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Alessio还是有些犹豫,“时先生,我们还是考虑您的安全——”
时湛阳打断道:“你们现在大概只顾得上人质的安全。他的目的在我。”说罢,他指了指洞口,确实像之前承诺的那样,有不少武器被送了出来,主要都是枪支,看来时绎舟已经知道他们到了洞口,至于这些武器是不是全部,那倒还是不好说。
邱十里这边也和Brad最后确认了一遍,他的耳麦直接连着Brad的,按照约定,洞里只要有什么意外发生,目前的“和平”被打破,警方就会第一时间冲进来援助,“请您务必留意我的信号,”邱十里再次和他握手,“谢谢。”
Brad重重地回握了两下,“是我们感激不尽。”
邱十里又挨到时湛阳身后,默默把自己随身带的那枚御守塞入了大哥的裤袋。时湛阳没有说话,只是攥了攥他的手指。
山洞内部的温度比外面至少低了十度,邱十里踏进去几步,方才闷出的热汗就冷了。光线也的确没有,手电筒的白光打在里面,就像一小撮盐撒入了深海。
他走在第一个,尽管用步数丈量着长度,但宛如深埋地底的黑暗还是给他一种空间上的扭曲感,听着身后窸窣的脚步声,以及咫尺处大哥沉稳的呼吸,他才觉得自己的脚踏在了实地上。
先前无人机勘察显示,人质所在区域位于洞穴腰部一块较大的椭圆形空间,后路不通。更为奇怪的是,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地方只占了一半,靠近通路的另一半空空如也。
对此时湛阳说过两种猜想,第一,为了留出回旋余地,第二,那一半地面根本不能站人。
邱十里更偏向于后者,这块荒漠上经常冷不防出现流沙,不懂的人踩上去那就是百分百被吞噬。没有岔路,所有人都安静着,大概走了七分钟左右,前方出现光源,再走,果然有发电机在工作,灯在亮着。
方才一直缠在鼻尖的腥臭味也霎时间浓重起来,只见巴掌大小的地界上,奄奄一息地躺满了被绑着的女人和孩子,与邱十里隔了一片砂质空地,那边到处都是呕吐物和排泄物的痕迹,他一眼看去并没有发现安东尼奥。而时绎舟则躺在两根石柱之间的吊床上,摇摇晃晃地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啊,三弟。”见时湛阳从阴影中出来,他就直接跳下了吊床,吓得几个小孩开始大哭,又被看守的人踹了两脚。
“大哥!”时绎舟竟是笑着的。
邱十里默默蹲下去,摸了那沙地一把,沉且松软,果然是流沙。他心中猛地一收,虽然靠近对面的沙地上摆着类似皮筏的东西,但这么多人都是靠那几个小筏子运过去的?少说也得个把小时,他不相信时绎舟会做这种明摆着的无用功。
那么,会不会,后路实际上是通的……这条山洞不止有警方控制的那一个出口?如果存在的话,看守和人质极有可能是从反方向进入的洞穴。
他没来得及再细想,更没机会把这猜测告诉时湛阳——大哥已经和老二聊了起来,也是笑着的,“我们见一面,要费这么大力气吗?”
隔了三十米左右,时绎舟的面容在昏灯下也看不真切,听声音倒是十分苦恼,“没办法,我就是喜欢刺激的。”
“也好,”时湛阳毫不着急,周围静得出奇,他的回音都能听见一点了,“现在,我来了,你是要找我谈家事?”
“家事?”时绎舟又躺回吊床,左右晃了几遭,“对!家事!”
