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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余宁重重点头。
他和魏远之一起在病床边陪着余容，余容这段时间太累了，来到N市他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刻，现在是真的累了，躺着睡着了。
魏远之很少有机会看到余容这么安静的样子。余容总是起床很早，像个小管家打理家里的一切，照顾余宁，照顾他，很多个晚上还要被自己折腾到挂着泪痕入睡。睡了也不安稳，总是皱着眉，魏远之一靠近就会惊醒。
他对余容有亏欠，不仅仅是在孩子的事上，还在其他许多事上。
或许他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和余容的关系。
真的只是想尝一口那么简单吗？
余容是傍晚醒的，夕阳透过窗子穿进来，落在他的床边。
魏远之不在，桌子上的粥已经不见了，多了几朵粉玫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花瓶旁边放着一张病情诊断单。
那是自己的，余容拿起来。尽管医生的字迹眉飞色舞，但他依旧看懂了上面的字。
魏远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他一只手里提着保温桶，一只手里握着手机，看见余容正在看被粗心落在桌上的诊治单，心里一沉。
他都知道了吧……都是自己混蛋，害得余容流产。医生说，先天两性畸形的概率本就很小，能怀孕的几率更是渺小，何况是余容这样怀第二个的。
魏远之怕余容伤心，连忙上前去抢走了他手里的诊治单，团成团投进了垃圾桶。
余容没什么大反应，还是一脸淡然，似乎这件事对他并没有多大打击。可是魏远之知道，他们之间的裂缝已经越来越深。
还是余容先开的口，“你……都知道了。”
他不是问魏远之，而且在陈述一个事实。他本就该有自知之明，他逃不过魏远之的手掌心的，也瞒不过他的。
“知道了……孩子的事，是我的错。”魏远之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尽管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迟来的道歉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余容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低下头玩弄着手里的线头，他这个时候甚至不想看到魏远之。
魏远之将保温桶放下来，他现在只能吃流食，魏远之便想着办法给他变花样做粥喝。
只是，魏远之又有一些不明白，他坐在床边，握起余容放在被子上的手，余容体寒，即使是夏天手脚也是凉凉的。魏远之给他暖着，语气后悔又有些责备，“为什么不告诉我？”
余容又想将手抽回去，只是这次魏远之力气很大，他没能成功。告诉魏远之又能怎样，他那么讨厌孩子，最后不还是要打掉？还不如让他苟且偷生将孩子偷偷生下来。
魏远之承认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责，他没有照顾好余容，更没有照顾好他肚子里的宝宝，“孩子没有了是我的错，我……我会补偿你和宁宁的。”
听了他的话，余容愣了一下。
魏远之自顾自说着，“现在你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等你好了，怎么打我骂我我都绝对不会有意见。容容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好吗？”
他过于温柔，余容不禁皱起了眉。
尤其是听见他喊自己容容的时候，仿佛那个五年前的魏远之又回来了。
魏远之给他盛粥，有些烫，他小心翼翼地吹着。
余容觉得魏远之可能误会了什么。
余容从早晨到现在还没进食，没再拒绝魏远之的好意，不过没让他喂，自己喝的。
开始闻着海鲜的味道还觉得不错，没喝两口余容便觉得有些反胃，干呕着全吐了出来。
魏远之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不知道这粥哪里做的不好，他可是请了旁边酒店最好的大厨教自己熬的。虽然自己是第一次下厨，但也不至于这么难喝吧。
“算了，还是别喝了。”魏远之收起来，心疼得不行，“我让助理买些清淡的来。”
余容摇头，他现在反胃反得难受，什么也吃不下。
魏远之没有办法，突然想起来口袋里还有上午余宁给自己的糖果，拿出来剥好糖纸，递到余容嘴边，“梅子味的。”
刚才余容还想来着，也没拒绝，把糖含到嘴里，又问魏远之，“宁宁呢？”
“在楼下的花园里玩，我叫他上来？”
余容犹豫了一下，才说不用了。
魏远之一时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眯起的眼睛里有几分危险，“你不会以为我打算用宁宁来作威胁吧？”
余容看了他眼，没说话。
他的沉默让魏远之明白过来，他在余容心里一直是这种人么？跟土匪一样，动不动就威胁人。
“我不会的。”魏远之为自己辩白，他怎么会是那种野蛮人，“我不是那种人。”
余容心想，你还真会。
当初是怎么说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不管你做什么绝对我都会无条件支持。结果呢？自己不过是提出要分开一段时间，魏远之便将他囚禁起来，给他喂药吃，将他调教成一个会发情、会张着腿求人的怪物。
“你想见宁宁，我现在就让助理抱他上来。”魏远之道。
余容掀开被子要下床，在床上躺了一天让他腰酸背痛。魏远之贴心地给他拿了大衣披在身上，他站在窗边，可以看到余宁在下面的小花园里玩皮球。
“不用，让他玩吧。”
余宁玩够了跑上来，小脸冻得通红，钻在余容身边要他抱。余容要给他暖，魏远之看见了将余宁抱过去，自己拿大手给他暖小脸蛋。余容的手都是他好不容易暖热的，哪里能再让他给余宁暖。
鉴于魏远之对自己和父亲的良好表现，余宁已经原谅他啦，小孩子本来就不记仇，很快就将之前的事情忘记了。
