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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高墙厚,城门箭楼岳峨,钟楼鼓楼对峙,颇具气势,未进城已予人深刻的印象。
入城后,众人踏足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大街上,际此华灯初上的时刻,跨街矗立的牌坊楼阁,重重无际,两旁店铺林立,长街古朴,屋舍鳞次栉比,道上人车往来,一片太平热闹景象,使人不由浑忘了外间的烽烟险恶。
尚风、尚庭和牧场方面的许扬、骆方早已入城恭候多时,由尚庭和骆方将大家接到一间已订好的颇有规模的旅馆,安顿好后,骆方拍门而入,恭敬地向龙一抱拳道:“我们场主已在这里最大的馆子家香楼三楼订了几桌酒席,特命骆方前来邀请龙大侠与贵属前去用餐!”
家香楼分上、中、下三层。三楼全是贵宾厢房,若非熟客或有头有脸的人物,根本不接受预订。原作中商秀珣一行人隐起身份,所以只能订下二楼和楼下的台子,还是买通客栈的掌柜,由他出脸安排才办到的。眼下自然不同,听闻是飞马牧场的场主商大小姐在此宴客,家香楼的老板如何敢不给面子,亲自为他们在三楼预备了一间贵宾房。
一众人等沿街漫步,商秀珣、龙十三、单琬晶三女亲昵地并肩当先而行。三女虽穿上男装,却丝毫不能掩盖她们倾国倾城的艳色,一路上不知惹来多少惊艳的目光。幸好他们这群人个个配刀悬剑,一看便是武林中人,这才没有招来登徒浪子的骚扰。跟在她们身后的寇仲和徐子陵心里明白经过一年来在江湖上的闯荡,已有愈来愈多人认识他们,只好把小厮帽子拉低盖眼眉,又弯腰弓背,走得都不知多么辛苦,令走在前面不时偷看他们的龙十三和单琬晶窃笑不已。
过了一个街口,家香楼的大招牌遥遥在望,对街传来丝竹管弦、猜拳赌酒的声音。众人别头瞧去,原来是一座青楼,只见入口处堆满了人,非常热闹。龙十三忽地驻足左右观看,一路上三女已结下深厚情谊,
商秀珣见状凑到她耳边低声调笑道:“十三妹妹,你在看什么?总不会是想到这间堂子去喝花酒吧?”单琬晶一拍腰间长刀,酷酷地吟道:“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若十三果真有此雅兴,我们姐……兄弟二人自当舍命陪君子。”龙十三嘻嘻一笑,飞快地向寇徐二人瞥了一眼道:“我还真的想到那里开开眼界呢。只是我担心我们中的某些人与青楼八字不合,若被他们连累那就糟了。”单商二人听得一头雾水,两对美目狐疑地打量着寇仲和徐子陵。
寇徐二人对视一眼,想到他们兄弟那霉的不能再霉的“青楼运”,不约而同地心中苦笑。忽的有三个人成品字形朝寇仲撞来。他不敢显露武功,只以平常步伐移往一旁,就在此刻,其中一人探手往他怀里摸来。
寇仲心中大乐,暗忖你对我这专扒人银袋的老祖宗施展空空妙手,便如在鲁班门前舞大斧,于是施展出龙一传授的擒拿手段,一把扣向对方脉门。
前方的龙十三似是早有准备,双目异芒微闪,一股诡奇的力道扯动那人的身体,那行窃者立时站立不定,踉踉跄跄地跌到龙十三身边,寇仲那一抓却因此落空。龙十三伸手抓住那人手臂扶他站稳,微笑道:“站好了!”另两人见事败,慌忙窜逃。
众人定睛看去,原来被抓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还长得眉清目秀,不似匪类。寇仲想起当年扬州的自己,心中不由一软,左手取出一锭金子塞进他手里,低声道:“你的扒手功夫这么低劣,以后都不要干哩!”