“那就把外人都放了吧。”
“对哦,我要言而有信——”时绎舟懒散地拖长尾音,“我可没想杀他们!避孕套都是安东尼奥塞的。对了,大哥,你带了多少人进来啊。”
“和你一样。”
时绎舟笑道:“那这样吧,我撤一个,你撤一个,两个人一起带几个人质出去。我知道你不会耍阴招的,相信我一次,我也不会。”
“好。”时湛阳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
这件事居然就这么实施了,顺利得让邱十里头皮发麻,让他握着腰后的枪托也无法感觉到安全。时绎舟那边的人个个都听话得很,仿佛心甘情愿出去被逮捕,却没有一个戴着耳钉。他们就像按程序办事的机器人似的,拽着几个人质上了皮筏,从流沙上滑过来,又与邱十里擦肩而过,进入来时的那条低矮的穴道。
邱十里执着地挡在时湛阳前面,随着皮筏的往返,他的耳麦中不断传入自家部下撤离的报告声,他恨不得用每一颗细胞去感知纤毫的危险,却没有人耍滑头,也没有人多说什么,撤离的行动总共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Brad那边传来人质全部获救的说明。
“我这边空了哎。说好的和我一样?”时绎舟终于又从吊床上跳了下来,邱十里总觉得他在打量自己。
“算了,你们两个还是都别走了,”他又叹了口气,“确实也是我要见你们啦。现在,我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邱十里能感觉到,随着人质和部下的出洞,大哥明显地放松了不少,可他自己还是没有放松,正是大哥的这种无所谓似的坦然最令他不安。方才他趁乱给老K下了留在洞内的指令,现在收到了回复,老K就藏在离他们不足五米的穴道之中。
那回复同样出现在时湛阳的耳麦中,但他还是毫无波动,语气照样是闲聊的样子,“这两年你变化不小。”
“是吗?确实很大吧,”时绎舟来回踱着步子,笑道,“我结婚了哦。就在去年,和江口理纱子,当然,这本来是个秘密。”
“你们知道刚才帮我的都是谁的人吗?还有,你知道为什么安东尼奥不在吗?”他又轻快地补充,“理纱子帮我把他带走了,毕竟他还有点用处,大约一个小时之前,猜不到吧,我背后也是有通路的,很窄的一条,蠢警察发现不了而已。”
果然,果然。邱十里攥着五指想。你也可以跑。
实在太静了,他找不到机会把另一个出口的事情传给Brad。
自从“理纱子”三字从时绎舟嘴里出来,时湛阳脸色就很差,“恭喜。”他说。
“哈哈,很梦幻吧?我也能结婚,”时绎舟靠在石柱上,低垂着脑袋,“但是好没意思啊,你今天也很没意思,你的宝贝ナナ更无聊——都哑巴了吗?”
时湛阳反问:“你还打算出去吗?”
“出去?出去被警察抓住,然后死在监狱里?”
“你可以请最好的律师,打上几年官司。”
时绎舟笑出了声,“大哥,这可不像你该说的话,像我这种坏东西,在你看来……不就是该死?”他远远地蹲下身子,细细地眯着眼,“你过来这里,可是抱着死的决心吧,带着你的宝贝,还有你养的一大群狗,随随便便走进我低级的圈套,为了几条素不相识的烂命,你没办法,你不能自己活让他们死,你可真是活菩萨啊。”
“我更想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时湛阳把手插进裤袋。是邱十里塞御守的那个。
“啊?我们有什么问题?活菩萨觉得自己可以救人,我就让他救成功咯,我这次也没有反悔吧,”时绎舟慢慢地点着头,“哦,对了,耳钉我还戴着呢,你一直有机会直接杀掉我,放着不用就是为了过来和我聊天?我不信。”
确实不是,邱十里心想,这个办法不是没考虑过,只是怕你横死洞中你那些喽啰鱼死网破地撕票。
“跟我出去吧。二弟。”时湛阳冷冷地说。
时绎舟也突然没了扯淡的耐心,拔枪冲着时湛阳的方向,同一秒,两个枪口也对准了他。
邱十里只觉得手臂有千斤重,眼前更是暗得像地狱,但他还是瞄准了,并有信心一击即中。
然而他却迟迟无法扣动扳机。时绎舟几乎在狂笑,一步步往石柱边上挪动,“我们还真有默契!来,开枪啊,ナナ小朋友,快点开枪!你大哥是不会开的!他就是这样,该狠的时候偏偏像个女人!伪善!当然他开了也是死!我也是会打枪的!”他上下挑着枪口,嘴里模仿着出膛的声音,“哦,如果你开了,对着我,我也开了,对着大哥,我们都死了,你活着。哇,这样比杀了你更爽,对不对?”