他冲着魏远之笑，小酒窝可爱极了，“叔叔，宁宁快要过生日了哦。”
魏远之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心里发涩，本来……本来他也可以有个这么可爱的孩子，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都会是他魏远之的小心肝。
他曾经以为自己讨厌极了小孩，现在想起来那只是一种逃避责任的想法。因为害怕承担作为父亲的责任，害怕自己会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害怕自己的孩子也会像他一样在孤独中长大，他才拿厌恶当做借口。
可是现在，想到那个孩子会是他和余容的，魏远之不但不觉得讨厌，甚至有些期待。
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没有了。
“魏叔叔？”余宁瞪着大眼睛望着他。
魏远之回过神，眼睛酸涩，“嗯？”
“宁宁要过生日了。”余宁对生日很期待，他将这一天记得很清楚，因为父亲将这一天划了圈圈在日历上，这一天他还可以吃到超级好吃的蛋糕呢。
魏远之看着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宁宁想要什么礼物呢？”
余宁却没有马上回答他，他看了看父亲，父亲似乎没有在听他们讲话。余宁说，“宁宁不要礼物，要爸爸回家……”
魏远之给他洗草莓吃，看了眼余容，安慰他，“爸爸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小孩子睡得很早，魏远之让霍敬启带他去对面的酒店住，这里毕竟是医院，余宁在这里很难休息好。
等他走了，不过才八点，余容睡了一下午此刻没有半点困意，倒是魏远之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的状态不怎么好，余容都看在眼里，咳了两声，“我没大事，你累了就回去休息。”
魏远之看着他旁边特意为家属设置的陪房床，眉头一蹙，“不累。”
魏远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下的乌青也显得厉害，这是明显缺乏睡眠的表现。不过他非要逞强，余容也懒得搭理，拿着手机看电子书。
护士过来查房，看到两人偷笑起来。
余容没看见，却被魏远之看见了，问她笑什么。
护士直言道：“你们看起来很恩爱啊。”
余容抬头，确定她真的是护士，不是眼盲患者。
魏远之被夸得心花怒放，坐在余容边上，暗暗夸赞小护士有眼光。
“这几服药是主治医生刚开的，药材要到中医门诊去抓，要现熬。”护士拿了一张单子给魏远之，“都是安胎的。”
她说完便偷笑着走了，余容一脸无辜，魏远之一脸懵。
安胎？
他看着单子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余容叹了口气，怀疑他这个位置是怎么坐上去的，智商比宁宁还感人。他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先兆性流产五个字，然后随手扔给了魏远之。
魏远之看完愣了足足十来秒，“所以，孩子还在？”
余容惊叹他的笨，“你以为呢？”
魏远之的眼眶竟然微微湿润起来，想去抱余容却被对方推开，一时有些语无伦次，“抱歉……我、我还以为……”
当时余容在急救室里情况不明，他没心思听医生说了什么，只抓住了流产两个字，还以为孩子没有了。
现在魏远之简直要喜极而泣。
他想要将头枕在余容的小腹上，余容躲也没躲开，只好让他这么半抱着贴着自己的小腹。
魏远之贴着余容的肚皮，那里只有轻微的鼓起，并不明显，不知道的会误以为余容是长小肚子了。
他抑制不住激动，“……是我们的宝宝。”
余容推开他，凶凶道，“谁说是你的！”
魏远之亲吻着他的肚皮，“不管，就是我的。”
他看了眼余容，“你也是我的。”
第35章
晚上魏远之在旁边的家属床睡的。他疲惫的神情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余容猜想其中可能有他和宁宁的原因。
他本来是想，离开魏远之，以后两个人再也不会有瓜葛，只是他衡量错了自己在魏远之心里的地位。那时候就是，因为魏远之的隐瞒和欺骗，余容以为他从来没有拿真心待过自己，所以他想要逃避想要离开，却不想真正的原因是魏远之爱得偏执。
现在呢？魏远之不但将他找到了，还意外得知了孩子的事，他和魏远之还要这么不清不楚纠缠下去么？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他忘记了以前的事，但终归是忘记了，魏远之不记得曾经有余容这么一个人，更不记得他们曾经已经育有一子。
有时候余容也会想，魏远之忘了就忘了，他们以两个陌生人的方式重新开始也未必不好，只是他总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为什么魏远之当初抛下他和宁宁？又为什么要去娶别人？
可能是身体原因导致了余容天生就比其他人爱胡思乱想，一乱想就睡不着。余容侧躺在床上，打量着魏远之睡着的模样。
他依旧很年轻，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相貌依旧像两人刚相识那般，不过添了几分成熟而已。性格上倒是改变了不少，比以前更开朗了，也……更爱调戏人了。
一想到这里，余容就会想起他那些恶劣的行径，他怎么也不会忘了自己第一天来到魏家，就被这个家伙弄晕过去。现在想起来，真是又羞又恼！
第二天余容是被香味叫醒的。一整个病房里瞟着食物的香气，他一睁开眼便看到余宁在他身上啃着糯米团子。
他自己长得便像个糯米团，吃得小嘴上沾着几糯米，可爱极了。
“爸爸醒啦！”余宁蹭在余容身上，父亲身上是那样暖和。他今天似乎异常兴奋，围在余容身边说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他盯着余容的肚子看了很久，又趴在余容床边，兴奋地小声问余容，“爸爸要生小宝宝了吗？”
余容脸一黑，“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