少年呆若木鸡的瞧瞧毫无敌意微笑着看着他的大家,又看看手上的金子,眼中射出感激的神色。众人便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绕过他继续前行,只有龙十三在松开他的手臂后神秘一笑,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妹妹,如果你和你的朋友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到同福客栈找我,今明两天我们都会住在那里。”拍拍她的肩头,快步前面的众人追去,留下这个扮做男装的小女孩捧着金子在原地发愣。
将近家香楼,却见街头一片混乱,行人四散避开,竟有两帮人沿街追逐厮杀,刀来剑往、血肉飞溅。龙一与商秀珣各带了四名护卫,他们训练有素地上前几步,将其他人护在身后。
寇仲大惑不解地对徐子陵道:“你们看,那些不是钱独关麾下的襄汉派的人吗?为何竟袖手旁观,不加干涉?”
徐子陵瞧过去,果然见到一群七、八个的蓝色劲装大汉,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不但作壁上观,还不住指指点点,看得口沫横飞,兴高采烈。
龙一脸上神情如古井不波,丝毫不把眼前血肉横飞的场面放在心上,平心静气地解释道:“这是钱独关的规矩,只要不损及他的利益,对江湖一切斗争仇杀都采取中立态度,何况在这个世道,即使他有心要管,恐怕也管不得这么多呢?”
徐子陵摇头叹道:“这样一场厮杀下来,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会遭受池鱼之殃,这还有王法吗?”
龙一微微一哂道:“在乱世,强者的话便是王法,有谁会在乎那些贱如蝼蚁的升斗小民的死活呢?”
寇仲双目厉芒一闪,却没有说话。
大家一边小心戒备一边前行,逐渐看清战场的情景。场中竟是一人单条二三十条大汉的局面。中间一名男年约二十四五,身躯高挺英伟,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他若非是胡人,亦该带有胡人血统,在额头处扎着一条红布,脸孔稍嫌狭长,皮肤白皙,高鼻深目,轮廓分明,完美得如一尊大理石雕像。眼神凌厉如刀,遍体洋溢男性霸道强横的魅力。此人双手分持一刀一剑,似乎练就一门心分二用的心法,右手刀势大开大阖,威勇无匹,左手长剑则细腻精巧,玄奥奇特,招式狠辣怪异之极。刀剑每一次吞吐,必定有一名敌人要害溅血倒地毙命。
“我的娘,是跋锋寒!”寇仲低声惊呼,徐子陵亦是脸上色变,心中叫苦。幸而大家正全神贯注地观看跋锋寒的武功,商秀珣等人都没有注意他们,这才没有露馅儿。龙一走近一步低声问道:“怎么,你们两个已经与跋锋寒碰过头了?”
寇仲苦笑道:“半年前,我两个给这个混蛋追杀了数百里,若非我和小陵还有几分运道,恐怕今日就不能站在师傅你面前了。”
龙一深深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油然道:“以你们两个的武功,单打独斗或许略逊跋锋寒一筹,但两人联手却可以稳稳地吃定他。他有什么本事追杀你们?你们应该有事瞒着我吧?”
徐子陵无奈地垂首道:“早知瞒不过师傅,除了跋锋寒,还有一个人。”
“傅君瑜?”龙一淡然问道。
“师傅你都知道了!”寇徐二人大感惊奇。
“她为什么要追杀你们?”龙一不答反问。
寇仲耸耸肩头,苦笑道:“师姨她老人家觉得娘不该将高丽武学传给汉人,坚持要废掉我们的武功。”
龙一脸上依然一副平静的样子,只将双目微阖,眼中寒芒一闪而逝,他对傅君瑜这个视汉人如仇寇的“民族主义者”殊无好感。本以为自己的出现已改变这个世界历史的发展轨迹,奇Qīsuu。сom书却没想到跋锋寒与傅君瑜联手追杀双龙的桥段依然上演。心中已暗下决心有机会定要给这两人几分颜色,为徒弟讨回公道。
忽见跋锋寒一声大吼,声势暴涨,刀剑寒光骤然大盛,绕体旋飞一匝,与他交手的最后五名黑衣大汉凌空拋飞,身周十丈之内再无生者,地上遍布死状可怖的尸骸。