这时耳麦响了,“我开!我开!”老K的嗓子压得极低,时湛阳和邱十里却都听得清楚,他就这么躲在阴影里,“三、二、一!”
枪声炸响,邱十里本能地向时湛阳扑去,几乎是同时也有另一声枪响,来自流沙对面——那子弹竟擦过他,还是落在了时湛阳身上。
他们谁都没有快过子弹的本事。
邱十里甚至没空去看大哥哪里受了伤,时湛阳也没空去顾及,两人瞬间爬了起来,密集的枪声连着串儿爆起,时绎舟躲在石柱后面,并且有两把手枪,而他们这边没有任何阻挡,老K也停止了射击,邱十里怎么叫都不回。
“请求支援!Brad!Brad!”邱十里又夹着耳麦吼。
竟没有回应。
只有巨大的枪声如同玻璃罐里的弹珠,在这方圆洞穴中失控地滚动炸响。准头摆在那里,时绎舟再有死角去躲也还是中了好几枪,他逃往洞穴另一端的路也被子弹的射程封死了,他开始歇斯底里地狂叫,“你永远洗不白的,时湛阳,永远,你别做梦了!”他竟随手丢了两把手枪,颓然靠在石柱背面,“时家就是个鬼窟!我就是你最难洗掉的污点!”
“闭嘴!”时湛阳又换了一个弹夹,他左胯正在冒血,半边裤子都湿透了,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被巨大的愤怒充满,子弹擦着石柱的边往时绎舟身上弹,每一枪都狠绝,那石柱甚至都染了红。
“该结束了!”时绎舟居然自己爬了出来,低低地伏在地上,大笑着,笑得泪流满面,他好像已经死了,“时湛阳……大哥!很多很多年!我和你的问题,都该结束了,在这一天就很好!很好!”
邱十里的呼吸已经跟不上射击的节奏,身上也有几处擦伤,正剧痛着,更被那些鬼话刺得生疼,还是打中了时绎舟的肩膀。子弹没了,他正要换,被枪声震得嗡鸣的双耳忽然听到极其细微的声响,有节奏地从后方通道中传来……
定时炸弹!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爆炸声已经响起,那不是完全的爆炸,更像是被什么东西闷着,得到了一定的缓冲。然而一切还是都碎了,狭窄的闭塞空间内,石块崩落,沙土四溅,天地都被撕扯,而他被及时压在地上,被时湛阳严严实实地挡着,而时湛阳此刻一动不动。
有血,滚烫的,流到邱十里的腿上,又刹那间顺着他的腿流了一地;还有一双眼睛,张得大大的,明亮的,正对着他,里面蓄着的潭水烧沸了,开始跳动了,黑得像是浓缩的血……潭水在说,我好疼!我疼!
“哥……哥!”邱十里不能动,他也疼着,疼得要死了,他目眦欲裂,他哭喊,他好比一头野兽,或者一个哑巴,他在这哭喊中用一秒就失去了物种和定义。
而那双眼睛还是默默地看着他,没有任何遗憾抑或忧伤的神情,温柔得仿佛在道歉,在无奈地,轻轻地和他说着话,随后便缓缓地闭上了。
第三十九章
时湛阳就那么靠在邱十里身上,脸颊贴着脸颊,如同以往,有时他们拥抱,有时他把邱十里压着往床上一倒,摁着他,搂着他,“我好累啊,ナナ让我抱抱。”总是念念有词。
可邱十里现在听不到大哥说累,他如同躺在深渊下的深渊,抽搐般喘着气,颤抖着抬起手