我爹也为二姐仔细挑选着夫婿。就在这时,唐志林闯入了我们的生活。
段若宁甩甩有些酸的手指,换了一张纸继续写着。
——有一天,爹带着二姐去给一户人家送木柜。那户人家的儿子一表人才、品性极佳,有意娶二姐为妻。爹便带着二姐,想让她亲自看看是否喜欢那少年。二姐对他一见倾心,两户人家也欢喜不已。就在回来的路上,爹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