楼上街外观者看得心旌摇动,爆发出轰天彩声。跋锋寒却像做了最微不足道的事般,潇洒自如地将刀剑收回鞘内。举目望去,却与龙一一群人对个正着。当看到一身仆人装束、委委缩缩躲在他人身后的寇仲和徐子陵时,跋锋寒脸色古怪,既而向两人展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暧眛笑容。接着他的目光往商秀珣、龙十三和单琬晶三女投去,虎目暴射出动容之色,显是被三女各具特色的的绝丽容颜震撼了。当龙一冷哼一声移步行至街到中心与他遥遥对峙时,跋锋寒虎躯巨震,双手缓缓搭向腰间的刀剑握柄,沉声问道:“龙一?”街边观众闻者无不耸然动容。
龙一点头:“正是龙某,听说前些时候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子承跋兄多方关照,龙某今番倒是不得不向跋兄略做表示。”
跋锋寒仰天长笑:“好!能见识龙兄传说中一招使宇文化及铩羽的绝世武功,锋寒不胜荣幸。请!”刀剑齐出,划破两人间十丈许的虚空,斩颈袭腹,出手绝情。
龙一双拳如蝴蝶双飞,看似轻盈实则暗挟万钧之力,重重轰中剑刃刀锋。
“蓬!”一声气劲交击,沉闷如雷。在这一下毫无花巧的硬拼之下,双方实力强弱立判:龙一只是双肩微震,跋锋寒却是踉踉跄跄后退数步。但他终非易与之辈,虽处劣势却仍从容不迫,刀剑在手中生出玄妙的变化,隐隐封死龙一的每一条可能的进攻路线,重重叠叠的刀芒剑气,使龙一难以乘胜追击。
龙一眼中精芒暴射,断喝一声:“好!再接我一招!”脚踏奇步,扑朔迷离,雄壮的身躯仿佛化为一道没有实体的影子,在凛冽刺骨的剑影刀风中一掠而过冲到跋锋寒面前。双腿连环疾踢,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八八六十四腿化为一团飓风,搅出一阵撕裂空气的恐怖厉啸遍踢对手全身要害。
跋锋寒一声长啸,刀剑一阵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嗡异鸣,双刃爆出一团灿如烟花的光华,施展出一路以粘、引、带、挑为主的卸力招式,稳守身外三尺之地,在龙一力如山岳、势如惊涛的腿法下苦苦支撑。
二人的一场大战使街边观战众人看得呆了,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喝彩。寇仲与徐子陵更是如醉如痴,紧盯着战场的眼睛张得溜圆,贪婪地从这难得一见的大战中汲取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跋锋寒见龙一的攻势似有永无休止的势头,耐性逐渐消失,舌绽春雷一声暴喝,终于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手段。他掌中刀剑招式再变,右手轻薄长剑横截直斫,一招一式看似简简单单,却充斥着沙场征战的惨烈与君临天下的霸气;左手厚背长刀却化身为从九幽地狱重返人间的魔刀,刺挑削抹的轻灵招式偏偏带足邪异鬼气,极尽阴狠歹毒之能事。刀走剑路,剑用刀招,奇幻诡异,变化无方。
龙一暗暗赞许,此人不愧为《大唐》中可与双龙并驾齐驱的绝世英杰,竟可在缺少名师指点的情况下,全凭对生死搏杀经验的积累和摸索达到如此地步。他已摸清跋锋寒的实力,觉得再无纠缠的必要,长笑一声道:“跋兄,龙某要出杀手了,若你能接下这招,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
跋锋寒亦心知肚明此时的自己实力远逊龙一,能坚持到现在全因对方自始至终未尽全力。但他心中却毫无气馁颓丧之感,相反他清楚地感到在这一战中自己收获之大难以想象。他不知龙一是否有心成全自己,只清楚地感到在对手逐渐加强却总是恰到好处的强大压力下,自己的潜力被一点一滴地迫了出来,许多平日仅仅存在于设想中却总是无法融会贯通的招式竟在对手的逼迫下自然而然地使了出来,心中那酣畅淋漓的痛快感觉,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听龙一说要一一式杀招结束战斗,他的兴奋顿时攀至顶点,脸容变得无比冷酷,双目闪耀着凝然如有实质的强大战意。将左手的长刀横衔口中,双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