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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腰板能直一点。他哥那天说的,他现在还全靠他养着,这确实是实话,非常打击人的大实话。一想到这,他就有些蔫头耷脑。
头顶的知了叫得震天响,他坐在小电摩上边,一条腿支在地上,眯着眼往那宿舍楼群里看,妈的,那点了餐的王八蛋怎么还不出来?是死在里头了不成?他正要再打个电话过去,门口就跑出来一个男的,上半身都光着,趿拉着拖鞋朝他这边走来。秦正语也没看他的脸,就直接懒懒地问了一下手机尾号,那人应了,秦正语就把外卖递过去。哪知那人接了,却也不直接走人,而是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秦正语这才抬起头来。
可能是因为阳光太炽烈的缘故,所以他觉得对方的脸在燃烧,白亮的一团火。那是一张年轻的布满汗水的脸,轮廓线条清秀而流畅。秦正语扯了扯嘴角:“看我干吗?”
那人呃了一声,没说话,然后走人了。
第二日,秦正语又过去送餐,送完了好几份以后,发现最后一份的手机尾号有点眼熟,待到那男生又出来拿外卖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人怎么又点了,难不成这玩意儿有这么好吃么?
第三日,秦正语又一次给那人送了餐,他盯着对方直发笑:“同学,这快餐吃多了不好,还是要多出去吃点别的。”那人看了他笑,就有些发愣,说:“你这话给你老板听见了,他不会骂你么?”秦正语打个哈欠,“他才不会知道呢。”
第四日,秦正语发现这人又点了餐,这次不由得他不起疑,他把东西提在手里,静静地看了对方两秒,才直截了当地开口:“喂,你是gay?”对方这才第一次笑了,他说:“你看出来了?”秦正语挑了挑眉,没说话。
那个号码就像羽毛一样飞进了秦正语的手机里。他晚上回家,躺在被空调吹得凉透的床席上,看着手机里的这个号码,心下盘桓许久。自那第四次以后,也不知是因为那人实在是吃快餐吃得想吐,还是因为不好意思再面对他,总之,隔天他就没再点过餐了。其实秦正语应该早一点就发现的,那种同类人,眼神当中潜藏的欲念经不住什么深究,被他看多一会儿就必定要露馅。他想想自己很快就要迎来十八岁的生日,在这个时间之前,他想送自己一点快乐的东西。他最想要的东西是得不到了,但退而求其次还是可以的。
他打通了那个号码,那边的人听他一开口,就知道了一切的原委。说来好笑,秦正语觉得自己仿佛在一瞬间就融入了他以前所不愿意融入的那种圈子,根本也用不着什么学习,同类人之间的交流是不太费力的。
秦正语问了他的名字,他说叫张胜浩,纯粹是音读凑出来的名字,谁知道怎么写呢,秦正语也懒得深究。
“张胜浩?”
“嗯。”
“吃快餐吃得快吐了吧。”
“差点,哈哈,还不就是为了多看你几次。”
“你这话说得真的有够恶心,”秦正语朝天笑笑,“你不就是想约炮吗?”
“是啊,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你要是。”
“我们这种人太多了,你也不算什么撞大运。”
“谁说的,我喜欢过的直男能排成一个连,”那头的张胜浩也在笑,“你确实是我的好运气。”
“行了,你要419也行吧,”秦正语揪着身下的床单,无意识地开口,“不过我是1,不想给人干。”
“我都可以,不挑型号。”
两人聊了几句约了个时间,就给挂了。秦正语看着立即黑掉的手机屏幕,突然想起高三的时候,丁满跟他说,这个圈子又乱又脏,没有所谓真爱。秦正语那时回他的是:他相信真爱。现在想来那句话实在说得太早了。他秦正语终归不是什么由心到身都专一的圣人,他非但不是,他还是个耽于肉欲的罪人。越得不到什么,越想从别处补偿些什么,一种维持表面圆满的无意识举措罢了……空气中有夏夜稍微凉下来的芬芳气息,他缓缓地睡了过去,松开了攥在手里的被角。
20。
他和张胜浩隔天就在他学校附近的一间小旅馆里见了面。没什么情可谈,也没什么旧可叙,两人倒都选择了直奔主题。张胜浩大约比他熟练一些,一系列的清洁上油戴套做下来比较地顺畅。秦正语肏他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时大概才算是真正地破处了,前面那根玩意儿是第一次派上用场,坦白讲,确实很爽,有种被裹在温水里的快感,闪电一般窜上脑门。
张胜浩长相干净,身材锻炼得恰到好处,叫得也好听,他低头的时候可以看见他脊背上形状漂亮的肌肉扭出流畅的曲线,上头布满了汗珠与战栗。他闭上眼,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没办法把他想成秦正思,他现在的这种快感纯粹是生理性的,不具有什么黑暗的低迷的幻想,只是作为一个雄性生物,一种本能的反应而已。说到底,他应该没有什么做1的天赋,但偶尔试试还是不差的。又干了一会儿,他终于射在套子里,然后摘了下来,把它扔进垃圾桶里,起身去洗澡。
张胜浩在外面抽烟,秦正语皱了皱眉,走过去把手里的烟拿过来,然后掐灭在烟灰缸里。张胜浩在背后轻悠悠地笑:“喂,你几岁了?”
秦正语顿了一下,说:“你猜?”
“唔,应该跟我差不多,二十?”
秦正语笑笑,“你猜是多少就是多少吧。”他才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差一天才成年。
张胜浩又在后边问,他说话的声音又慢又沉,“你不会有什么病吧,经常出来约?我可是当0的那个,风险比1大多了。”
秦正语转过身去,靠着桌子,微微笑着看他,“还是那句话,你猜?”
张胜浩盯着他,盯得很认真,“我觉得,不像。你挺生涩的,各方面的反应来说。”
“你倒是很熟练,”秦正语哼了一声,“我还怕你有病传染给我呢。”
“我说没有你信吗?”张胜浩哈哈笑起来,“真的,我有个绝症,只喜欢直男,或者双,所以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机会约到喜欢的人。”
“哦,那我呢?”
“你?”张胜浩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看他,“你还真别说,我一开始对你感兴趣,还真的以为你是直男,没想到。”
“我看起来哪儿像直男了?”秦正语有点想笑。
“说不出来,一种青春期男孩子的感觉,没什么他们身上的那种骚气,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喜欢过太多直男了,所以都不敢抱任何希望了吧。”
秦正语又被他逗笑了,“gay最悲哀的事情前三名,绝对可以加入这一条。”
张胜浩懒懒地,翻身瘫在床上,“是啊是啊,别提了……不过还好老子比较博爱,不至于在一个身上投入过多心血,所以接连失败也不会特别伤心啦。”
“你倒是很精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张胜浩笑笑,过了好一阵又问:“喂,小秦,我们能有下一次吗?”
秦正语此时正在穿裤子,听他这么问,就思考了一下才说:“……我考虑考虑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好!”张胜浩很高兴似的,从那边的床跳到地上,跳到他身边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秦正语抹了一把,然后又用那抹过脸的手在他脸上轻扫了一下,“滚。”他说话语气也很轻飘飘,像种调情。张胜浩看着他不停地笑。
那天两人分别后,秦正语发现自己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丝的羞惭与愧疚,对于这种事情,他从前还是抱着一些嫌恶与抗拒的心态,虽然跟丁满玩过,但一开始也是丁满半强迫的,他一边跟他发生性关系,一边心中还存着点痛苦自责的意思在里头。但现在就连这点东西都消逝了。他开始认识到自己也许跟那些普通的圈中人也没什么不同,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的爱非常纯净,是种高贵的禁忌,然而现在他发现不过都是错觉,究竟能以何作为清高的资本,以何作为真爱的凭据,他不过就是个对自己亲生哥哥产生病态依恋的普通男孩罢了,他跟那些心中毫无感情,在外花丛流连的男人们没有任何区别,如果要说区别,大概就是他还是个男孩,他还需要逐渐向他们过渡。
那些因为苦恋不得而生出的痛苦似乎也在逐渐随他远去,他躺在床上突然惊喜地想,说不定他现在已经不爱秦正思了。这个念头犹如一道拯救他的圣光,他为这种可能性而感到一阵激动万分的释怀。他在房中转了好几圈,像个得了玩具的小男孩那般,那天晚上也睡得特别安稳,什么梦也没有做。
隔天他刚醒来就要赶去上班,他正刷完牙洗完脸,准备穿上衣服的时候,就听见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他站在原地,看着秦正思进来了。他一愣,正穿到一半的裤子就滑了下去,他低下身去抓,把裤腰给拉上来,却踩在裤腿上,一个重心不稳,拌了个跤,于是他就这样慌乱地坐在地上穿裤子,一边看着他哥忍着笑走进来。他脸有些红,穿好了裤子就爬起来,抓了随身的背包就往外跑。
秦正思在背后叫住他:“你去哪儿?”
“去上班!”
“今天周日你也上班?”
于是秦正思就看见他弟弟在门外踌躇了几秒,终于还是转身回家,把背包给甩回了沙发上。
“靠,我忘了,早知就睡得晚一点。”
秦正思看着他弟弟挠着后脑勺,气冲冲地回了屋里。他忍不住又要叫住他:“……秦正语,你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秦正语脑中似有一道闪电炸开,“啊,我生日……”
秦正思冲他笑笑,“我今天本来要加班,特地回来就是为了你这事。你去换件衣服咱们待会出去吃吧。”
秦正语看到他那种平常而温和的笑,仿佛之前的矛盾都不存在过一般,不觉心头有些酸涩。他嗯了一声,然后说:“谢谢哥。”
秦正语十八岁了。他是个完全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了。
秦正语想,以后无论他做什么事,他哥都不能管着他,他哥也都不需要管着他。想到这里,他情绪竟有些低迷。秦正思点菜的时候不停地瞄他,就看见他埋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问:“怎么了,想什么呢?”
秦正语抬头看他:“哦,没什么,就在想以后未成年人保护法对我来说没用了。”
秦正思笑了,“你还想着去犯法啊。”
“没,就是有点惆怅嘛。”
秦正思点了一桌子的菜,两人绝对是吃不完的,秦正语觉得他哥纯粹就是为了一种没有意义的仪式感。秦正思甚至还点了瓶白的,故意跟他碰杯,然后看秦正语被酒呛得满脸通红,然后止不住哈哈大笑:“男人就是要学会喝白的,现在不喝以后也得喝……”
秦正语看他像逗小孩一样逗自己玩,登时就有些不忿,他拿起那瓶酒,又给自己满了一整杯,然后仰头一口闷了。这一口下去登时喉头就有如火烧一般,整个人都懵了,秦正语咬咬牙,定了定神,把那小酒杯攥得死紧,往桌上一磕:“谁说我不能喝的。”
他强装出的这幅样子倒还真唬住了秦正思,他看他镇定自若地夹菜,还又连灌了几杯酒,以为他真的天赋异禀酒品好,哪知这人还没再吃上几口呢,就有些酒劲上头,力不能支了。秦正思看着他吃到最后终于是一句话也接不上,更别提接着吃下去了,他干脆直接把筷子给扔了,脸颊通红地趴在了桌上,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